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心澀

“小姐啊,你跑去哪兒啦,真是嚇死珠兒了,剛纔沒見着你人影,奴婢與凝香找了好久,想要不要回宮報案。”見到沐清,珠兒拍拍胸口,頓時的鬆了口氣。

沐清笑,“你這小丫頭,若你真是回宮報了案,皇上第一個抓的就是你,縱容主子出宮,出了事情還敢告知與他。”

珠兒一癟嘴,“奴婢哪裡想的那麼多啊,當時也是心急如焚,怎麼就好好的把你這個大活人給弄丟了呢。”

“好了,我又不是什麼三歲小孩,與你走丟了就不認得路。”沐清食指點點她額頭,轉眸道,“這逛了一天的街了,我倒是有些累了,我們還是趕緊找個地方歇歇腳吧。”

“娘娘,我們不回宮嗎?”這時,凝香皺眉問。

“不回,就算我們想回也回不來,這個時候宮門早已經關上了,我們去找間客棧露宿一晚,明個早上,再回去,反正現在皇上也不去梅園了,我們出去了一天一夜,估計他也不會知道。”沐清說着,擡起腳步朝街道走去。

三人尋得一家不算大的客棧,只是老闆娘卻是個女人,見到沐清,眼前一亮,立即喜笑着迎上來,“呦,這位小哥是要住房還是要吃飯呢?”

聽得她喚自己小哥,沐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出宮時是女扮男裝,這會兒,她將自己當做男子看待也是再正常不過,心下正爲自己的裝束沾沾自喜,卻聽得珠兒答道,“我們三個是一起的。”

珠兒皮膚本就生的白皙透徹,如今又換上男裝,到應了那句,脣紅齒白奶油小生呢,沐清在心底忍不住打趣一番。

“老闆,要兩間上好的房間,飯菜送入房內即可。”沐清上前道。

“那好,小二,帶三位公子找兩間上房。”話音剛落門口處便傳來一陣騷動,接着就是老闆娘明亮的嗓音響起,“呦,是康王爺呀。”

聽到康王這兩個字,沐清身子一震,僵直在那兒,從未想過會在這兒遇見那人,原本帶笑的嘴角一點點斂去,剩下的只是一片漠然。

那老闆娘的聲音又再一次響起,“聽說這康王妃懷孕了,今個兒是七夕節,王爺還帶着王妃出來遊玩,真是對王妃呵護有加啊。”

懷孕?沐清的心中如沉下一塊重石,旁邊的珠兒臉色也鉅變,凝香則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卻又不知爲何。

樓清羽居然懷孕了,是慕容林的嗎?

沐清頭腦裡閃過那個淡泊寧靜的女子,她很美,倒也配的上慕容林的狂野霸氣,只是她從未想過,慕容林有一天會讓別的女人懷孕,或許是心裡作用,之前,他還一副對自己生死相隨的摸樣,如今倒是變得快呀。

即使不愛,她也容不得男人對愛情的不忠。

但可笑的是,她根本就不是他的誰,又以何種身份來指責他呢,那個女人才是他的妃,她有了他的孩子又有何錯。

沐清原以爲自己是不愛他的,再面對他時,已能夠做到坦蕩,只是在聽得那個女人懷孕之時,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抖擻了一下。

慕容林也是在踏進屋裡,第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白衣裝扮的熟悉身影,如夜的眸子染上深深思念。壓抑久了得情感,一旦被勾起,就如洪水般,奔涌而出,黑眸中,滿滿的都是思念與深痛。

那日在朝堂之上,她一襲素衣,站至殿中,煽動羣臣逼得皇兄廢棄

進貢,當時,他就想問她,爲何要這麼做,如今再見時,心中有太多的疑問與期盼,只是他的身邊已經有另一人。

樓清羽認得沐清,那個令自己的相公朝思暮想的女人,她怎麼可能不認得,如今三人在這裡碰見,終究是一場尷尬,尤其是慕容林,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沐清,覺得自己背叛了她,卻又有愧與清羽。

“這不是康王麼?在下有幸幸會。”倒是沐清,率先打破了這種僵直的氣氛,上前一步,一副翩翩君子,眸中仰慕之意,昭然若揭,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那麼純真,令慕容林不敢置信,卻又難以忘懷,面前的女子,曾經是他恨之入骨,卻又愛之入骨,叫他如何能忘,只是再相見時,她的眸中已沒有了他。

她眸中帶笑,絕無半點痛意,目光隨即轉向樓清羽的下腹,淡淡一笑,“真是恭喜王爺了,能夠喜得貴子。”

“清兒……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在沐清轉身之際,一直愣住之人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口氣急切。

可他卻不知,自己這樣急於解釋讓旁邊的樓清羽臉色煞白,怔怔地盯着面前的男人,這些天,他一直對自己呵護有加,她也以爲他對自己至少是有愛的,可不想,今日一見到這個女人,他的魂魄就跟着飛走了。

她苦笑,樓清羽啊樓清羽,這一切終究是一場虛幻,你不該對他有所期盼的,不該。

沐清掃過帶着痛意的樓清羽,原本染上笑意的眸子一瞬間毫無溫度,一把甩開慕容林的手,冷聲道,“王爺,你既然有了妻子與孩子,就應該知道作爲一男人該有的責任心與家的重擔,若還是像當年那樣,做事不分好壞,那就真的令在下輕視了。”

說完,她轉身,不再看面色僵住的男人,帶着無盡的冷漠與疏離離開。

慕容林站着樓下,怔怔地望着那離去的女子,她就這樣離開了嗎?從此與他毫無瓜葛?

是因爲他娶了別的女人,有了孩子嗎?

不,不,他愛的是她,一直都是她,那個孩子只是個錯誤,當想到這會因此令他與沐清從此相隔,心生芥蒂,慕容林就一陣悔恨,爲何,他要娶別的女人,爲何他要走錯了那一步。在他痛恨的狠狠揪住自己的頭髮,身後是樓清羽帶着苦澀的痛意,“王爺……”

慕容林沒理她,只是一直矗立在哪兒,在思考自己爲何會犯了那麼多錯事。他再想,若是自己沒有娶別的女人,也沒有讓別的女人懷孕,是不是他的清兒就會回到他身邊,可是沒有如果,當沐清用着一種生疏與淡漠的語言告訴他,你既然有了妻子於孩子,就應當知道作爲一個男人該有的責任心與家的重擔。

是啊,他有了妻子,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他與她之間還有可能嗎?

這一刻,慕容林感覺到了自己身上所肩負的責任,那麼沉重,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站在樓上的沐清,目光悠遠而空洞的望着樓下那沉痛的男子,只是她的眸子已經沒有了恨意,帶着一抹悵然與久久不能平復的心情。說她不在乎,那是假的,畢竟他們曾經有過一一段痛苦的回憶,甚至也有過一個孩子,只是隨着那個孩子的流失,她對他早已死心了。

如今他另娶,她再嫁,毫無相關,卻又有什麼將他們兩人牽扯住。

沐清垂眸,她知道,他對自己還是忘不了,她亦何嘗

不是,只是他們之間有太多的誤會與錯過,早在那個孩子流失之後,她便知,這一輩子與他,都成不了戀人。那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每次靠近時,就會勾起那段深藏在心底的記憶。

而那段記憶卻是她最不想要的,沐清看向樓下那陷入深深沉痛的男子,心中一片悵然。

他,應該會愛那個孩子的吧!

夜,涼如水。虞國的帝都,總是說不盡的繁華奢侈,燈光璀璨處,總有那麼一抹淒涼。然,此刻,一切都籠罩在靜寂之中,顯得蒼涼孤寂。

躺在牀上的沐清,怎麼也睡不着,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出現的都是在客棧裡見到的慕容林與樓清羽攜手相伴的面孔,她不知道爲何,自己已經對那個男人沒感情了,爲何心裡在看見他的那一刻,還是會顫抖的。

或許是因他曾經說愛她,如今看見他與別的女人一起過七夕,沐清的心裡會有一絲芥蒂,這不是愛,只是作爲女人單純的虛榮心裡罷了。她在想,究竟要愛的有多用力,纔不會枯萎。

真的會有那永不變的情義嗎?

這一刻,爲你生爲你死,或許下一刻便攜手與其他的女子相伴。

翻了翻身,想斂去心頭的思緒,無奈只需一閉上眼,就會出現不想見的人。沐清掀開被子,起身,走至窗前,擡眸,望向天邊,冷月如鉤。

今夜是七夕,她獨自站在窗前享受這夜帶給她的寧靜,卻不知遠在別處的另一個他,是否也如她這般深深思念着對方。

有風吹過,帶動三千髮絲,隨風飛舞,沐清將自己融入這黑夜之中,閉上眼,享受着夜的寂靜。

空氣靜謐處,有一絲涌動,沐清閉上的眼睛輕輕顫了顫。儘管周圍都靜寂,但她還是從空氣中察覺出一絲異樣來,是人體的溫度。

客棧外邊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好似在預告着這個夜的不平凡。

倏地,一道人影閃過,沐清猛的睜開眼,騰身而起,追隨着那道人影掠過屋頂。沐清定睛看向那人,皎潔的月光傾灑在那人銀色衣裝上,如行走在暗夜中的撒旦,美得令人窒息,尤其是他面上的那一塊銀色面具,更爲獨特。

是他。

銀衣男子。依稀記得,自己在潭淵寺下被人追殺,是這個男人救了自己,想到這裡,心下不禁鬆懈下來,展顏一笑,“是你呀,面具男人。”

那人沒說話,只是站在屋檐下,手執長劍,衣塊飄動,三千髮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面上是半截銀色面具,令沐清怎麼望怎麼都覺得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人類,尤其是站在這月光下,身上披散一層淡淡的月光,簡直就是妖孽。

她想到在現代看的動畫片裡的殺生丸,真的是太像了,這個男人身上本就帶着一股冷意,令人只敢遠觀不可近望焉。

“今天晚上出現河邊的人是你嗎?”那時她在放紙船,突然有人影閃過,雖然沐清沒有找着人,但那人卻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她猜想,如若是面前的男子就說得通了。當時,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追着那身影,一直跑,一直跑,好似追不到,她就不會拋棄一樣。

事實上,她沒追到,也從未有過的孤獨,那時,她多麼的想那個人會出現在她眼前,就此與她星辰做伴。

所以,當見到這銀衣男子,她心中便有了一絲大膽的猜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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