未央凝了眼窗外,“可是我總覺得我該去了解了解。”
綠珠心裡一緊,“公主……”
未央臉上不動聲色,“綠珠,晚上,我們去一趟。”
她決定的事情,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夠令她改變主意。
到了三更天,周遭安靜異常,天上的月亮只有淡淡的影子,彷彿正是襯托了她們去探究的心境。
她是第一次來到冷宮,心裡總有一種森寒的感覺。綠珠推開大門,裡面滿院蒼涼,花草樹木雜亂無章。
“公主,你小心點。”綠珠一邊打着燈籠,一邊說道。
越往裡走,裡面的景緻越開闊起來。眼前的房子裡透出暈黃的溫暖燈光,裡面似乎還有隱約的說話聲。
未央凝神細聽,似乎那聲音很熟悉,她回頭輕聲道,“綠珠,將燈吹滅了。”
綠珠吹熄燈火,緊跟在未央的後面。
她靠近屋子,聽到裡面的人在說話。
“昊……”一個女子的聲音輕柔溫婉。
昊!李雲昊嗎?未央重重一震,雖然僅僅只能聽到聲音,但是她的腦中立刻浮現了一個容顏美麗的影子。
倏然間,她想到了那個荷包,那個一邊繡着昊,一邊繡着清的荷包。
燈火闌珊,商清和李雲昊兩個人輕輕地緊緊相擁在一起。他們兩個人的輪廓只能透出薄薄的窗紗透過來,卻是那樣和諧。
原來她就是他的心上人。整個胸腔似乎被一團東西給堵住了。未央死死捂住嘴,直直凝着屋裡的人。他正在她的耳畔低聲說着什麼。她用盡了力也聽不清楚,但是一定是什麼好聽的話,因爲她看到了那個女子嘴角漾起的笑容。
她嘴角跟着彎起,雖沒有看到真正的容顏,但直覺必定是一個美麗非常的女子。她和她定然是無法相較的。
她所有的希冀,即使在她面對他的種種利用和暴戾之時,她的希冀也沒有破滅。但這一刻,她所有的念頭消失了。
突然,屋裡傳出一陣冷喝,“是誰在
外面。”
她還來不及逃,李雲昊已經走了出來,隨後是那個美麗的女子。即使是在黑夜,天上的月光淡淡,她依然能知道她的確美麗。在這宮中,只怕是難有女子能和她相比。
穆琛已經從另一扇門中走了出來,還有另外一個人,秦楓。她和他只有一面之緣,連話都沒有說一句。
李雲昊眉頭擰起,盯着綠珠。綠珠跪在地上,整個身子驚恐顫抖。
穆琛蹙眉,側過身子。秦楓卻臉色陰沉,“深更半夜,你來這裡做什麼?”
綠珠臉色慘白,驚得語無倫次:“奴婢……奴婢……奴婢……”慌亂之中,她連找一個理由都思緒都被打斷。
一聲金戈之聲,秦楓已從腰間抽出長劍,指向綠珠。
商清微驚,“昊,你真要殺她,她是……”
李雲昊鳳眸微凝,“她知道了你的存在,必須死。”轉向秦楓,淡淡道:“動手。”
未央一直記得那晚,他堅決地不讓她跟隨去尋找荷包。他說,要下雨了。其實,他不過是擔心她發現了他的秘密。他並不信任她。
“那我呢?我也知道了她的存在,你要殺我嗎?”她輕輕笑了起來。
李雲昊,爲了她,你能做到何種地步。伸出手,她握了握,除了涼涼的空氣,什麼也握不緊。
慢慢走向他,她看到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李雲昊眸光暗沉,“你知道多少?”
未央一笑,“皇上認爲臣妾知道多少。”
“你知道什麼已經不重要了。”他的臉色驟變,語氣粗啞得難以辨認。
過了好久,未央纔將他的話想明白……不重要了。他是想殺了她,一個死人即使知道天大的秘密又有何用!如同被刺骨的冰水兜頭澆下,渾身每處毛孔都冰冷凜寒。
然後,她吃吃地笑了。
李雲昊緊盯着她,狠厲的眸光彷彿要把她撕碎,卻始終沒有任何動作。商清緊咬嘴脣,看看李雲昊,又看看她,斂下眼眸。他猶豫了,之前他並非
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乾淨利落,沒有片刻猶疑,然,此時,他徘徊在某種情緒當中。
其實,在他守在她的牀前一夜的那次起,她便隱約有了直覺:這個曾經答應終生守護他的男子,爲她煞費苦心的男子,會不會有天拋棄她。
這時,穆琛看了未央一眼,嚯地一聲跪下,咬牙道,“皇上,倘若今晚的事情走漏一點風聲,後果堪慮,請皇上三思。”
秦楓也一聲低吼,撩起衣襬跪下,“皇上,大局爲重。”
商清狠狠看了未央一眼,低聲道:“昊,她或許什麼都不會說,就饒了她吧。即使……即使走漏了點什麼……清兒將所有的事情都承擔下來,以死謝罪,想必朝中也就不會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煽風點火了。”
未央冷笑道:“李雲昊,你今晚不殺我,恐怕你日後會後悔。別忘了,雪國政局不穩,對衛國可是大有裨益的。”
穆琛,秦楓,被稱作清兒的女人,他所有最親近最信任的人都想要她死。即便是他,也生了殺機,她又何必乞求苟活,搭上自己的尊嚴。
擠出一絲苦笑,她看了眼穆琛,朝他輕輕點頭,算是致謝。雖然他也動了殺心,可畢竟他有一瞬間是想要放過她的。
穆琛或許愧疚,躲避掉她感謝的目光,低下頭。
終於李雲昊轉過了身,背向她。未央凝眉,看着他的背影,心間空蕩蕩的。他是依然在考慮,還是讓秦楓動手的意思,她猜不分明,可心卻疼到痙攣。爲了那個清兒,他真的會殺了她嗎?
秦楓的神色愈發凜冽。未央扶起跪在地上的綠珠,淚水順頰而下,口氣卻極淡,“綠珠,是我的錯,不該讓你跟着我來雪國,令你無端受了那麼多的苦,如今還不得善終。不過,你不會一個人,我會和你一起。”
她的話音剛落,李雲昊低沉的聲音傳來,“你爲什麼要闖到這裡來?生在宮中多年,不明白不該自己知道的事就不要知道的道理嗎?”
“是啊,連宮中最基本的生存之道都不懂,該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