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別這麼說,珠兒從小就跟着小姐,看着小姐長大,對小姐忠心也是應該的。反倒是小姐有什麼事情就跟珠兒說說,別一直憋在心裡,小心憋出個病來。”
“小丫頭,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你家小姐我說話的口氣啦。”沐清笑着捏捏她的小臉蛋,原本染上憂愁的臉面一下子變得開朗起來。
儘管她來到這個世界,一路經歷了太多太多的辛酸苦澀,可她回頭想起時,還是覺得自己是幸運的,最起碼,她的身邊還有珠兒這麼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鬟在,人生能得一知己,足矣。
在洛府小住幾日,沐清便起身回宮,一路仍舊經過繁榮的集市,人羣熙攘,熱鬧非凡,尤其是見到宮中的步輦,百姓們個個都好奇的探頭張望,聽聞這梅妃不僅生得美麗,更是深得天子的寵愛。
有人說,她這一生嫁過三個男人,但唯有天子是她的真愛,也有人說,她就是當年闌虞大戰,那個一襲紅衣,站在城樓上高亢國歌的女子,當時,六月飛雪,她縱身一躍,平息了那一場戰爭,自此闌王爲她遁入空門,慕容林從此不再帶兵上陣。
也有人說她是魅惑君王的妖女,不僅一曲驚鴻博得君王的歡心,更令得天子爲了她與太后鬧不和,最終不再踏入紅塵半步,從此吃齋唸佛,那時,也有個大臣反對,卻被皇上摒棄官職,從此不得再踏入皇宮半步。
有關沐清的傳聞,太多太多,她在人們心中的形象也何其之多,護國女,禍國殃民的妖女……但不管哪一種,她都不甚在意。因爲這一切,只爲那一人,她心知。
放下轎簾,沐清被這轎子顛覆的有些倦意襲來,卻不想馬車一個急剎車,令得她險些宰了個跟頭。
“珠兒,這是怎麼回事?”她睜開眼,詢問道。
轎簾外,珠兒皺着眉頭,困惑着,“回小姐,前方有一個婦人帶着兩個孩子跪在路中央,擋去了我們去路。待奴婢去將她們打發了再起轎。”
“等等……”沐清撥開轎簾,準備走出轎來,卻被珠兒一把攔住,焦急道,“使不得,使不得啊,小姐,您可是當今聖上的妃子,怎能如此以面示人呢。”說着,她從袖中掏出一塊錦帕來遞與沐清,“快些將這個蒙上,免得被好色之徒瞧見了小姐的容貌。”
見她如此固執,沐清無奈的搖搖頭,只好接過,蒙在臉上,“這下好了吧。”
下了轎子,兩人朝前方跪地之人走去。確實是一位年紀中旬的婦人帶着兩個孩子跪在地上,只是定睛望去,那人身上有種大家閨秀的氣質,倒不像是什麼行街乞討之人。
“這位夫人,敢問是何事令得你要當衆跪街?”
因爲沐清的下轎,周圍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最後直接將她們圍成了一個圈子,裡外三圈,後面的人看不見,甚至不停的跳動着身體,沐清一襲紅衣,仍舊華麗無限,風光無限。
那跪地之人,聽得她說話,擡起頭來,只是那眸中的凌厲令沐
清心中一怔,好似有着恨意,要將她千刀萬剮。
“妖女,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和我的孩子們也不會露宿街頭。”
沐清心驚,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旁邊珠兒氣急敗壞的聲音,“大膽,我家小姐可是當今皇上的妃子,梅妃娘娘,你這刁婦,怎可這般侮辱我家小姐,若是我將這事告知皇上,別說是你,就連你的這兩個孩子恐怕也得跟着人頭落地。”
周圍一片譁然,有人竊竊私語,也有人伸手對那跪地的婦人指指點點,沐清在那婦人眼中看出了濃濃的恨意,卻因爲珠兒的一席話而轉變成畏懼,但那微微起伏的胸膛還是能夠訴說此刻她心中的憤怒。
她一擺手,示意珠兒住嘴。垂眸望向跪地的婦人,淡笑道,“不知本宮有何地方得罪了這位夫人,你要如此憎恨本宮。”
“小姐,這刁民,你跟她說些什麼,叫人將她抓去衙門聽候發落……”珠兒又來了一句卻被沐清一個凌厲的眼神嚇得縮了縮脖子,後面的話沒敢再說下去。
沐清上前一步,想要將那人扶起,卻不想那人一擺手,硬是將沐清的手拂去了,“我不要你假惺惺的,當初你以色魅惑君王,我夫君只不過說你一句不是,就被皇上革除官職,從此不得再踏入朝中半步,因此,夫君他整日滿面愁懷,終究是鬱鬱寡歡而死,妖女,是你害死了我夫君,你還我夫君的命來……”
那人說着,激動的想要過來扯打沐清卻被一旁的帶刀侍衛攔截住了。沐清心中悵然,她記得那人,是林學士,當初她一舞照影,博得了皇普明的歡心,自此被他封爲梅妃,林學士因她曾經嫁過闌國的皇子而想阻止,卻不想被皇普明割去了職位。
當時,沐清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冷漠的看着這一切發生,可她萬萬沒想到,一個家庭因爲她而變得支離破碎,心中滑過一絲愁痛,再擡眸望向面前的女子,心中一片明瞭,難怪剛纔從她的身上,她看出一絲大家閨秀的氣質來。
原來她就本就是高官之妻,如今落得這個下場,全是因爲當年她的籌謀。
“你是林學士之妻!”沐清帶着試問的語氣卻不想面前的女子更加激動了。
“妖女,我相公一向做官清廉,卻因爲說了句你的不是就被昏君革除職位,你不得好死,會遭天打雷劈的。”
周圍看戲的百姓們也因爲她的話而起了起鬨的心思,見局勢有些動盪不安,沐清一閉眼,冷聲道,“來人吶,將這刁婦關押起來。”
沐清知道,如若再這麼下去,那麼這個婦人必定會遭受世人的唾棄,在這封建制的古代,只要你說了一句辱罵君王的話來,必定會朱連九族,剛纔她已說了句昏君,沐清只希望那些有心之人不要聽了去就好。
被士兵壓制住的婦人不停的謾罵,措辭越來越難聽,而一直跪在地上的兩個孩子,也因爲父母被抓嚇得哭了起來,珠兒心中有氣,上前道,“小姐,這種刁婦關了太便宜她了,不如直接將這件
事情告知與皇上,皇上那麼寵愛小姐,一定見不得小姐被辱,不斬了她纔怪,奴婢看她還敢不敢對小姐不敬。”
沐清突然回頭,怒視她,“你小小年紀,怎能生出如此歹毒心裡。”
被小姐這突然一瞪眼,珠兒心中委屈,竟哽咽起來,“奴婢這不也是見不得別人罵小姐一句不是嗎,小姐何必這麼兇。”
“唉!你終究還是個孩子啊。”嘆息一口氣,“去把我身上帶的銀子全部給那人,叫她以後好好的照顧小孩子。”
別的話她不會說,她不是什麼善良之人,也不喜歡管什麼閒事,只是那人卻是因她而起,沐清的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內疚的。
若不是她,或許林學士一家現在還快樂的在一起,當年不是沒想過替他求情,只是那時,她有不得已苦衷,好不容易讓皇普明松下心來,她根本就不能再他面前多說一句話,可終究還是害了一位棟樑。
“停轎。”
她突然出聲,外面的珠兒不解的問,“小姐,我們不是今日啓程回皇宮嗎,爲何要停轎呢?”
“就在此刻找一家客棧,你替我準備些吃的,我要去看望那婦人。”
“小姐……”珠兒欲多說什麼卻被沐清一把打斷,“好了珠兒,我做事自由分寸,你去幫我準備些吃的,還有帶着那兩個孩子,待會兒陪我一起去看望那女子。”
沐清突然改變腳程,隨行的侍衛們也跟着入住了客棧,他們是皇普明派來的,一路保護沐清的安全,有了潭淵寺那一次,這次人手,他是加倍了。
珠兒準備了飯菜,放入一個食盒裡,隨着沐清來到關押那名婦女的衙門,縣太爺一見這尊大佛降臨,如甘露降至,笑的眼睛都看不到,“微臣參見梅妃娘娘,娘娘突然光臨寒舍,有什麼不適之處還請娘娘見諒。”
“帶本宮去見見那婦人。”
那人立即引薦沐清來到牢房,當看見沐清,婦人又如發了瘋了般的嘶吼着,“妖女,你還我夫君命來,還我夫君命來。”
“大膽刁民,怎敢如此與娘娘說話,來人吶,還不快掌她的嘴。”
沐清一擺手,“慢着,大人,可以將這牢門打開嗎?”
“小姐,這人是瘋子,萬萬不可啊。”
“是啊,娘娘,以微臣看,這人八成是死了相公得了失心瘋,娘娘還是不要以身犯險的好,免得誤傷了鳳體,皇上怪罪下來,微臣可擔當不了啊。”
珠兒與縣太爺極力的勸阻沐清,卻不想,她仍舊堅持,“好了,我知道你們擔心本宮的安慰,多派幾個人手,若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本宮不會怪罪於你的。”言畢,不在多說什麼,沐清靜靜等候那人開牢房的門。
縣太爺無奈,只好命人來開牢房的門,裡面的婦人一得到自由,立即朝沐清撲過來,不過沐清也不是紙糊的,一個閃身,那人撲了個空,惱羞成怒,“妖女,今天就是拼了命,我也要與你一起同歸於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