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娜也被震的連連後退,但絕沒有李天畤那般誇張,望着對方消失在血雲深處,她的眼神複雜之極,如此拙劣的逃遁,卻不知死活的跑到了血河之中,你是真神麼?
不管怎樣,辛娜都不會再去追擊,她沒有血行者那般高深的修爲,不敢冒犯血河的威嚴,而且她要守着聖血大陣,在徹底開啓之前寸步不離,只是想不明白,明明遁入血河是自尋死路,對方爲什麼還要這樣做?
“雕蟲小技!”對於李天畤施展逐風踏雲的身法,血河投影的意志嗤之以鼻,但也沒想通這愣小子爲什麼敢跑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飛蛾撲火麼?此子在神識交戰中已經放棄抵抗,此刻又把大好的身軀送將過來,莫非腦子燒壞了?
在血河意志疑神疑鬼中,李天畤暫時未遭到任何攻擊,卻輕而易舉的找到了之前孫天罡與之對戰的痕跡,這些痕跡自然都是血河遭受的創痕,順着這些創痕可以延伸出來更多。
真視之瞳下,極爲複雜而暴烈的戰鬥痕跡讓李天畤看着觸目驚心,有些痕跡,就算大神通者也根本無法辦到,那是極致力量被控制到恰到好處、甚至細緻入微的境界,就像在針尖上跳舞一般,很難想象其難度和技巧。
這樣的控制堪稱藝術,既能讓力量發揮出最大的能效,又巧妙的避開了大道法則的壓制,已經高於神技的範疇,還有很多痕跡竟然可以利用凡生界的法則隱匿起來,若不是李天畤的真視之瞳隨着小世界的改造再度有大幅度的提升,也很難看出其中的蛛絲馬跡。
能達到運用規則的強者纔是真正的強者,在這一點,孫天罡果然牛逼,然而他依然不是血河意志的對手,李天畤乾脆閉上眼睛,腦海裡已經在嘗試着復原着這些戰鬥場景,很快便進入了癡迷狀態。
“小子,你倒是心大的很,將老夫的血河當做臥榻了麼?”血河意志其實早就感覺到了不對頭,但一直不以爲意,畢竟修爲境界有着相當的差距,李修成就算想耍些陰謀手段,在血河世界裡也難有作爲,唯一需要提防的是此子會以自爆的方式達到傷害自己的目的。
一般情況下,這種可能性不大,但當血河意志將李修成當做一頓特別的美餐開始享用時,那就不好說了,死亡是大恐懼的威脅,真神也不能例外,混沌體自爆有多麼恐怖,流淌了不知道多少萬載的血河也只見過一次,那種可怕不僅僅是世界的毀滅,還有秩序和法則的崩塌,沒有誰能抵擋的了這種偉力,血之長河誕生在上個宇宙紀的大崩塌之後,也被稱爲前宇宙紀遺蹟,對湮滅一切的場景,印象太過深刻。
當然,以李修成現在的修爲境界,他體內的混沌力量還在萌芽狀態,威力和能量絕難跟血河見過的那次相提並論,可即便如此,李修成若是真的要自爆也不是血河投影能承受的了的。
儘管這般可怕,血河也萬萬不會放過李修成,畢竟混沌體的誘惑太大,雖說吸收和煉化了李修成不見得就能擁有混沌之力,但卻很可能讓血河徹底擺脫源頭的桎梏,那是前宇宙紀的毀滅之門,註定無法再度開啓的死亡之門,就算流淌了無數萬年,它也絲毫移動不得。
那扇門後的血液註定要流乾的,源頭的乾涸會導致血河衰弱甚至死亡,所以它必須要擺脫桎梏,將源頭按在新的可替代之地,以前血河沒有這個念頭,因爲可替代之地幾乎是唯一的,就是本宇宙紀的死亡之門,跟本沒得選。
一個宇宙紀的漫長就連血河這樣的老怪物都會感到絕望,但轉機卻在不經意間來了,近千年來,不知什麼原因,不斷的有諸天世界在毀滅,而新誕生的世界幾乎沒有,血河意識到這個宇宙紀正在加速衰老走向滅亡。
原本已經沉寂下來的心思又再度燃起希望,血河沒有像信徒們想象的那樣沉眠,而是用了數百年的時間終於找到了本宇宙紀可能出現毀滅之門的地方。
只剩下了一個關鍵問題,除了混沌之力,沒有其他任何力量能夠破壞那扇毀滅之門,現在那個破門之錘終於來到了它的懷抱,一切都順利的難以置信,彷彿是受到了命運長河的垂憐。
不,血之長河不需要任何垂憐,所謂命運長河只是一種虛幻看不見的東西,它不應該在規則和秩序的範圍內,而血河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於兩個宇宙紀之間,儘管它是上個宇宙紀的小尾巴,但它的意志一定會凌駕於所有秩序之上,最終會活着看到下一個宇宙紀。
血河很滿意對自己的定義,試想,有怎樣的生命能夠貫穿於兩個宇宙紀,這本身就非常偉大,那麼即便是代表底層秩序意志的混沌也將是它的美味,畢竟是第一次品嚐,所以它需要認真準備一番,決不可能當做普通祭品一般胡吃海塞。
然而,當血河意志的觸鬚伸向李天畤時,它忽然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似乎有某處創傷在發癢,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有很多生命體擁有的比如疼痛、痠麻等感覺,那是軀體對外界刺激的反應,血河是沒有的,它的軀體極爲特殊,有形無質,神經即爲意志的一部分,所謂的外界刺激,便是對它意志的挑釁,可它剛纔的確感到了癢癢,以至於想要扭動一下軀體的某個部位。
不對頭,這大腦袋何時又回來了?!癢癢突然變成了嚴重的威脅和挑釁,那種力量何等熟悉,血河幾乎不用分辨就知道是那個孫天罡,這匹夫安敢如此大膽?放你一馬,莫真要以爲老夫殺不了你!
可那股力量卻在迅速膨脹,狂野的毫無忌憚,根本無視什麼法則界限,也完全沒有之前那種精準之極的控制能力,其實就沒有控制,從血河察覺到迅速爆發只在喘息之間,轟隆一聲,看似平靜寬廣的血河陰影忽然掀起巨浪,攜裹着極爲恐怖的能量衝進了上方黑壓壓的雲層之中。
血河暴怒,數條凌厲的匹練飛出,將一個巨大的頭顱從血河中拽了出來,頭顱獰惡兇蠻的樣子果然是孫天罡,但下一刻血河就察覺到了問題,血紅色的匹練猛然交錯,頭顱便迅速崩解了,這是一個虛假的幻象,但氣息和爆發出來的神通卻是實實在在的孫天罡,怎麼會這樣?
轟隆隆震動天地的巨響聲接連不斷,凝練如實質的黑色烏雲不斷翻滾,猛然重壓下來,血河意志來不及細究,因爲凡生界大道法則在猶豫了許久終於爆發了,不管是血河還是孫天罡,剛纔對着雲層的那恐怖的一擊便是對凡生大道的極大挑釁,它必須要對挑釁者給予懲罰,以維護毋庸置疑的尊嚴,儘管這種懲罰可能會帶來某種後果也在所不惜。
面對着駭人的天雷和烏雲,一個極小的身影卻忽然急速的往上衝去,正是李天畤,他不怕凡間大道,卻必須儘快逃離血河陰影,運用簡單的混沌之力無限放大孫天罡留下血河創口的神通,便是他靈機一動的神來之筆,之後無論是血河暴怒,還是孫天罡的神通不受壓制的膨脹,都極有可能挑釁頭頂的烏雲,沒想到會如此順利,本來他還有更爲冒險的想法,但似乎不值當。
“小傢伙,你可以呀!”血河怒極而笑,數條匹練迅速融合,化作一隻可怖的血爪,朝着即將沒入烏雲的李天畤抓去,不待這支血爪觸及對手,血河又有一條巨浪掀起,浪頭化作一隻碩大的拳頭向烏雲砸去,這兩下的手法奇快,均蘊含着雷霆萬鈞之勢,拳頭後發先至,自然是不想被動等着烏雲進攻。
果然,數條堪比山巒的粗大閃電早就在雲層中蓄勢,此刻猛然間探出,如同破天的神器,恐怖無比,但令血河大爲意外的是,所有的閃電都避開了它的拳頭,直接劈向了李修成,這是何道理?
血河的反應稍慢半拍,而急速奔行的李天畤根本躲無可躲,小小的身軀只是在電光一閃中便消失了,連個灰燼都沒留下,緊接着血河意志的拳頭便擊中了烏雲,天空如同崩裂一般閃出可怕的藍光,能量衝擊的範圍超過了上千公里,地表的狀況更爲可怕,這種衝擊無可避免的引發的颶風,而憤怒的規則意志甚至發動地震,山坳中心瞬間被粗大的地表裂縫給埋沒,連同那聖血大陣和如癡如醉的祭司們。
這一下非同小可,血河不知道該先顧那一頭,雖然聖血大陣再度被埋沒,但並無大礙,可那些個小小的祭司們恐怕就沒那麼好過了,急切間,它的血爪變掌,再度拍向烏雲深處,可不知爲什麼,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襲來,那小東西沒死,並且它的神識遭受了某種鉗制。
這種感覺來自於李修成的小世界,小世界既然還在,李修成自然活得好好的,但此刻的世界裡已經不是血色佔據主導地位了,無數烏雲涌入,彷彿與小世界之間有着某種感應,很快佔據了大面積的空間,居高臨下,電閃雷鳴間,血河立時感到了力量在飛速流逝,它在暴怒中吃驚,在吃驚中有了一絲小小的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