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後,小潘發現華芸辦公室的房門緊閉,屋裡十分安靜。她有些不放心,收拾好東西之後,猶豫着敲了敲門,“進來。”華芸的聲音聽起來倒是很清亮。
小潘放下了一半的心,推門而入,卻見華芸深陷在沙發中,面容憔悴,身體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恐怕還在爲李天疇的事情擔憂。
“華總……下班了。”小潘輕聲提醒。
“哦,是嗎?哎呀,這都幾點了,你先回去吧。”華芸的目光有些茫然,說話也顯得語無倫次。
小潘不知道該怎麼勸慰,看樣子華芸並沒有打算馬上離開辦公室,她雖然瞭解其對李天疇的格外重視和非比尋常的感覺,但卻體會不到老闆此刻十分複雜的心情。
內疚、孤獨無助和挫敗感此刻交織在華芸的內心世界,讓她根本無法平靜的去思考問題。昔日向對手不宣而戰的豪情和勇氣已經開始在慢慢消散,她甚至懷疑以自己現有的能力是否能夠帶領整個南區的團隊走出困境。
金成的離去讓她難過,而李天疇的意外出事卻動搖了她的信心,雖然還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她知道一定與隱藏在暗處的對手有關,刑警上門抓人而且還有拘捕令,事情肯定小不了,如果李天疇真是因爲她的原因而遭受不公,那麼她將寢食難安。
經過反覆考慮,她做出了一個決定,如果明天陳律師過來不能緩和或者解決問題,她將求助家族的力量,儘管這是她極不情願做的事情,而且家族也不是靈丹妙藥,甚至可能在水土不服的東南沿海起不了多大作用,但這是她唯一可以寄託的了。
天完全黑了下來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在辦公室坐了整整兩個小時,她不知道小潘是何時離開的,但華芸突然意識到偌大的辦公區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不禁有些心慌和不安。
有李天疇在身邊的時候華芸無需顧慮和擔心什麼,雖然相處時日不長,但李天疇的爲人和數度出手的表現讓她充滿了信任,甚至對其產生了某種程度的依賴。
但現在華芸有些手足無措,她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下午李天疇離去時的眼神,對呀,要保護好自己,不能有什麼閃失,不能讓樑少天之流鑽空子,否則真是辜負了李天疇之前的辛苦和努力。她不再猶豫,慌忙收拾好東西離開了辦公室。
沒有心思回去弄飯,華芸隨便在一家餐館吃了點東西便準備打車返回花園公寓,但就在她站在路口攔車時,停在斜對面的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突然發動,稍微掉轉車頭便打開大燈,筆直的朝她衝了過來。
大燈晃的華芸什麼也看不見,她突然意識到了危險的降臨,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有心躲避卻感覺到腿腳發軟,不聽使喚,對方果然窮兇極惡,下午李天疇剛出事,晚上就對自己痛下殺手,這樣的念頭在華芸腦子裡一閃而過,轎車已經衝到了跟前。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斜刺裡一個身影飛撲而止將華芸重重的推出去老遠,並且黑影借勢在地上一個翻滾,堪堪躲過了桑塔納的車輪,身手矯健靈活之極。
轎車並未死心,嘎的一聲急剎車,準備掉轉車頭重新來過,但那個黑影卻半跪在地上掏出了手槍,大喝一聲,“停車,別動!”緊接着砰的一聲槍響劃破夜空,很果斷的開槍警告。這個身影是個壯年男子,看架勢像警察。
桑塔納的司機明顯被鎮住了,萬萬沒有想到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看來今天的任務難以完成,他反應極快,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伸手飛速掛檔,轎車咆哮一聲向前躥出,一溜煙的跑遠了。
“站住!”男子再次朝天鳴槍示警,但是已經無能爲力。他恨恨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快速趕到華芸身邊。卻發現華芸已進昏迷,可能是腦部撞擊到路牙上了。男子暗暗懊惱,剛纔爲了救人,情急之下全力施爲,卻根本沒有辦法控制好力道。他收好槍支,迅速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
晚飯過後,彭偉華有些鬱悶,他費了不少力氣查到了陳斌的落腳點,爲此還將遠在SZ的蠶豆召了回來。他興沖沖的給李天疇發了一個短信,本還想着等徒弟回電話時好好的顯擺一番,但等了許久都沒有迴音。
哎呦,這是什麼狀況,難道還在跟老子鬥氣?玩笑都開不起麼?彭偉華十分不爽,知道李天疇性子倔,面子薄,可能爲上次電話的事情慪氣。
彭偉華本想撂挑子不管了,但是耿叔的話不能違背。沒有辦法,又等了一個多小時,他終於忍不住給爛徒弟撥了電話,但卻是一直無人接聽。
媽的,沒品德、小心眼,老子真不管了。彭偉華沒好氣的將手機扔到了一邊,反正耿叔問起來有話說,自己盡力了,但找不到人,那就木有辦法了。
可就在這時,彭偉華的手機卻響了,伸手拿過來一看,他氣不打一處來,是徒弟的來電,媽的過了四五個小時纔回電話,架子擺的不小啊。
彭偉華率性而爲的小心眼毛病犯了,他直接摁掉了電話,小樣,知道錯了再打過來,讓你明白什麼叫尊師之道。可讓彭偉華傻眼的是,徒弟的電話卻再也沒打過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沒有動靜。
但怕什麼來什麼,早上一起吃完飯,耿叔叫住了彭偉華,“阿華,小李的事情辦的怎麼樣?”
彭偉華撓着腦袋有些頭疼,“辦好了,可是沒聯繫到他。”
“哦?什麼情況?”耿叔奇怪。
“電話打不通,發短信也不回。”彭偉華有選擇的告知,心裡發虛。
“可能有什麼事兒,繼續聯繫,實在不行你親自走一趟。”耿叔並沒有往深處想,隨口叮囑了一句。
彭偉華無奈,應承着回了房間,想了想,掏出手機又給李天疇撥了過去,撥號音響了許久,電話終於通了,“喂?”電話那邊聲音很低,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糟徒弟,架子不小啊?你給老子擺什麼譜……”性子急的彭偉華剛罵了個開頭,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兒,怎麼徒弟的聲音變調了。他立刻止住了叫罵。
“喂,你是哪裡?”沉默了一會兒,對方發話了,語調冷峻,但絕對不是李天疇本人的聲音。
彭偉華有點犯暈,雖然一時搞不清楚狀況,但他跟着耿叔在道上混跡多年,警惕性是很高的,“對不起,打錯了。”他立刻摁掉了電話。
但沒想到,僅隔半分鐘,對方又打過來了,彭偉華端詳着手機屏幕,一狠心又把電話掐了。他越想越不對,快速走到院子裡,跳上了摩托車。
出得院門,彭偉華騎着摩托車一口氣駛出了很遠,期間對方又打過來兩次電話,他一概不予理採。又跑出一段距離,來到了香河邊停車。彭偉華拿出手機熟練的拆下了電話卡,又換了一張新的裝好,一彈指將舊卡拋進了香河。
返回住地,彭偉華突然覺得事情真有問題,難道徒弟的手機被人偷了?應該不大可能,否則的話賊的膽子也太大了。再有,就是李天疇出事兒了,可這小子會出啥事兒呢?被孫柺子綁了?彭偉華百思不得其解,但預感並不好。沒有辦法,只能親自往工地上跑一趟了。
因爲情況不確定,彭偉華並沒有將自己的猜測告知耿叔,他招呼了蠶豆,二人一起前往縣城李天疇幹活的工地。
彭偉華沒費太大的力氣就在工地附近找到了老冬瓜,對於兩位猛人的突然到訪,老冬瓜嚇得不知所措,他自然記得前不久與這兩位江洋大盜見面時的情景。
“我兄弟啥時候不在工地幹了?”聽了老冬瓜簡單的介紹,彭偉華遞出了一支菸。
“一……一個多禮拜了,現在在公司那裡享福哩。”老冬瓜受寵若驚。
“享福?升官啦?”
“那是,那是,高……高升了。”
彭偉華吐了口吐沫,“草,一個刨地挖泥的居然也能升官?有能耐的人都死光啦?”
老冬瓜愣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也不知道彭偉華到底是啥意思,好像對自己的兄弟升官很是不忿嘛。
“打擾了。”彭偉華拍了拍老冬瓜的肩膀和蠶豆二人離開了。
有些日子沒有關注過這個傻徒弟了,貌似混得還不賴嘛,雖然沒有打聽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但彭偉華還是感覺挺安慰。
二人很快找到了泛泰福山公司的辦公地點,彭偉華戴着墨鏡很有派頭的用手指敲了敲前臺小姐的桌子,“靚女,找一下你們公司的李天疇。”
前臺美眉正在QQ上聊天,話題自然是李天疇被警察帶走的各種版本的小道消息,公司雖然下了封口令,不允許職員私下談論此事,但難不住諸多的無聊人士,大家很快就在QQ上找到了發揮的場所,加之早上總裁華芸又沒來公司,所以大家更是肆無忌憚。
聞聽有人找李天疇,前臺美眉很是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叉掉了聊天窗口後,望着眼前很有派頭的靚仔,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