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永源地下俱樂部重新開張的那一天,我瘸着腿和陳珂一起去了。因爲資金有限,多虧了馮毅朋友多門路廣,他們購買的遊戲設備很多都是從網上或者二手市場淘來的,價格比預期低很多。
顧永源在馮毅的建議下,把從前就在打理地下俱樂部的幾個人召集起來,制定了一套比較合理的分成方案,把這些人先穩固好,然後忙的時候再招兼職的服務生。這樣,地下俱樂部各個點位基本上都能正常運行了。
陳珂第一次踏入地下俱樂部,看着裡面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元素驚訝不已,對已經排成長隊想重新入會的人羣更是覺得不可思議。
“勝男,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這個地方?而且,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的存在呢?”陳珂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因爲你不玩音樂啊。這些人都是音樂發燒友,這裡地方隱蔽,音樂氛圍強,而且顧永源有很多限量版的碟片可以放映,在別的地方感受不到。這些,都是優勢。”我笑着說道。
我和陳珂坐在一臺大型爆米花機器和飲料櫃的前面,等待着這一天晚上的第一筆收成。馮毅和顧永源還有顧永源從前那幾個玩音樂的朋友都分別各就各位,爲了收銀便利,每個點位都設置了櫃檯,大家無論玩什麼項目都方便。
第一天晚上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火爆,一晚上下來,會員重新吸納了三百多位,日營業額直接破萬,讓我們都驚喜萬分。
“真不敢想象,不過增加了這麼點東西而已,怎麼一天能多收入這麼多錢?”顧永源欣喜若狂。
“這些機器都是一次性投入、可以持續使用的,你這裡人氣這麼旺,地方又隱蔽,早就該加入這些東西了。你看看今天晚上的飲料和爆米花賣的多火,還有烤腸,我們買過來的兩包烤腸都賣完了,方便麪也賣了不少。”馮毅一邊盤點着東西,一邊興奮地說道。
“好了,你們兩慢慢數錢吧,我和陳珂先回家了,明天都要上班呢。”已經凌晨了,一陣陣睏意襲來,我打着哈欠說道。
“別急啊,一會兒我們去吃夜宵慶祝一下。”顧永源聽說我們要走,連忙說道。
“這錢是辛辛苦苦掙來的,就別浪費在吃喝玩樂上了。”我連忙擺手。
“是啊,你們只要生意興隆,我們就放心啦。我們先走啦,你們慢慢收拾。”陳珂說道,她臉上也是一臉的倦意。
回去的路上,陳珂感慨道:“勝男,你說男人的精力怎麼就那麼旺盛呢?”
“爲什麼這麼覺得?”我問道。
“馮毅這一年以來的睡眠時間每天不超過5個小時,可是你看他,他還是每天精力充沛的樣子。”陳珂笑道。
“這就是有上進心的男人啊,他的腦子裡整天都在想着怎麼樣讓生活變得更好,滿心都是動力,自然每天都覺得時間不夠用。”我說。
“現在他和顧永源一起弄這個,以後可能就更忙了。”陳珂說。
“嗯,前期肯定的,後期漸漸資金充沛了就可以招人了,他們就不用親自上陣了。顧永源也挺讓我意外的,我以爲他一定不會想拋頭露面站在櫃檯前給人收錢,沒想到他表現那麼自然。”晚上的顧永源,也讓我挺感慨的。
“是啊,他這種人,走這一步還挺需要勇氣的。”陳珂也附和道。
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她把我送到了家門口,便開着車走了。我上了樓,準備打開房間的時候突然發現門口放着一束新鮮的玫瑰。
我詫異地從地上拿了起來,開門進屋開了燈,發現玫瑰花束裡藏着一張卡片,一看,就是曲歌的字跡。
“腿好點了嗎?想來看你,你沒有在家,所以……我走了。早日康復!好好養傷!”這是他的留言。
我把卡片拿在手裡看了許久,然後嘆了口氣,找了個瓶子,把那十一支玫瑰放入了瓶中。
隔天我便去上班了,雖然腿沒有那麼快好,但我不想再在家裡這樣無所事事地下去了。
宋鬆見到我瘸着腿來報道,驚訝地說:“腿還沒有好怎麼不多養幾天?”
“沒事的,我雖然不能外出,但是在公司辦公還是沒有問題的。宋總,你昨天問我要的市場計劃,我在家裡已經做出了草稿,我先發給你先看看。”我笑道。
他一聽,讚許道:“我昨天也就是電話裡隨口一提的,沒想到你還真行動了。”
“在家閒着也是閒着,那我先去忙了,宋總。”我說。
從宋鬆的辦公室裡出來,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打開電腦,就開始全神貫注地工作起來。
我把之前走訪的4s店名單全部用表格細化出來,然後把他們的意向都整理出來。再次走訪,就可以對他們的意向更加明確了。
爲了能夠快速吸收會員,我們給每一家店都免費入了初級的會員,可以免費享受一些廣告位或會員福利。接下來,把這些店都錄入系統是一項繁瑣的工作,看來,招人的事情是迫在眉睫了。
接下來的兩週,我的市場部加入了兩位新成員。考慮到前期拓展工作的艱苦性,我在選人的時候專門挑選了兩位個子高、性格陽光的男孩子——小剛和小陽。而且,這兩個男孩子膚色都挺黑,我戲虐地稱他們爲“黑仔雙人組”。
之所以選擇他們,是因爲他們的履歷上顯示着,他們在大學時候就開始嘗試各種兼職工作,相比其他面試者更能吃苦一些。
自從小剛和小陽加入陣營之後,公司裡多出了許多笑聲。他們加入後,我們開始了第二次的市場攻關,每天上午跑兩家店面,下午回來做數據的錄入,傍晚開會討論。兩個年輕人的思路,給了我許多的啓迪,讓我突然意識到什麼叫做“長江後浪推前浪”。
在這樣的氛圍中,我們的市場開拓業務漸漸有了起色,年輕人就是活力四射干勁十足,讓我那一顆爭強好勝的心也被再次激發了出來。人處於奮鬥或人生上升期的時候,身上就會感覺到源源不斷的動力。
因此,我特別喜歡小剛和小陽,他們也親切地稱呼我爲“姐”。這一個字,喊出來的瞬間帶着一點兒親情的味道。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我會不自覺地以姐姐的使命去傳遞給他們一些什麼,並且在週末的時候親自下廚,爲這兩個剛出社會、工資還在起步階段的年輕人做一頓美味的午餐。因此,他們也更加賣力地工作。
相對於最初我對魏雪晴的那種“刻意立威”的心態,我覺得如今的我更加能夠從容地分清楚對公和對私的不同對待。他們犯錯的時候嚴厲苛責,他們有創新的地方多加鼓勵,私下裡對他們的生活能照顧的地方多加照顧。這樣的模式,讓我和他們相處得特別和諧,不用刻意立威,也不用刻意板着臉拿着姿態,他們會自自然然、恭恭敬敬、發自內心地喊我一聲“姐”。
這讓我不由得想到了曲歌和楊天華的關係,以及曲歌當初對我的態度。這麼一想,突然發現,他雖然從未對我灌輸過什麼觀念,但是他的行爲和言語潛移默化中也帶給了我許多的啓迪和轉變。
曾經離得遠,我把他過於神化;後來離得近,我看不到他的優點。如今有了距離,跳出局外再去看這個男人,又覺得他爲人處事的風格值得借鑑和尊崇。自己羽翼漸豐之後,看問題的角度會越來越全面,對他從前的種種做法漸漸品出了其中的深意。我在總結別人的管理風格時漸漸摸索自己的風格,在這個過程中,自己的主見越來越清晰明朗。
正當我的工作全面開展時,顧永源的地下俱樂部卻突然被工商取締,理由是非法盈利。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家都大吃一驚。
顧永源最近一直在忙着申領營業執照,但是因爲那一片地下室不是商業用地,所以沒有申領下來。本以爲開了那麼多年早就沒事了,誰知道,突然就發生了變故。
“哎!剛剛紅火起來的生意,就這樣沒了!”馮毅嘆氣道。
“這件事情不對勁。我開了那麼多年都沒哪個部門注意過這裡,這一次突然說取締就取締了,不對勁。”顧永源說。
“你們最近是不是和誰結怨了?要不然工商的人怎麼會查到這個地方?”陳珂問道。
“結怨?沒有啊……不對,我知道是誰了!”顧永源突然生氣地站了起來,然後便往外走去,我連忙喊道:“顧永源你幹嘛去?”
“我去找一個人問問情況,你要不要一起去?”顧永源扭頭問我道。
“好,我去。”我立刻站了起來,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於是,我們和陳珂還有馮毅道了別,開着馮毅的車出了門。路上,顧永源臉上一臉的凝重,我看着這樣的他,疑惑地問道:“我們究竟要去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