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張志強餘怒未消,決定去看看他費盡心力請來的幾個‘貴客’,可就在這裡這個時候,一名留着平頭的黑衣男子敲門進屋。
“老闆,剛有消息傳來,安永祥在邊境失蹤了?”
張志強一驚,饒是他很有定力,也是倒吸一口涼氣,“什麼時候的事?怎麼確認他失蹤了?”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看着張志強的可怕表情,黑衣男子有點緊張,他下意識的伸手抹了一下額頭,“阿莫和他約好晚上十二點過境,因爲有點急事,阿莫出去了一趟,回來侯就不見人了,但行李都在,阿莫以爲臨時外出,所以大意了,後來電話打不通,他就帶了幾個兄弟去找,那個屁大點地方,反覆找了好幾遍,都沒有結果,他就想到了口岸附近,懷疑安永祥是不是信不過他,準備自己過去,所以又帶人去堵他,可幾個小時下來,還是沒見到人。”
“幾個小時?”張志強火大了,一把揪住黑衣男子,“草泥馬的,阿莫是豬啊?還是第一天跟你做事?”
“我……已經讓人在棉老到前山一帶圍堵,阿莫……阿莫他也是不想弄出太大動靜,所以才……”黑衣男子被張志強揪的臉紅脖子粗,連緊張帶害怕的,說話已經語無倫次。
張志強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慢慢鬆開了對方,不知爲什麼,現在他似乎越來越缺乏定力,心態還不如前兩次入境的時候,這是萬萬要不得的,面對李天畤,他似乎怎麼下嘴都覺得很彆扭,這一回明明已經勝券在握,卻偏偏又被這個傢伙給跑了,似乎運氣總也不站在他這一邊。
“從昨天晚上十二點到現在,保守計算也有七八個小時了,你認爲還能堵得到麼?”
“我……要不再在前山一帶擴大範圍……”
“讓人撤回來吧,讓阿莫也回來,我另有事情讓他做,等會兒告訴你去哪裡,做什麼。”張志強擺擺手,示意黑衣人出去,他不擔心安永祥獨自外逃,而是怕這個王八蛋被人給劫了。
張志強現在也沒了去看看‘貴客’的心思,腦子裡在飛速盤算安永祥被什麼人劫持了,裕興的人當然是不可能了,李天畤被困在羣山裡,武警全副武裝的封鎖了所有要道,他一時半會休想出來,而跟着李天畤的那個小尾巴也被處理掉了,剩下一種可能,只能是米甲的人,對,‘巡遊者’!怎麼會把這幫人給忘了?
等等,莫急莫急,根據可靠消息,許文來了福山,武放卻去了洪谷,南轅北轍有點放煙/霧彈的意思,但隨着米甲來到粵東,‘巡遊者’整體出動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他們的主要目標在哪裡?
張志強的臉陰晴不定,很明顯,米甲在撒網,動作還不緊不慢,李天畤的事情如此突然,他也能做到臨危不亂,倒也難得。可是網如果撒的太開,往往什麼也撈不到,反而容易把網給弄沒了,張志強冷笑一聲,姑且就讓我把你這個破網給收了吧,既然出來了,那就不要再回去,跟李天畤做個伴兒不是很好麼?
想到這裡,張志強從懷裡掏出一個十分小巧精緻的手機,毫不猶豫的撥出了一個號碼。
“聶總早上好啊!”
“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對方那人似乎十分不快。
“事情有變,我想在交易上加點東西。”
“先別給我扯這個,粵東開發區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
“那個鬼地方有什麼問題麼?”張志強很輕鬆的吹了聲口哨,而且還舒舒服服的換了個坐姿。
“別給我裝,你想死,沒人陪着,別拉上老子,你也不配跟老子談交易。”
“那好啊,聶總不滿意,我馬上把謝大寶交出來,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你威脅我?”
“哈哈,聶總言重了,你位高權重,我小小一個商人哪敢威脅?”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後,聽筒裡直接就變成了忙音,對方居然掛了電話。張志強倒也不生氣,看了看時間,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扔,起身拿了外套準備出門,姓聶的怕的要死,但現在還不是徹底得罪他時候,否則他和那個人的聯繫就會中斷,整個交易也就變成了自說自話,但張志強有信心,姓聶的還會聯繫他,因爲無論米甲還是李天畤,都是那個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他的提議一定會令對方感興趣。
現在的事情要緩一緩,弄急了容易出問題,他有點後悔剛纔下令處理掉那個小尾巴,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想辦法儘量善後。
此次入境的幾個目的已經達成了一半,最大的收穫是大筆的資金已經順利轉移到了境外,至於砸給裕興的那些錢,權當是手續費了,剩下一個李天疇,依然是最辣手的,但可以慢慢玩死他。
當務之急是把洪康弄出鏡,還有謝夫曼的屍體也是相當麻煩,現在情況這麼緊張,想要安全出境,非常不易,張志強必須親自出馬,先去接應那幫幹不成人事的傢伙,他們遠遠不如謝夫曼的那一組,統統去基地回爐吧。
雙樓不是兩座樓,而是一個區域的地名,地處粵東市西郊,原來叫雙樓鎮,後來改爲街道,是一片很大的居民聚居區,類似於以前SZ市西南的城中村,建築格局落伍,人口衆多且成分雜亂,整個粵東有近三分之一的外來人口居住在這裡。
清晨五點鐘,天還沒亮,雙樓的早市就已經非常熱鬧,菜市場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市場後門有一條叫原街的小巷道,一名留着長髮的年輕人依在巷道口的牆邊正大嚼着手裡的油條,目光卻時不時的盯着停在路口的一輛黑色豐田越野車。
年輕人光着膀子,肩頭搭着個白色汗衫,穿着大褲衩,腳蹬人字拖,褲腰帶上還掛着個工地上常見的安全帽,一副十足的外來務工人的打扮,越野車剛從外面開回來不久,可能也就是五六分鐘的樣子,年輕人就出現在這裡了。
此時,他已經喝光了豆漿,三根油條也已經啃了很久,但是仍然無法確定越野車上的人去了哪一棟建築。這裡的房子修的太亂,巷道口是兩棟五層的樓房,往後是大片的平房,其中還夾雜着各種私蓋的二層小樓,密密麻麻,讓人看着都頭暈。
年輕人就是顧箭,他一路跟蹤越野車過來的,居然在進入雙樓的岔路口時被對方襲擾了一下,耽誤了時間,等他再次找到越野車的時候,車上早就沒人了。
顧箭一組人在開發區被李天畤略施手段戲耍一番後,氣憤不過,打算聯繫當地同行,重新尋找蛛絲馬跡,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李天畤再次找出來,可就在這個時候,顧箭收到了教官的消息,命令他放棄任務,小組的人撤回福山待命,而他自己則改爲跟蹤和保護申英傑。
隨後教官發來了申英傑的座標,顧箭想要一雪前恥的打算就此報銷了,很沮喪的打發同事離開,然後搞了一輛雅馬哈摩托,一路風馳電掣的衝出了城。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眼看離着申英傑越來越近了,對方的信號突然消失,而且前方還發生了交通事故,顧箭放慢車速,仔細觀察事故附近被堵起來的車輛,以期在其中找到申英傑。
以爲是要費很大力氣,但沒想到前邊不遠處忽然有人在喊‘打架了!’,緊接着一輛越野車便瘋狂掉頭,然後飛速的逆行而去,顧箭沒有看見申英傑被人暗算的經過,但車子從他身邊衝過去的時候,他透過後排還未來及關上的車窗,看見申英傑正橫躺在後排座位上。
雖然對方的車速很快,但練就了一雙鷹眼的顧箭確信自己不會看錯,他甚至還掃到了坐在後排上一個面向兇惡的青年男子。
看情形,申英傑一定是被劫持了,顧箭二話不說,調轉車頭跟上,但纔跟了沒多久,他就從倒視鏡上看見了另外一輛白色的皮卡,正飛速的衝了上來。
顧箭立刻意識到對方不止一輛車,還有同夥,這樣一來,他貌似暴露了,剛纔跟的太緊,真沒料到對方做事會如此的小心謹慎,前後夾擊之下,他的處境也立刻麻煩了。
他嘗試着減慢車速,試探一下對方,沒想到差點把小命給搭進去,白色的皮卡驟然加速,對着摩托車屁股就徑直撞了上來,幸虧顧箭車技嫺熟,而且提前也做了些準備,否則真的就給撞的粉身碎骨。
顧箭沒辦法,再次把車速提起來,緊跟着前面的豐田越野車,逆行在道路上非常危險,不但要應付對手的前後夾擊,還要時刻注意迎面而來的車輛,他已經險象環生。
就這樣堅持了一段路,顧箭迫不得已在一個隔離帶的豁口,拐向了對面車道,兩輛車似乎急着趕路,並沒有再理會顧箭,一前一後的呼嘯而去。
到了正常行駛的路上,就沒什麼危險了,顧箭索性放開了追趕,沒多久就看見了仍然在逆行道上狂飆的兩輛車,這次他不敢再咬那麼緊,調整車速,遠遠的綴着,但即便如此,他清楚,對方一定知道他還在後面。
很快要進入粵東市的西郊,兩輛車子飛快衝向右邊的岔路,顧箭擡頭注意路標,是工業園區和雙樓方向,在慢行中,雖然來不及向教官通報,但他已經通過腕錶向自己的組員發出了緊急呼叫,他們整個組之間都有位置共享,兄弟們能很方便的根據位置引導趕來接應。
沒了後顧之憂,顧箭再度加速,一路狂飆,遠遠的又看見了對方,但意外的是那輛白色皮卡不見了,黑色的越野車正在丁字路口右拐彎,這個丁字路口視野開闊,左邊通往工業園區,右邊通往雙樓,路口兩側各有一排等待紅綠燈通行的車輛,就是沒有見到白色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