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剛一衝進門廳便遭遇左右兩邊的同時夾擊,從風聲辨別都是棍棒,而且對方手上的功夫不弱,一個上撩,一個下砸,幾乎將能躲避的方位全都封死。但他很快意識到真正危險的並不是來自側邊的這兩個人,正前方有一個槍管正瞄着他,廳內暗淡的光線產生的視覺反差讓他沒有在立即看清持槍的人面容。
槍管紋絲不動,瀰漫着濃濃的殺機,仿若靜止在半空中一般,隨時都可以噴射出昭示死亡的火焰。李天疇的瞳孔急劇收縮,本能的反應就是合身向右側撞去,似乎已忘記了身後襲來的木棒,因爲右邊有一個大的古董櫃可以勉強藏身,而且那裡是通向別墅側門的方向。
嘭的一聲悶響,李天疇雖然躲過了左側的襲擊,後背卻結結實實的捱了右側掃來的一棍,身體的運行軌跡也被砸的爲之改變,直接撞在了古董櫃上。古董櫃搖搖晃晃的並沒倒下,但稀里嘩啦的陶器、瓷器碎了一地。李天疇眼冒金星,差點背過氣去,但強悍的身體素質和搏擊素養讓他在喘息之間便作出了反應,身體剛一接觸到地面便迅速彈向旁邊的樓梯拐角。
“呵呵,小子溜的挺快,告訴老子誰讓你跑這兒撒野來的?”對方並未開槍,但語氣上頗感意外,本以爲剛纔的襲擊李天疇絕躲不過去,所以根本沒打算開槍,顯然是低估了對手。
李天疇並不答話,但心裡卻十分吃驚,此人的聲音渾厚中略帶沙啞,好像以前在哪裡聽見過,應該是個老熟人。他很快掏出手槍,在腦子裡琢磨着這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忽然身後傳來打鬥聲,還有斷斷續續的哀嚎,並不十分真切,似乎是來自於地下。
他迅速觀察身後的狀況,驚訝的發現自己藏身的這處狹窄的樓梯居然通向地下室,這倒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大大的節省了時間。
地下室傳來的聲音也讓持槍人驚訝,剛纔李天疇在門口鬧事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不對勁兒,所以立刻查看了監控,並很快判斷對方的無理取鬧是有預謀的。但他並不擔心,與黑貓兩人帶着七八個兄弟沒有任何可擔心的道理,只要不是警察,尋常的道上混混來多少收拾多少。只是琢磨了半天對方的身份,他的臉上纔開始微微變色,唯一的可能是耿老五的人。
想到這裡,他很快又再次仔細查看了畫面,除了李天疇,至少鎖定了兩個可疑的目標,一個是同樣戴着口罩的張文,另外一個是保潔車後面的袁華。這輛車子停在那裡很久,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但就在他將注意力放在這兩人身上的時候,沒料到門口的李天疇會突然發動襲擊,眨眼間就撂倒了外邊的幾個弟兄衝了進來。
持槍人額頭上的青筋鼓起,臉色變得十分陰冷,他指揮手下快速靠近樓梯拐角,自己則悄悄挪開步子,槍管對準了李天疇藏身的位置快速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巨響,並不強求擊中對方,但卻是進攻的信號,也順便提醒樓下的同夥。兩名手下手持木棒從古董櫃後衝了出去,他也一個箭步藏身在自己人身後,十分的陰險。
木製樓梯被子彈轟開一個小豁口,紛亂四濺的木屑差點擦傷李天疇的眼睛,他只能從閉眼的一剎那推測和判斷對方的位置。必須速戰速決,他已無所顧忌,探出右手連續扣動扳機,砰砰砰的一陣槍響,他已朝N個不同的方位射出子彈。
慘叫聲傳來,不知道擊中了幾人,李天疇卻看也不看,身體已經飛速倒退,約莫到了樓梯口他才感覺眼睛好受一點。就在此時,樓下也傳來了槍聲,震的樓梯兩側牆壁嗡嗡作響。他的心裡着急,不清楚祁寶柱在樓下怎樣了,但意識到必須拖住樓上這個危險的對手掩護祁寶柱從側門出去才行,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到老遊。於是高聲叫道:“小鋼柱,還好麼?”
“咳……咳,沒事兒……”
“往上衝!”李天疇接着囑咐了一句。
“砰!”的一聲槍響,祁寶柱並沒有應聲。
“我草泥個馬!”這是對方的咒罵。
“砰,砰”還是沒有祁寶柱的聲音。
“……”
地下室突然間沒了動靜,李天疇側耳傾聽,隱隱還有喘息聲和笨拙的腳步聲,搞不清楚是啥狀況。正在着急時,對面那個持獵槍的漢子已經摸到了樓梯拐角處並突然發動了攻擊,火光閃耀,一聲巨響,李天疇腦邊的牆壁被彈頭撞擊出一個深坑,崩裂的碎石將他的臉頰劃的全是口子。
對方的武器生猛,又佔據了地形優勢,一時半會兒還奈何不了他,拖下去不是辦法,必須鋌而走險。李天疇默數了一下槍內剩餘的子彈,然後抽出了匕首,突然爆喝一聲“阿文!”便嗖的一下衝了出去,同時舉槍對着那持槍漢子隱身的地方連續射擊,壓得對方根本擡不起頭。在砰砰砰的槍響聲中,他已飛身縱起,匕首閃電般的脫手而出。
那漢子悶哼一聲顯然中招了,李天疇不敢怠慢,撲身上去想再補一下,對方是個危險人物,決不能有絲毫的手軟。但突然間黑洞洞的槍管從樓梯沿伸出,差點頂住了李天疇的腦袋。槍管在控制不住的抖動,那漢子慢慢的半跪而起,十分的吃力,似乎連後背插着的匕首也在晃動,就偏了那麼一點點沒有扎到心臟。對方的強悍的反應能力讓李天疇無話可說,因爲他手中的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了。
“哈哈……沒想到吧?你……是耿老五的什麼人?”漢子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伸手將槍管往前一送,似乎想要挑落李天疇臉上的口罩。
李天疇並不閃避,這回總算看清了對方的面容,一瞬間讓他回憶起了水天一色爆炸後的場景,這人竟然是阿豪。當時他帶人從後門衝進來時,也是這般表情,怪不得會有這樣的身手。突然間他聽到前廳傳來一絲異響,眼角的餘光掃去的同時猛的對阿豪大喝道,“老子是你爺爺。”
阿豪的反應也不慢,並沒有被李天疇的舉動迷惑,他忽然掉轉槍口對着剛閃出來的身影砰的就是一槍。“哎呦。”一聲悶哼,張文斜着摔了出去。電光火石之間,李天疇大吼着右手陡然暴漲,一把扼住了阿豪的喉嚨,左手閃電般的扣住了對方拿槍的手腕,猛的一低頭狠狠的撞在了對方的額頭上,接連不斷的四五下後,雙方都是滿臉鮮血,阿豪已經翻了白眼。
李天疇奪下對方的槍支,返身奔向張文,抱起他就往屋外跑。在此之前,地下室也有兩個血人爬了上來,聽到槍響後轉身向別墅的側門方向跑去,揹着人的祁寶柱實際上已經辨不清方向了。
屋內接二連三地傳出槍聲,證明打鬥十分激烈已經趨於白熱化,但漸漸的有沒了聲音。忽然又是一聲槍響,緊接着便聽到了李天疇的一聲怒吼,袁華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咣噹一聲,別墅東邊的側門被猛烈的彈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揹着另外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門內衝出,兩個血人都難以分辨出相貌,踉踉蹌蹌的奔向鐵門,似乎已經十分乏力。
隨後正門處又有一個滿腦袋是血的人抱着剛衝進去的張文跑了出來,袁華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起來,從李天疇突然發動襲擊到這兩個人跑出來僅僅過去了四分多鐘,這速度和效率超乎想象的快。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光顧着看熱鬧,也該做點什麼。
他正要起身收起隱藏在保潔車上的攝像機,卻突然發現從小區左側的公路衝過來一輛越黑色的野車,車速極快,發動機發出震撼的轟鳴聲,在安靜的小區內顯得格外的突兀。
袁華認得這是自己的車,顯然是被武放借給了李天疇,剛開進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心疼加惱火之下,當時就有一種衝動打電話給武放罵架。但現在沒有了這個心思了,對方趕來的相當及時,就像是掐好了表一樣,他暗暗嘆道,別看裕興這幫子烏合之衆,這般配合當真是相當有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