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後,我剛到家就接到了應澤天的電話。
“勝男,我在小區這邊的李家海鮮樓等你。”
“好,我馬上就來。”
我於是匆匆回家換了便裝,便去了那一家海鮮樓。應澤天坐在那裡眉頭深鎖,最近的他,似乎被感情所困擾,整個人的精神也變得萎頓,嘴巴周圍還蓄起了一小圈的鬍鬚。
“澤天,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事,快坐吧。你看看你喜歡吃什麼。”他遞給我菜單。
我又遞回去給他:“我對海鮮不是很瞭解,你來點吧,我吃什麼都行。”
點好菜後,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最近看你特別煩悶的樣子。”我問道。
“勝男,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了,哎!”他又重重嘆了口氣。
“澤天,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的,就算你不能承受,你也必須忍受。”我說。
“哎……安曉橋都跟你說什麼了?”他問我。
“她就問了問你和張一怡怎麼樣了,其他也沒問什麼。”我說。
“都怪我,都怪我!”他滿臉地糾結。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一怡要和你分手?還是你對曉橋……?”我試探性地問道。因爲我完全不知道究竟這一切是怎麼了。
“安曉橋懷孕了。”他突然抖出這麼一句話,宛如一道雷電劈在我的心上。
“什麼?你說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來,她沒有告訴你。勝男,我也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你知道嗎?”他的臉糾結成了一團。
“你的意思,你和安曉橋發生過……?而且,她現在還懷孕了?”我再一次確定道,我多麼希望一切不是這樣。
“嗯。”他的一句肯定讓我的心也頓時墜入萬丈深淵。
我一下就站了起來。
“你怎麼會和曉橋?這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深愛張一怡嗎?你怎麼會和安曉橋在一起?”我完全莫名其妙,連語氣都變得有些質問了。
“我……哎。我也不知道,那天喝多了,鬼使神差的,就……”他說不下去了。
“哎……張一怡知道嗎?”我重重地嘆了口氣,又問道。
他搖了搖頭。
“那你打算怎麼辦?讓安曉橋把孩子打掉?成全你和張一怡?讓我去勸她閉嘴不提這件事嗎?”我的語氣有些憤怒,我覺得出了這樣的事,怪都怪在男人身上。
“沒有。那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讓她打掉?”應澤天大聲說道,他也有些激動。
我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語氣有些問題。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那你怎麼想呢?無論選擇哪一方,都會傷害另外一方。”
“其實我之所以會和安曉橋……是因爲我和張一怡在交往之後才發現,她和我原本想象的並不一樣。她太強勢了,強勢得讓我覺得自己根本不像一個男人。”他說。
“可是你心裡還有她,是嗎?”我問道。
“我喜歡她很多年了。你不明白那種感覺,多年以來她都是佔據在我的心裡的感覺。我曾經覺得我會願意爲她付出一切,可是後來真正交往,我才發現,其實我想得太簡單,我沒有那麼偉大。勝男,我不想成爲愛情的傀儡。”他痛苦地申訴着。
我依稀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是他陽光滿面的樣子,和現在戀愛後萎靡不振的樣子截然相反。一段不好的感情,會直接摧毀一個人的心性。
可即便這樣,他又怎能在一段感情未結束的時候,就開啓另一段罪孽?……這就是人性紛繁複雜的一面吧,深陷其中,情不自禁。一時的激情,長久的不得安寧。人總是理性地批判他人,自己卻犯着同樣的錯誤而不自知。
“那安曉橋呢,你對她是什麼?”我問道。
“和她聊天我很舒心,她特別善解人意。我一開始對她是同情,不忍心看到她總是被張一怡斥責,感覺她和我的處境一樣,所以漸漸地對她就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那天真的是意外,只是沒想到,這個孩子說來就來了……”他臉上的表情又一次變得痛苦。
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一個善良的男人,對於打胎這種事,他無法容忍。
“那你打算怎麼和張一怡說呢?”我問道。
“現在我最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張一怡知道了之後,我怕她會一時衝動傷害安曉橋,萬一傷到孩子……”他嘆了口氣。
“那怎麼辦?曉橋自己怎麼說?”我問道。
“一切太突然了,我一個大男人都亂了分寸,更別說她了。她也是反反覆覆的,我知道這是我的責任,一切該由我去承擔。但是我就是不知道,我具體該怎麼承擔。這件事一旦傳開,我和安曉橋在公司都沒法做人……”他苦惱不已。
的確啊,怎麼做都難。但是既然問題來了,總是要解決的,總不能通過逃避去解決問題。
“澤天,如果曉橋願意留下孩子,你是否會和張一怡分手,和她結婚呢?”我問道。
“我現在就這麼想。她懷了我的孩子,我不能虧待她。就是家裡和公司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張一怡在談戀愛,突然之間我和安曉橋結了婚,我不知道大家會怎麼看我,怎麼看我們三個。”種種的情緒在他的心裡翻騰着,這樣也不是,那樣也不是。
一頓飯吃完,我們沒聊出個所以然來。我根本不知道站在什麼立場去評論這件事,我能理解他的一時衝動,但是我也無法幫他做出最後的抉擇。
不過我知道,一場暴風雨很快就會來臨了。這件事最後會如何收場,又有誰會知道呢。
隔天,安曉橋再一次找到了我,她的神情看上去也是十分憔悴。我陪着她一起吃午飯,她根本就沒有胃口,而且時不時地乾嘔幾下。
我看到她不停地用手機發着訊息,臉上的神情一直晦暗。我也沒吃幾口,看到她這樣,心裡也是莫名地不安與難受。
吃完飯,她說:“勝男,陪我去樓下走走,好嗎?”
我點點頭。我們一起下了樓。
路上,她小聲地說:“勝男,如果我辭職了,你還會和我聯繫嗎?”
我心裡一抖。
“辭職?爲什麼要辭職?”
“沒爲什麼。我覺得反正和張一怡也處不好關係,不如辭職算了。”
見她這麼說,我便直截了當地問道:“曉橋,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她當時的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
但她還是搖了搖頭,她沒有打算告訴我。她這是對我不夠信任,還是因爲不想讓我牽涉其中呢?
我不得而知。
“其實,澤天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了。你懷孕了,對嗎?”我問道。
“勝男……他怎麼會對你說這些?”她極度震撼。
“他估計也是太煩悶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吧。”我說。
“其實他又何必糾結,我說了我不會讓他難堪的,孩子我會自己處理,也不會影響他的工作,大不了我自己辭職。”她的言語裡帶着一絲憤恨,但是所有的出發點卻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她心裡的那個男人。
愛一個人愛得低到塵埃裡,就沒有了自己,心裡眼裡都是對方的未來。
“你這樣犧牲自己,有何意義?我聽他的意思,他想要這個孩子。”我說。
“我又怎麼捨得。但是我從他的言語裡,感覺不到一絲他對我的愛。勝男,其實是我太傻,我愛上一個深愛着別的女人的男人,我本身就錯了,對嗎?”她看着我,很認真地問我。
我發現我回答不了。
能說明原因的感情,就不叫感情了。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女人不都是這樣麼?總歸是要去愛的,不是愛他,就是愛他,總歸是要去愛一個人的。
我的心思不曾爲誰停留,可是心總要爲誰跳動。不管爲誰,總要跳動。
不對味的感情,耗費了大量的心力,消耗了大量的心性,忍受着日日夜夜的煎熬,迷失在患得患失的循環裡。但是,任何一種感情一旦生出了念頭,總歸是都要有終點的。自己選擇的路,總要走完。差別不過在於,被人傷還是傷別人,抑或是兩敗俱傷。僅此而已,不也是結局。
“給他一點時間吧,他也需要好好沉澱一下自己。”我說。
“不管怎樣,我已經打算辭職了。我不想和張一怡發生衝突,這樣天天在一起工作,我也的確受夠了。”她說。
還未開始戰鬥就已經繳械投降,這要放在生活裡一定被人不齒。可是在愛情裡,未必不是一種明哲保身。知道錯了及時收住,總好過覆水難收時的絕望。愛情,和生活根本不是一碼事。
當天下午,市場部還是鬧開了。當楊穎拉着我衝上去的時候,市場部已經被人裡裡外外圍得水泄不通。當初的告別有多轟動,如今的對白就有多難堪。
張一怡要打安曉橋,應澤天攔在了安曉橋的面前。一瞬間,大家都明白了。
親們。就不多說了。
與其說讓你們投票,不如每人麼麼噠一下,剩下的就看你們自己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