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憑藉着斷刀,一路闖過了數個人類王國和部落,在一望無邊的達通草原上面臨了無數次死亡的威脅,但最爲恐怖的還是飢餓,草原上怪事頻頻,溫順的食草類動物少之又少,幾乎絕跡,走了很久都難以見到一頭。
取而代之的是外形奇特猙獰的兇獸,它們瞪着猩紅的眼睛四處遊蕩尋找獵物,偶爾碰到一頭便是要命的搏殺。當然,即使這樣的物種也十分罕見,偌大的草原其實已經死氣沉沉,彷彿除了野草之外,所有的生靈都憑空消失了。
還有更奇怪的事情,少年隨身攜帶的引火之物在大草原上也失靈了,無法取火便要忍受夜晚的寒冷,也無法抵禦兇獸的襲擾,無法燒熟食物,這是少年長途跋涉中遇到的另外一個巨大的威脅。
當少年終於宰殺了一隻雙尾鋸齒虎後,再也忍不住飢餓,痛飲了此獸的鮮血,並惡狠狠的生吃了鋸齒虎的半條後腿,此後,茹毛飲血的日子便一直伴隨着他。
終於以難以想象的毅力走出了達通草原,少年也幾乎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可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再也找不到半點曾經流民乞丐,小混混的樣子。
儘管少年依舊衣衫襤褸,但渾身瀰漫着冷酷、懾人心魄的氣息,疲憊而稚嫩的臉上已經有了風霜與滄桑感,少年的心智與生存能力已經有了質的飛躍,即便是放在強大的人類王國中,至少也是一名品級很高的彪悍獵人,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後來的落日山脈更爲兇險,少年先後兩次差點喪生在巨頭熊的爪下,還有一次被赤火雲雕給抓到了半空中,關鍵時刻,若非斷刀突然詭異的脫手,凌空劃了一個奇怪的弧線,居然消掉了赤火雲雕的腦袋,少年即便不被摔死,也會被這大鳥給活活叨死。
斷刀成了少年最忠實可靠的夥伴,兩者亦師亦友,彷彿那怪人的神魂附在了刀身上,臨陣的時候指導少年,在搏命關鍵的時刻能挽救其性命,就好似怪人一直在身邊不曾離去,這更加堅定了少年東行的決心,即使前方刀山火海也絕不回頭。
少年是孤兒,自從記事起就不知道爹孃長什麼模樣,生逢亂世,在流民堆里長大,小小年紀經歷了太多的磨難,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蹟,混跡在流民中猶如浮萍一般隨波逐流,在亂世中生,隨亂世而滅,任憑風吹雨打。
卻不曾想有一天能碰到斷刀的主人,就如同在少年混亂無序的生命中點亮了一座燈塔,腳下通往東方者陽山的路便是他此後全部生命的方向。
少年用了整整一年半的時間,僅憑一雙腳板,便走過了人類王國,走過了達通草原,走過了落日山脈,即便是眼前兇險無比的荒澤也不過是他此行路上的一個驛站,前方還有不老峽谷和死亡沙漠,少年卻堅信再也沒有什麼地方能困住他的雙腳。
越朝向東方,斷刀的靈性似乎也就越爲活躍,除了忠實的充當良師益友之外,斷刀又扮演了牽引者的角色,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可能是相處日久,少年與斷刀之間有了特殊的感應,每當遇到危險時,斷刀的刀身總會劇烈的顫動,甚至發出鳴響,以警示危險的嚴重程度。
而現在,當少年在途中遇到方向性的選擇時,斷刀也有了明顯的反應,無論少年怎樣握刀,刀柄處總會有一股力量牽引着他的手腕偏轉到某個角度。
起初少年並不在意,但在不老峽谷的外圍,遇到如同迷宮一樣的山岩石林地貌,他才體會到了斷刀的作用,在反覆迷路之後,斷刀發出的力量愈發的強大,好似在反覆提醒,少年索性按照刀柄所指方向前行,終於走出了石林。
在死亡沙漠裡,若不是斷刀關鍵性的指引,少年早就被流沙掩埋或者渴死在不着邊際的黃沙之中了。
當少年終於走出死亡沙漠時,很難相信從出發地到第一個目的地,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也意味着他從初識怪人時的那個懵懂少年一下蛻變成了半大的小夥子,來不及去回味在跋涉中成長的艱辛,少年便跪在地上激動的大哭。
迎着朝陽,少年再次出發,這回便是長途之旅的終點,者陽山之北,少陰山之南,如此廣闊的範圍,少年並沒有迷惘和不安,因爲手中的斷刀在向他發出了明確的信號,嗡嗡的顫音,表明斷刀已經感應到了曾經主人的存在,勝利不遠了,那怪人可能就在前方!
激動之下,少年一路狂奔,不知疲倦,不分晝夜,橫穿兩山之間的平原,可沿途的兇險比他之前走過的那些險地還要可怕,山巒傾倒,大地開裂,地下奔涌出的岩漿四處橫流,大陸似乎越來越虛弱,好像印證了四年前怪人的預言,大陸已在崩塌之中。
不知道奔跑了多遠,當少年的氣力快要耗盡時,終於看到前方如棉絮一般的濃密雲霧,鋪天蓋地,一眼望不到邊,此外還有浪花拍打礁石的聲響,那應該怪人所說的海邊了?怎地看不到大海?
噗通一聲,少年栽倒在地,仰望着一直延伸到天際的雲霧,他似乎看到了一線金色的光芒正在撕開雲霧,在窮極目力的地方,那抹金色突然綻放,他拼命呼吸,想看到接下來的情況,那怪人會隨着金光出現麼?
只可惜他太累、太虛弱了,又或者說只在短短的一瞬間,金光出現的過程太快、太過耀眼,少年還是昏死過去,而就在這一刻,一直在嗡嗡作響的斷刀竟脫手而出,向天空激射而去,瞬間就沒入那金色的光芒中。
……
“莫要以爲你能堅持的住,融合的屬性還沒有完全發揮,到那時,撕裂神魂的痛楚,你是無法承受的。”
混沌小天地裡,少年‘永恆’站立在山巒巔峰,周圍的混沌物質在飛速的旋轉,很多物質在旋轉中融合,漸漸有了形狀,在少年的法則力量下開始沉澱,最初是堅實的大地,然後很快有了青石、原野、草坡、池塘、沙丘等等。
少年在對着身旁的李天疇說話,語氣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淡定和優雅,取而代之的是威脅恐嚇,顯然對李天疇神魂的定力估計不足,但又暫時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大塊頭‘毀滅’已經不見了,而少年多了一雙手臂,也多了一雙眼睛,加上原來的雙目,它的額頭下方形成左右各有兩隻眼睛的怪異模樣,但並不影響他依然精緻的面龐,只是多了兇惡凌厲的感覺。
封印‘創生’的那片白色碎片也不見了,無影無蹤,在少年‘融合’的法則下已經完全融入到了它的身軀裡。
如此一來,四大原石的修爲實力高下立判,‘創生’最弱,已經被少年整體吞噬了,而大塊頭‘毀滅’次之,似乎還在少年的體內掙扎,多出來的一雙手臂和眼睛便是明證,儘管有了永生晶石的輔助作用,少年在短時間內也難以消化掉,以法則的力量吞噬法則是要冒極大風險的。
唯獨李天疇沒有任何變化,他在沉睡,在睡夢中努力找回曾經失去的記憶碎片,神魂緊鎖,外圍的屏障僅僅是那個淡藍色的氣泡,看似弱不禁風,一捅就破,卻偏偏讓少年‘永恆’用盡了辦法,也難以衝破這道屏障。
這對少年‘守恆’來講是難以接受和匪夷所思的事情,永生晶石的破壞作用巨大,李天疇吞下的數量又最多,怎地依然無法拿下對方?鑑於其中的兇險,少年此時還不敢太過使用蠻力,只是不斷的變換和引動法則力量,企圖衝開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