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小霍還有口氣在,武放絲毫不敢耽誤,俯身很小心的抱起對方,快速回到前堂。沒想到這邊又鬧騰起來,有兩個還沒來及綁住的兇徒趁武放不在拔腿就跑,但還沒到門口就和慌慌張張趕來的阿黃和藍毛撞到了一起。
服務生們膽小,自然不敢攔着。但阿黃二人見到酒吧的慘狀大呼要命,悔不該瞞着張文偷跑出去,酒吧出了大事兒卻沒在現場,這不給大哥丟了大臉了麼?藍毛當即壯着膽子大喝,“幹啥的?站住!”
兩名兇徒逃命要緊,哪有時間羅嗦,一拳就杵到了藍毛臉上,將其打了個趔趄。另外一名飛起一腳將攔在正中央的阿黃給踢了個跟頭。武放見狀勃然大怒,雖然抱着個人,但他身體的移動速度極快,搶先跑出門的兇徒是夠不着了,但落在後面的那個被其一腳踹出去六七米遠,如同人肉糉子一般的摔在了看熱鬧的人羣中,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把那傻逼抓回來。”武放吩咐藍毛一句,轉身問侍應生,“打120了沒?”
“打了,但是那個……那個馬上警察就來了。”侍應生小聲道提醒。
“不要緊。”武放搖搖頭,“你叫倆人到後面,還有一個受傷的,把他擡前面來。你媽了個巴子的,現在的120怎麼反應都這麼慢?”
大夥都對武放感到好奇,這傢伙生猛倒在其次,剛纔拿着個槍到處比劃,聞聽警察要來了,居然一點懼意都沒有,裝逼呢?還是他本人就是警察?
轉眼間警車和120先後開到,武放也不羅嗦,直接拽着一名急救大夫將小霍塞進了救護車,再轉身時,兩名警察已經一左一右站在了面前。
“有目擊者說你參與了剛纔的鬥毆?”其中一名警員很年輕,說話也直接,他的手按着腰間,讓人感覺隨時都有進一步動作的衝動。
“不是鬥毆,是制止犯罪。”武放很嚴肅,也很淡定。伸手就要摸兜裡的香菸。
“別動!”沒想到年輕的警員相當警覺,飛速的拔出了腰間的配槍,“舉起雙手蹲下。”
武放突然笑了起來,慢慢的舉起了雙手,“抽支菸不行啊?警官。”
“少廢話,蹲下。”年輕警員握着槍後退了一步,並且再次警告。同時另一名警員已經快速繞到了武放身後,開始搜身,很快便從他身上找出了那把大號的****。周圍圍觀的人羣低聲驚呼,剛纔武放衝進酒吧,看見他拔槍的人很多,以爲他是個警察,現在看來不是那麼回事兒。
“銬起來。”年輕的警員吩咐同伴,聲音有些興奮,也有些緊張。
“玩具的,搞的那麼激動幹嘛?警官。”武放臉上的笑意未改,任由對方銬住了他的雙手,甚至還抖抖手試了一下鬆緊程度。
繳獲戰利品的警員聞言一愣,拿着武放的槍仔細看了看不由的面色一變,還未及開口說話,前面的警員已經指着武放大聲喝道,“你閉嘴。把人帶過來.”
“他難道不是警察?那剛纔幹嘛抓流氓、救人呢?”旁邊圍觀的人大多看不太明白,有人忍不住發聲詢問。
“弄不好是自己人抓自己人吧?”另一個在猜測。
……
李天疇一行緊趕慢趕,終於在夜裡十點多抵達了蔡家園耿叔的住處。這是一個很普通的農家院落,三間房帶一個小院子,不遠處就是那間鄉村小學。而緊鄰的兩個鄰居,一個姓樊,一個姓蔡,都是耿叔早年的朋友。良子正和一名中年人蹲在門口抽菸,估摸着大夥兒這個時間也應該到了。
祁寶柱第一個從黑暗中衝了出來,將良子和那個中年人嚇了一跳。緊隨其後的是彭偉華、祝磊、張文等人,最後出現的是付爾德、李天疇和小宋。眨眼間,小院門口就聚了一堆人。
“叔咋樣?”沒等良子開口,祁寶柱就急不可耐的要衝進院子。
良子趕忙攔在前面,“不太好,話都沒法說了,等會兒再進去。”
“幹嘛不讓進去,你起開。”祁寶柱根本沒有耐心,伸手一把拉開良子就要硬闖。旁邊的那個中年卻又橫在他面前,“你叔好容易睡會兒,你瞎吵吵個屁。等會兒。”
彭偉華一把拉住祁寶柱,陪笑道,“樊叔,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到底啥原因我叔會突然這樣?”他顯然認識這個中年人。
“大夥都回來啦。”樊叔看了衆人一眼,接着嘆了口氣,“不知道,大夫都說不清楚。都在門口等會兒吧。”
彭偉華不好再問,而祁寶柱也垂着腦袋蹲在了一邊。剩下的人多數不認識樊叔,一一過來見面後便個找位置或蹲或坐,安靜等待。而小宋由於心裡焦急,不願意坐着,一個人站在了院子門口張望。
大家談話不多,氣氛也很壓抑,偶爾的幾個問題也都是關於耿叔病情的,只是越問越難過,所以還不如不問。大概坐了半個多小時,院內終於有了響動,一名身材稍顯發福的中年人走了出來。李天疇認得此人是王大夫,大家立刻圍了上去。
王大夫神情黯淡,看着衆人緩緩道,“老耿醒了,大夥進去看看吧。只是一次別太多人。”
大家着急不免爭執一番,最後還是樊叔做主讓小宋、彭偉華和祁寶柱先進去了。李天疇和祝磊兩人在第二撥,因爲小宋說什麼也不出來。
屋裡除了耿叔和小宋外還有一名中年人,李天疇猜想應該就是剛纔外面談到的耿叔的另一個蔡姓朋友。二人對望一眼,喊了聲叔。那人點點頭不怎麼說話,起身讓開了牀邊的位置。
耿叔橫臥在牀上,蓋着厚重的棉被,似乎很怕冷。他的面色慘白,神情極度的疲憊和萎靡,似乎連睜眼睛都在勉力堅持。當看見李天疇時,他的眼神才略略閃現出一點點光彩,只是突然間喪失了說話的能力,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什麼。但可以看得出來他還是很高興的,甚至張了張嘴,做了好幾次發音的努力。
此刻面對躺在牀上,已經極度衰弱的耿叔,李天疇的心裡複雜而難過。但不知道是感激多一些還是無奈多一些,如果不是偶然碰到這個男人,自己恐怕很難和江湖黑/道扯上關係,更別提搶地盤,開公司了,或許到現在他還是一名從山溝裡來的默默無聞的打工仔。
但患得患失,在數次的生死經歷,患難與共中自己結識了一幫好兄弟,也從耿叔身上學到了很多寶貴的東西,而那個匪夷所思的噩夢也被他漸漸觸摸到了一絲痕跡。耿叔的重託,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和人生態度。儘管以後道路艱險,但相比之下,自己從耿叔那裡得到的更多。
世事無常,誰又能想到曾經叱吒風雲的耿叔現在會是這個樣子。李天疇有很多話要說,但到了嘴邊不卻不知從何說起,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叔,裕興公司現在走上正軌了,大家都有了奔頭,以後會越來越好。”
耿叔很吃力的點點頭,嘴角也有了些許笑意,棉被蠕動,他似乎想要伸出手來。李天疇連忙欠身,拉開了被子,沒想到耿叔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雖然不似以前那樣雄渾有力,但他突然感到了一股觸電般的刺痛。
耿叔的眼神卻看向了牀頭邊一直在綴泣的小宋,足足有好幾秒鐘。或許是用力過猛,他耗費了太多的精力,急促的喘了幾口氣之後,便緩緩的鬆開了手,閉上了眼睛。小宋大驚失色,猛的站起了身,李天疇輕輕拍打她的肩膀安撫道,“沒事兒,叔剛纔脫力了,要歇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