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聲槍響,張志強頭部右側的立柱木屑紛飛,位於E位的狙擊手忍不住開槍了,情緒悲憤和巨大的壓力讓其無法控制的扣動了扳機,但這一槍就偏了那麼一點點,張志強在關鍵的時候察覺到了危險,腦袋竭盡所能的往前衝了一下,儘管如此,四散激射的碎木渣滓還是將他的側臉劃的滿是鮮血。
“你他媽的要害死我!”張志強在意識中大罵一聲,擡腿搶步就往牆邊的圓拱門裡衝,此時掃地道人的無頭屍身才轟然倒下,鮮血噴濺的到處都是,側前方一左一右的兩名便衣在驚駭和失神中莫說攔截張志強,就是挪步躲避都忘了。
“攔住他!”一聲大喝的同時,斜刺裡一前一後兩個身影飛撲過來,前面那人同樣是道士裝扮,應該是和三名僞裝的道士是一個組的,同伴的犧牲讓他頓時就紅了眼,合身就撞向了張志強的後背,後面撲過來的是許文,他的距離稍遠,一把沒拽住對方。
而大喝一聲的人是教官,他的命令顯然不是攔截張志強,而是示意許文攔住衝過去的那個同行,別人不知道那道紅光的可怕,但教官是親眼見過的,殺人於無形,神出鬼沒,端的防不勝防,對付它只能先拉開距離。
可惜還是晚了,就在道士撞向張志強後背的剎那間,對方周身紅光大盛,緊接着便是一蓬血霧炸開,道士瞬間就被那片紅光絞殺的四分五裂,血雨紛飛中,許文被濺了一身血污,整個人驚駭的無以復加。
“拉開距離!”教官在後面大喊,聲嘶力竭,嗓音都變得沙啞了許多,他見過了太多的生死場面,但眼前這一幕太過慘烈和驚心動魄,處處透着詭異,讓他頓時心態大亂。
“呯、呯”連着兩聲槍響,幾乎同時擊中了張志強的後背,兩團血霧炸開的同時,張志強居然還是強力撞進了那扇木質拱門。
“哈哈,什麼狗屁火器,在我老人家面前統統不足爲慮。”意識中血主老魔張狂的哈哈大笑,美味香甜的寶貝就在面前,它聞到了烈焰灼燒的甘醇,那種醉人的味道絕不是凡間界應有的東西,當真罕見和難得,似曾相識的氣息,讓它想起了不知道多少年前跟仙界一炫甲戰神大戰時的情景,此人身上流光溢彩的戰甲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就是這個味道,此物至少是仙界玄寶的上品。
“你個王八蛋,這幅皮囊你當真沒放在眼裡?!”張志強怒極,他的後肩和後腰各中一槍,後肩的還好說,無傷大礙,但後腰這一槍傷及了內臟,他感覺到小半個身子都在急速脫力,頓時脾氣就上來了,索性一把將用來當擋箭牌的小道童給摜在了地上,在意識中大吼,“有種你就由着性子來!”
此時不把這個老妖怪給降服,日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意識上如果被此物佔了上風,張志強還不如將白玉扳指送回老家的祠堂內鎮壓,讓它繼續沉睡百年、千年,大家一拍兩散而已。
嘭!的又是一聲槍響,這是來自藏經閣房頂的一槍,應該是狙擊手D位的位置,子彈直接貫穿了張志強的右胸,當真如他自己描述的一般,大口徑的狙/擊子彈,在他胸口開了一個大洞,他整個人都被子彈的慣性給帶飛了出去,咣噹一聲又從拱門裡給摔了出來,差點撞上了衝進來的許文和教官。
後面的教官一腳就將許文給踹飛了,因爲張志強橫飛出來的身體隱隱的紅光乍現,這是那枚詭異扳指吃人前的凶兆,教官寧可自己捱上一下子也不能讓愛徒糊里糊塗的殞命,這一腳之後,儘管教官自己連滾帶爬的躲出去老遠,可是詭異的兇殺沒有再度發生,張志強遠遠躺在院子裡,周身紅光瀰漫卻是一動不動。
“別靠近他!”教官衝着圍上來的同行們大聲警告,此時後進的院子裡一片狼藉,到處鮮血斑駁,血腥味和刺目的觀感讓人窒息,短短的交手沒超過兩分鐘,但兇險異常,房頂上D位的狙擊手此刻興奮的無以復加,很難相信自己親手擊斃了這個悍匪,兩名同事被此人擊殺的場景讓他痛苦和恐懼,但現在他替戰友們報仇了。
“小子,你當真如此想死?!”血主老魔此刻又驚又怒,它感覺到了張志強的生機在飛速流逝,倘若此人真的報銷了,它就要再度陷入無邊的沉睡中,沒有張家主脈精血的維持,血主根本無法甦醒,即便是甦醒狀態,它的神識也無法脫離玉扳指的桎梏,這白玉扳的材質指哪裡是什麼怪獸的骨骼,實際就是老魔隕落時它自身的顱骨。
只可惜百多年以來,張家主脈的後人中,再也沒有出現一位靈臺開啓、願意觸碰並研究那堆老舊物件的傳人,緣由都是張家老三發現的那個秘密,將警示後人的話寫進了札記,直到張志強的出現。
那段痛苦的經歷,老魔顯然不願回憶,此時它釋放出全部的修爲在維繫張志強的性命,哪裡還能分出半分精力去吸食人血,更不可能再衝向藏經閣找那嚮往之極的寶物。
只可惜,遊離在外面的神識太過羸弱,連老魔修爲的百分之一都無法輸送到張志強身體裡,絲絲線線的只能勉強維持着。
面對周圍強敵環伺,血主老魔自然不怕,如果拼了老命,他可以瞬間將方圓數十米內的人全都吸成乾屍,但它現在還不至於去冒險,那樣做,無論吸食了多少精血都對保住張志強的性命沒有任何幫助,反而可能會招致更爲猛烈的攻擊。
當然,老魔也終於見識到了張志強嘴裡所謂火器的兇悍,很有想法去試一試自己的本體現身後能不能扛住如此犀利的火舌,想法是美妙的,只可惜還要很長的路要走,關鍵一點是眼下姓張的娃娃決不能死掉。
張志強更不怕,因爲他賭對了,在關鍵的時候老魔頭還是退讓了,眼下正拼了老命的在修復自己的身體,就說明老混蛋真怕就此掛掉,這個賭注很大,是賠上命的在賭,但卻贏了關鍵的一局,爲他全面控制老魔頭奠定了基礎,張志強天生的性格就是如此,極度的強勢,特別是二十年前從血與火的死域中殺出重圍後,將這種性格特徵凸顯的淋漓盡致,只有他當老大的份兒,絕不會屈尊去做老二。
這時候張志強想笑,哈哈大笑,他很清楚,教官也不想他死,二十年前的那樁舊案還在勾着他的魂兒,兩個空間的代表人物都不想他死,那麼他怎能死的掉?
“大家再往後退,叫救護車,調防彈裝甲車,還有,找一個牢固的保險櫃,越牢固越好,要快!”教官衝着手機喊出了一連串的命令和請求,反正都能聽得懂,眼下十分緊張,混在一起也無所謂。
在他的指揮下,所有的狙擊位都沒有挪動動,圍上來的同行們都散開到二十米開外,這是不是一個安全距離,教官也搞不清楚,反正要足夠遠,唯獨他自己就站在張志強身邊,此刻也豁出去了,雙目死死的盯着對方周身時隱時現的紅光,在淡去的日光下格外的妖嬈。
張志強沒死,手指還在動,儘管胸口那個大洞還在噗噗的往外冒血,但這傢伙居然把眼睛睜開了,還衝着教官詭異的一笑。
“拿紗布來!”教官大喝一聲,正如張志強所料,他絕不希望這個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掛掉,至於搶救和收押此人的危險性,他也很清楚,但有了滬都的教訓,他找到了一個竅門,也相信自己的判斷,只要人和白玉扳指分開,張志強就沒有太大的威脅。
許文不放心,親自送來了一大包紗布,教官一把搶到手中命令許文退後,然後俯下身先堵住張志強胸口的大洞,然後開始緊張的對其施以急救。
之所以緊張,就是教官的手在觸及那團紅光時,腦子裡百轉千回的念想一閃而逝,從童年到眼下,有無數個畫面自腦海裡閃過,如果現在被紅光無情絞殺值不值得?
“這人在救我的命,你可想清楚了該怎麼做?”
“混賬東西,難道老夫不是在救你的命?”血主咆哮。
“你只能暫時保住我的生機,但要救命還要靠他,知道什麼叫現代醫學麼?”
“豎子,你安敢小覷於我?”
“不是小視你,試問你能有多少修爲耗在我身上?待元氣耗盡,我還是要蹬腿,沒多大意義,但這一界的醫學卻能救我的命,你可以開開眼界,這個凡世間的很多事情你還不清楚,有點耐心好不好?咱倆合作的路還長着呢,聰明如你,應該不難想明白吧?”
血主仰天咆哮,想它一代聖魔擁有無上法力和不死之軀,即便是隕落,元神也不會破滅,想不到那驚天動地的一戰之後居然被對手給牢牢封印了,醒來的地方居然是這麼個稀奇古怪的凡世間,處處受制於這凡胎俗體,偏偏這小傢伙還是他的宿主,殺之不得,心中的恨意無法排解,它便要發狂一番再說,但恰恰就在這個時候,凡胎俗體的話又不疾不徐的飄來,“破繭而出,還是永遠沉眠,想好了再做。”
老魔最終選擇了退卻,紅光非但沒有絞殺教官,而且還緩緩的淡去,直至消失不見。教官卻像經歷了生死大劫,渾身的汗水像洗了一場淋浴。
藏經閣二樓上的申英傑幾乎目睹了抓捕的整個過程,驚駭到現在都沒有回過神兒來,此時拿着槍的手在不住顫抖,心裡着實爲教官捏了一把汗,也十分自責瞞着對方跑到流雲觀,害的兩名同事犧牲在眼前,他們壯烈的那一刻猶如夏花,卻深深刺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