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突然變得激動，朝他們大吼着，“你也說了馬上就快要到達山頂了，我不可以再等，一天沒找到他，我的心就會不安的，若你們不想去可以說一聲，我不會勉強的。”
她如失去了理智，或許是被心中的緊張壓迫所致吧。
“小姐，你別這樣，我和鈺王爺都不放心你一個人出來所以才陪伴你一起來雪山的，又怎會不想和你一起去呢，只是我們已經走了一天的路了，若再不歇息一下，奴婢擔心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珠兒急急地道。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自己一個人去。”說完，轉身離開，帶着一身的寒氣，讓上官鈺心中一痛。
“沐清，你到底想怎樣，大家都爬了這麼多天的山，如今眼看就快要到達山頂，你明知道我與珠兒是不會離開你的，你何必說這些傷人的話！”
沐清轉眸冷笑，“我有說讓你們跟着嗎？”
頓時，三人都沉默，上官鈺啞口無言，臉色鐵青，拳頭緊緊搓住，額間青筋暴起，黑眸隱隱約約有股怒火在燃燒，見氣氛僵直，珠兒趕緊上前擋在兩人中間，“好了，小姐你們一人就少說一句，奴婢隨小姐一起上去就是了！”
她說着扭身就朝前走去，沐清目光一凜，上前一把抓住她，“誰叫你去了，你和上官鈺一起回去。”
將珠兒朝旁邊的男子推去，這一刻，上官鈺才明白她心中到底想的什麼，原本染上怒意的眸子一瞬間變得柔軟，他沙啞着聲音，“清兒，你不必這樣，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們跟着是怕我們去了山頂會有什麼危險，但你可知道，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情，我與珠兒會一輩子都活在自責當中的，”
他說着，手指撫過沐清的冰冷的面容，臉上一片柔情，珠兒聽了他的話，心中頓時涌上一股酸澀，上前將沐清擁住，哽咽着，“小姐，當初你曾拋下珠兒過兩次，若是你這次再拋下珠兒，奴婢定不會苟且偷生與人生。”
“珠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我都是個體，你還小，還有大好的前途等着你去闖蕩，你總是跟着我做什麼？”
“不，奴婢生是小姐人，死是小姐的鬼，生生世世都會跟着小姐，若小姐不讓珠兒跟着定是嫌棄珠兒的笨手笨腳，那珠兒寧願一死。”
“我哪有嫌棄你笨手笨腳，切莫要瞎說。”
見她如此執着，沐清無奈的搖搖頭，終究隨着他們找了個可以阻擋寒風的地方歇息了一陣子又繼續上路。
可是越到山頂的雪，越下越大，根本就沒有要停止的意向，沐清等人冒着風雪，繼續往前爬。
山頂的路越加的陡峭，幾乎每走一步都要再三小心，珠兒與沐清互相攙扶着，上官鈺則打頭陣，當幾人快來到山頂時，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轟隆”的響聲，上官鈺大驚，轉眸朝身後大喊，“大家小心，定是雪崩！”
沐清手指一緊，雪崩，她是再瞭解不過了，就算在現代，那些登山遇到雪崩的人
都沒有辦法死裡逃生，更何況在這個沒有任何通訊工具的古代，若是遇上，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果然，在她思及這些問題時，山頂傳來崩裂的聲音，接着一大顆大顆的雪球滾下山，沐清與珠兒閃躲不及，眼看着那顆巨大的雪球就要朝自己砸來，上官鈺又離得兩人偏遠，頓時止住了呼吸。
千鈞一髮，原本緊緊閉上眼睛的沐清等待着死亡的這一刻到來，卻不想身子一個傾斜，接着便來自身旁的一聲尖叫。
當她睜眼時，珠兒已經被整顆雪球狠狠壓在身下，沐清眼中募得一驚，隨即朝她撲去，“珠兒……”
她怎麼也想不到是珠兒替她擋了這顆雪球，將她推至一邊的。看着那從珠兒口中噴灑出來的鮮血，她的目光由震驚變得沉痛。
“小…小姐……”被壓在雪球之下的珠兒，掄起一隻沒被壓住的手伸向沐清，氣虛不穩，額間參出汗來，如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能夠抓住沐清的衣袖。
沐清面色蒼白的將手遞了過去，哭喊着，“珠兒，珠兒……你等着，我找去找人來救了。”她剛想轉身離開，那隻握住她的手卻緊了緊。沐清回眸，對上她一雙染上笑意的眸。
“沒用的。”珠兒搖搖頭，“這裡是山頂，沒有人會願意來的，就算有人願意也來不及了……”
“不，不會的，珠兒，你別急，我這就叫人來救你啊！”
她還想轉身朝山下走，上官鈺卻一把將她肩膀按住，“夠了，沐清，珠兒現在時日已不多了，你還是留下來陪陪她吧，就算你找人來了，等到了這裡，她也沒有能力支撐那麼久的？”
“你住嘴。”沐清擡起帶淚的眸子，凌厲萬分的掃向同樣臉色不怎麼好的上官鈺，“你說夠了沒有？被壓在雪球下的人不是你，你當然會這麼說了，上官鈺，你可知道，珠兒一直愛着你，爲什麼你就不能給她一絲迴應？”
上官鈺黑眸望着，帶着一抹沉痛與不敢相信，儘管他知道珠兒一直對自己傾慕已久，可他的心裡只有她，這叫他怎麼迴應別的女人的愛？
“小姐，鈺王爺，你們別吵了……咳咳……”珠兒氣若游絲，面色蒼白，“哇”的又吐了一口鮮血。
鮮紅的血絲掛在嘴角，在這白茫茫的雪中，硬是顯得那麼妖冶與孤寂。
沐清也顧不得與他爭吵什麼，立即上前，抱住她的頭，顫聲，“珠兒…珠兒……”
“小姐……”她伸出染滿血跡的手，緊緊握住沐清的手，說話不穩，“珠兒從小就無父無母，被洛府收養之後便跟了小姐。還記得嗎，奴婢曾經做錯了一件事，差點被府中的管家責罰，到最後是小姐你出面替奴婢說了好話，才得以讓奴婢逃過一場責罰。”
沐清腦海中浮現她說的那些場面，眸中含着淚，輕輕的點點頭，那時她還沒穿越到這裡，珠兒所說的一切都是關於洛青嵐的記憶。
“小姐，珠兒這一生能有你這樣的主子，此
生無憾，奴婢知道，自從那一日在康王府，你被府中家丁打傷醒來之後，就如同換了一個人似的，除了容貌相似之外，和我以前認識的小姐一點也不像，奴婢也說不清，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小姐。”
她說到最後笑了起來，如一朵即將凋謝的花朵，將自己最後的一絲餘香殘留在人間。
“可不管你究竟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姐，奴婢都願意生生世世追隨着你……還記嗎，在虞國的皇宮裡，凝香時常在我耳邊嘮叨着，說我真幸福，跟了一個你這麼寵我的主子，在皇宮不知羨煞了多少丫鬟太監呢……”
她的臉上帶着絲絲自豪與得意，說到最後，如葡萄般的黑眸，竟黯淡了下來，看向沐清，“小姐，如今奴婢再也不能陪着你了，自此沒有人跟追着問你爲什麼了，不過小姐不要傷心，奴婢死了之後，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嗎？”
沐清默默地點點頭，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唰唰的往下落，滴在珠兒的臉上，溼溼，鹹鹹的，珠兒想擡手幫她拭去眼淚，可力氣不夠，終究弱弱的開口，“小姐，你別哭啊，奴婢會傷心的！”
沐清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嗯，好，我不哭。”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值得去計較與分辨，原來珠兒早就知道她不是真的洛青嵐，卻還是一直不怨不悔的跟在她身後，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份真摯的情義來的更加讓人觸動心絃。
說好的不哭泣，可沐清的眼淚仍舊不停的掉落，手指微顫的撫摸珠兒的面頰，一遍又一遍。
珠兒費了些力氣，轉眸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男子，手指微微伸向他，沐清會意，立即讓出一塊地來，上官鈺見狀，遲疑了些，但終究還是提起腳步走了過去，修長有力的手握住她沾滿鮮血的指尖，冰涼如水。
“鈺王爺，自從第一眼在康王府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對你生出情愫來，那時，我總是拿你與慕容林做對比，一個溫文爾雅，一個凶神狠毒，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怎麼也是慕容林無法比的了，那次，你救下了小姐，面容柔和，嘴角總是帶笑，那時，你的臉面便已深深的刻進了我的心中。”
“後來當你走了後，本以爲不會再見到，沒想到，小姐被慕容林逼得生無可戀，決定詐死康王府，卻是你與端王救得小姐……”
“之後，再見你，一直被埋藏在心底的情愫瞧瞧生長，得知你要迎娶小姐，我是真心的祝福你們的，可不想後來你爲了復國，不惜將小姐推入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院牆，我整日看着小姐滿面憂愁，心中便對你升起了一絲恨意，可直到如今，我對你的恨，遠遠不及我對你的愛。”
她說到最後，嘴角呈現一抹釋然的笑容，美麗如花，“是的，我愛你，若說有多愛，那必將是愛到骨血裡的感情，一直以來，我都苦苦壓抑着這份見不得光的感情，卻不想，那日被小姐說了出來，如今我再也不用將那份感情壓抑在心中了，我會帶着那份感情遠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