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賽納族的村落裡,剩下的老弱婦孺,只有四五十人。有的身上還帶着傷,眼睛裡都流露出絕望的神色。這樣一個小部族,幾乎失去了所有的精壯男子,後果是可以預測的。
冷鋼談了口氣,走到安德拉德邊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轉身返回房車。
“哈蘭卡不見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少年沒忘記冷鋼的提問,小聲嘀咕道。
“他會得到報應的!”冷鋼安慰了少年一句,帶着他一同上了車。車內除了武器,還有大量的急救用品和藥物。他將一個木箱提了出來,交到少年手上,讓他搬到村落裡。
等到少年離去,他又補充了一句:“箱子裡的東西等我來打開,你幫我找兩個可靠的女人,來照顧下麗娜。”
“好!”
安德拉德走到村落空地上,將箱子放好,找了兩個十多歲的小女孩,帶到房車邊。“這是安妮和傑西卡,”安德拉德指着兩個小女孩道,他們會幫你照看麗娜阿姨。
“謝謝!先上來吃點東西。”冷鋼地給他們幾塊巧克力,又掰開一塊,塞到自己嘴裡。三個孩子爬上來後,接過巧克力,卻沒有立刻開吃,而是小心地藏到衣服口袋裡。
“麗娜就拜託你們照顧了,我和安德拉德去幫助村裡的人。”冷鋼挑了一支裝滿子彈的烏茲衝鋒槍,又拿了兩個彈匣,一併丟給安德拉德:“拿着,你需要學會使用這個。”
他自己翻找了一下,挑了一支M16A2,安上4倍瞄準具,背了起來。然後抓了幾個彈匣,塞到揹包裡,同安德拉德一起下了車。
冷鋼來到箱子邊,將箱子撬開,露出一堆醫療用品。他把其中的嗎啡注射劑取出來,塞到自己上衣口袋裡,隨後叫來幾個人,告訴他們如何使用。
“安德拉德,你叫上幾個力氣大的同伴,再找一輛推車,我們一起去清理下昨天交戰的地方。”
“好,鬍子大叔。”
冷鋼聞言一愣,這個稱呼勾動了他的記憶。他轉身嘆了口氣,大步離開村落。
交戰的地方離開村落不遠,大概只有四、五百米左右。
幾位少年,看到一地族人的屍體,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安德拉德快步跑向父親維克多的屍體邊,跪倒在鮮紅的泥土上。“阿爸!”他掰開父親的右手,將那把鋼製匕首取了出來,雙手高高舉起,狠狠地戳在一旁的盜賊屍體上。
“小傢伙們,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冷鋼提高了聲音,他一臉嚴肅道:“你們以後就是村裡的支柱,要學會堅強。”
幾位少年回過頭來,望向左臉有一道新鮮傷疤的冷鋼,眼神中全是仇恨的光芒。將眼角的熱淚拭去,幼稚的臉龐上,露出鑑定的神色。
冷鋼從地上拾起一把AK47,拉了一下槍栓,交到少年的手上:“把所有的武器都拾起來,運回村落。敵人的屍體就地焚燒,族人的屍體,稍後再運回村落,好好安葬。”
七名少年立刻忙碌起來,一絲不苟地執行冷鋼的命令。
冷鋼按照記憶,尋到昨日擊中的那名狙擊手邊上,發現地上有一灘血跡,和一支光學瞄準鏡破碎的SVD狙擊槍。他沒有輕易觸碰,而是在槍支周圍觀察了一下。
果然,有一根不起眼的透明絲細線卡在槍身上。
冷鋼沿着細線撥開一頭的浮土,露出一顆精細的詭雷。他在四周看了一眼,找了一隻保險環,將詭雷取出重新安上保險環,塞回自己的腰間,這才把那隻SVD抓了起來。
這一個非常有經驗的狙擊手。
冷鋼將SVD的彈匣拆下來,把槍械丟棄,然後沿着血跡,開始追蹤。血跡一直延伸到六百米外,但在一道小河邊消失了。
他將背上的M16取下,仔細搜查。
在河流的對岸,他發現了一些足跡,延伸出是一個小樹林。
他又在河邊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沒有陷阱之後,這才涉水渡河,沿着腳印繼續追蹤。
“咔嚓!”
冷鋼被樹林中輕微的響聲嚇了一跳,他連忙低下身體,眼睛貼近瞄準具,搜索聲音來源。
“噠噠噠!”一個點射。
一株喬木遭到了攻擊,樹林中驚奇一羣飛鳥。
“不要開槍,不要開槍!”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冷鋼鬆開扳機上的食指,望向聲音的來源。叛徒哈蘭卡高舉雙手,從樹木後面抖抖索索地走了出來,眼睛瞄了一眼身後左側。
距離四十米左右,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冷鋼循着哈蘭卡的視線,落在樹林中一個土坎上,心中猛然一跳,槍口立刻移轉,連續三個點射。
M16的槍聲中,夾雜了一道手槍聲。
冷鋼猛然向前竄起,之字行突進,很快便看清了那處土疙瘩。一個身穿迷彩服的漢子腦袋被爆開,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鬆了一口氣,重新把槍口對準了哈蘭卡。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哈蘭卡立刻雙膝跪地,高呼起來:“我是被逼的,不要殺我。”
“去,把屍體拖出來!”冷鋼槍口指着他,面色不善。
哈蘭卡不敢違背,立刻爬起來,轉身走向屍體的方向。
“把手槍踢開,慢慢蹲下去。”冷鋼絲毫不敢大意。
哈蘭卡照做,將屍體拖了出來。冷鋼走到邊上,將手槍拾起來,塞到皮帶上,用槍管一頂哈蘭卡,口氣不善道:“背起屍體,返回村落。”
哈蘭卡聽到冷鋼的吩咐,身體立刻如篩糠般抖動起來,他膝蓋一軟,又一次跪倒地上,頭如搗蒜:“求求你饒了我吧,回去我就死定了。”
“不準廢話,趕緊走。否則現在我就斃了你!”冷鋼不爲所動,這個人渣,死有餘辜。
“我願意用寶石贖命!”哈蘭卡連滾帶爬,重新回到小樹林裡,從一堆虛浮的泥土裡挖出一個布袋,打開布袋後,露出一堆花花綠綠的寶石。
“帶上寶石,走!”冷鋼不知道這些寶石的價值,即便知道,也不會因此改變。哈蘭卡只能揹着屍體,按照冷鋼的吩咐,尋路返回村落。
村落裡,少年們已經回來了。
一看到哈蘭卡,所有人都露出極端仇恨的眼神。“殺了他,殺了他!”人聲鼎沸,目光欲擇人而噬。
“噠噠噠!”
“安靜!”冷鋼朝天空打了一梭子子彈,把聲音壓了下來:“把他綁起來,問清楚那些敵人的來歷。”
幾名少年衝了上來,將哈蘭卡摁倒,用繩子捆好,綁到一根木柱上。冷鋼隨後便開始了審訊,問明白了那些盜賊的來歷。
這個世界,是公司制,公司就相當於國家。這一片土地上,沒有什麼大公司,只有大量的原始部落。有一些僱傭兵和自發組織的盜賊團活躍在這一代,視財如命,視人命爲草芥,他們不擇手段,搜尋一切值錢的財物。
塞納部落附近的河流出產寶石,這一消息被叛徒哈蘭克泄露出去,招來了滅頂之災。他本來對安德拉德的維克多掌權不滿,想通過外人獲得上位,卻沒想到結果竟然如此。
“殺了他,殺了他!”
民憤難平,冷鋼沒有再阻止。
哈蘭卡被亂棍拍死,最終只剩下一堆模糊的血肉,每一個族人都參與了。殺了叛徒,他們心中的憤怒才能稍稍消停。
冷鋼將繳獲的武器留在了賽納族部落,爲了防止再有人來騷擾,他們當天就將村落轉移了。又花費了幾天時間,教會了他們如何簡單實用槍械後,是到該離開的時候了。
安德拉德的母親和尚在襁褓中的弟弟都死於迫擊炮轟擊,對於他來說,塞納部落裡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人了。他帶着另外兩名少年,一同上了冷鋼的車,離開了這處傷心地。族人感恩,將兩名少女安妮、傑西卡一併託付給了冷鋼,由他們來照顧受傷的麗娜。
房車開了三、四天之後,終於到達了外面的一個小鎮。冷鋼用一些元精買通了鎮長,獲得了臨時的居留權。而麗娜也被移到村裡的私人診所裡,繼續療傷。
麗娜躺在病牀上,望向冷鋼臉上的傷疤,突然微笑了起來。
“怎麼了?”冷鋼不解。
“你比以前更有魅力了,”麗娜伸手指了指,“我說那道傷疤,說不定以後有人會叫你疤臉大鬍子呢!”
冷鋼伸手在臉上摸了摸,心中有些感觸。
如果回到軍部後,治療這樣一道傷疤非常簡單,但他有必要去掉嗎?不需要!
這一次歷險,他心中那些厭世的想法竟然散去了一些。
生命終究會終結,與其在虛擬世界中渾渾噩噩,還不如到現實中轟轟烈烈地走一遭。
“我想,我們或許找到了生命的方向。”冷鋼如是說。
……
生命的方向究竟是什麼?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但對於試驗場裡的人來說,卻沒有更多的選擇。
試驗場出問題了,霧氣的消散,帶來的後遺症不是一點半點。
黑夜從石屋出來後,發現了大量的族人都變成了行屍走肉,並且向他發起了進攻。他立刻舉手,讓身後的兵士停步。
“光明!”
他衝入已經混亂的人羣,身上爆出無法直視的金光。
“淨化!”
又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再度爆發,這是信仰之力。
新城之中,如同升起一輪太陽。純粹的能量和信仰之力,灑遍了每一個角落。疾衝而來的族人突然停步,軟塌塌地倒了下去。
身體升空,發現城外聚集了超過半數以上的族人。那些人一見到黑夜,連忙拜倒在地,一遍又一遍高呼:“光明神!”
黑夜伸手一指人羣中魏無疾統領的精銳,高聲道:“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