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的問題很尖銳,但這不是申英傑能回答的了得,對於流雲觀的青雲大師,她從未見過,答案還要從張家人或者李天畤身上找。
張寶根死了,連屍骨都沒留下來,編故事的老頭井泰來也死了,居然又冒出個張華根?還有什麼‘天鎮衛’的李公子,越來越離奇,那麼剩下的事情是不是就由着你和李天畤瞎編麼?想怎麼編就怎麼編,五個人當中,有人就是這種想法。
教官和顧長風憂心忡忡,李邵波則將信將疑,因爲畢竟親眼見了亡靈軍陣,親眼目睹了銀甲巨人提着那把恐怖的巨劍,其他的事情聽起來就太邪乎了,而老戴是後期率部進入地宮的,晚了一步,沒看到太過稀奇古怪的東西,所以他和陌生老者則基本不信,武放還在救治中,暫時還無法得到交叉的證詞。
顧長風跟身邊的老者低聲交換了一下意見,示意教官可以結束談話了,申英傑提出要去看看李天畤,自然不被允許,想起李天畤反覆叮囑的話,她還是硬着頭皮道:“搜尋李無雙和張華根,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無名山地宮還有很多未知的秘密,希望能謹慎對待。”
“相關工作已經在做,你去休息吧,好好想想還有什麼遺漏的,隨時可以讓工作人員找我。”教官點頭,李天畤也叮囑過他,看來情況還是相當危機,胡德海他們帶着人已經在山中已經轉悠很久,目前沒有任何發現,隨顧長風一起來的老頭大有背景,從言談神態觀察,這人並不相信這些荒誕不經的事情,所以行動起來束手束腳。
“那麼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跟張長亭再聊聊?”顧長風有意引路,老者不信,那就多方印證,直到他信爲止。
教官當然同意,‘天鎮衛’並沒有死絕,也沒有跑光,張長亭身邊還有三個,雖然分屬當年的張李兩家,可共同的背景不會有什麼出入,關鍵是無名山中的秘密,如果兩家多年來一直有勾結,那麼很多事情都可以從側面印證。
大隊的技術人員和裝備明天才能到達,所以更爲詳細的調查也只能從明天正式開始,重點在屍檢、還有對銀色巨人、穿淡藍色彈力衣屍體的研究,對地宮內各種奇怪岩石的分析等等。
顧長風他們眼下能做的便是儘可能瞭解和掌握情況,不迷信,不偏信,更不能武斷,一切以事實爲依據。他身邊的老者來頭很大,也非常厲害,很多行動沒有老者的認可和背書是做不成的,所以一到無名山,顧長風便私下裡就跟教官叮囑過相關原則。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教官深有憂慮,重點的事情現在反而做不了,按申英傑的描述,李天畤最在意的是地宮的穩固,也就是所謂封印大陣的穩固,這與張長亭的描述完全吻合,他能信,顧長風也勉強能相信,但是想要讓別人信服,就需要證據,證明下面真的鎮壓着一個魔鬼,不不,還不止一個,這聽起來很荒謬,地底下有魔鬼?魔鬼長什麼樣?誰信?要什麼樣的證據?
這太苦惱了,教官從未有過的頭疼,而且還遠遠不止這些,還有李無雙和張華根的失蹤所帶來的巨大隱患,包括張志強在內,如果現在不盡快找出來,這些人很可能會長期隱匿、潛伏,在未來某個時點突然爆發,那將是災難性的事件。
有關這些,顧長風都懂,但眼下必須要讓老者相信,事情纔可放手去做,甚至還能更爲寬鬆的對待李天畤,顧長風一點都不糊塗,李天畤是整個事件的關鍵人物,地位和重要性不比張李兩家人差,必要的時候要發揮此人的作用,更何況他曾經是國安系統的人,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間,但目前必須要見機行事。
山洞內,甲醜碩大的銀色軀體橫躺着,胸膛在微微起伏,居然還發出了不規律的呼嚕聲,旁邊的李天畤一直在打坐調息,他的元力已經恢復了不少,但失去了小金人和七彩光域的加持,整體的恢復速度要比以前慢了很多。
元氣之海邊上,三首麒麟獸正在溜達,它的元氣早已恢復了七七八八,就是精神力還差一些,三眼碧蟾蜍則在呼呼大睡,地宮一戰,它起到的作用不小,消耗也極爲巨大。
“麒麟獸,現在可否爲甲醜看看?”
“勉強一試吧。”三首麒麟獸有些煩躁,但對李天畤的態度已經有了很大改觀,原來他總以爲此人是被器靈刻意照顧下的登徒子,地宮一戰才見識了小金人的本源之力,這股宏大的力量居然能夠剋制魔淵魔王的萬象神通,顯然已經觸摸到了規則層面,毫無疑問,按神界的標準,這種力量只有上位神祗具備,很多上位神都是主神,如此推測的結果把三首麒麟獸嚇了一跳。
“重點是找回他的記憶。”
“我省得。”三首麒麟獸說罷便化作一股黑煙從天穹中飛出,在李天畤的腦後形成一輪黑色的光暈,光暈越來越凝實,最後轟然一閃化作一頭黑色麒麟的虛影沒入甲醜的額頭。
在甲醜身體的前後兩側有很多警衛,荷槍實彈,戒備森嚴,由於李天畤的堅持,老戴沒有下令挪動甲醜的身體,其實真要挪動他也並非易事,甲葵是半神,身體已經重的令人髮指,而甲醜的修爲境界達到了真神,身體只會更重,除非他自己行走,否則就算調個起重機來也不見得能挪動,而且狹窄的山洞內根本無法現實。
沒多久,就傳來了麒麟獸神識的波動,“他的元神有很大缺陷,天魂喪失,地魂殘缺,七魄尚在,但有兩魄被封印。”
“元神也跟人一樣有三魂七魄麼?”
“那是自然,元神是強大的神通者以能量和精神力形式存在的又一軀體,脫胎於神通者的肉身,自然也有三魂七魄。”
“哦,可有辦法救治?”
“天魂喪失必有淵源,如若無法找到,我便無能爲力,地魂我勉強可施法力修補,效果如何,實在不好判斷,至於封印的兩魄倒是方便一些,只需費些時日。”
“缺天魄有何危害和不妥?”
“天魄在凡生中被稱爲‘胎光’,不但影響壽元,而且喪失了與祖源界的溝通,換了神將就是難以迴歸神界,亦無法元神出竅,但神將已是真神,壽元絕非凡生可比,其他方面的影響倒是不大。”
“那你便放手施爲,能治到什麼程度就治到什麼程度。”李天畤暗自慶幸,他相信以麒麟獸的能耐能夠最大程度恢復甲醜的元神,屆時如能恢復一些記憶力,那便再好不過。
憑藉甲醜在這無名山內待了這麼久,一定知道山中的更多秘密和李無雙的藏匿之所。李天畤不認爲李無雙外逃了,整個無名山外圍已經被封鎖,他們重傷之下無法發揮神通,自然很難隱藏行蹤,而且這幫人處心積慮,所謀求的便是封印大陣下面的仙家寶貝,怎捨得輕易離開?
“我先施法修補神將的地魂,‘七炎之主’且幫我護法。”
“好說,有勞。”三首麒麟獸態度的轉變讓李天畤頗不適應,但想想也釋然,器靈那般兇惡,它不服氣只有自討苦吃。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便是第二日清晨,李天畤在山洞內無法體會日升日落,但教官一大早便送來了早飯,還硬拽着顧長風一起來的。
“行者,不管你怎麼想,我都必須把我的老戰友帶過來,因爲事關重大,我們生死之交,你絕對放心。”教官很認真的解釋,因爲李天畤只答應跟他一個人交談,但昨晚來的那個老者很操蛋,必須要拉着顧長風一起。
顧長風黑着個臉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瞪着李天畤,老顧說一不二慣了,昨天在老者面前吃癟,一大早還得放低身段,腆着臉來見這個不想搭理人的年輕人,別提多掉價,若非這人曾救過藍翎,而且非常關鍵,他就早不管不顧,任由老戴把他抓起來了事兒,別以爲你被傳的神乎其神,老子就拿你沒辦法,老子可不是郭玉喜那個傻蛋。
但一股子氣場放出來後,對李天畤沒什麼卵用,對方似笑非笑的點點頭,好像連話都懶得說,其實李天畤剛得到了個好消息,甲醜魂魄的修補告一段落,麒麟獸忙活了大半個晚上,感覺效果要比預期的好,只待甲醜自行醒來便可見分曉。
麒麟獸回了元氣之海,好不容易恢復起來的精神力又消耗殆盡,它必須大睡一覺,李天畤道聲辛苦任其自便,經過一夜的時間,他的元氣和精神力已經恢復了九成,即便是李無雙等人突然現身也有能力對付,唯一讓他感到不安的是張華根,此人陰險異常,修爲看不見底,每每回想起來都感到後怕,比張志強難對付的多。
“行者,有意見你只管說,但事情輕重緩急你最清楚,你也不想邪門歪道爲禍世間吧?大家爲了一個目標,有關你的是是非非,相信很快都會澄清。”見李天畤不答話,教官自然也吃不準,只好從大是大非的高度吆喝兩句,起不起作用,他也不知道。
“沒意見,兩位一起也好。”李天畤的神識從甲醜的體內退了出來,這傢伙狀態越來越好,怕是很快就要醒來,還是要跟教官提前打個招呼,萬一甲醜還是渾渾噩噩,肯定又要弄出麻煩。
“李無雙一夥人有下落了麼?”
“暫時沒有,這麼大的無名山,幾十組人馬在搜查,但還是相當費勁。”
“我覺得應該還是以地宮爲中心……”
“小子,還是先說說山裡的事兒和你的事兒吧。”顧長風不耐煩了,年輕人狂的可以,自己一屁股屎還沒擦乾淨,就搶着指手畫腳,別以爲教官處處袒護,就可以裝大瓣蒜。
“呵呵,我沒有事,倒是擔心大家有事。”李天畤也不生氣,但說出來的話差點讓顧長風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