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鐵勒,噶砑罕的家族算是望族,在鐵勒只是個無名的百十號人的小部落之時,噶砑罕的先輩就已經成爲族中的重要成員,經過漫長的歲月,這個家族和鐵勒一起壯大起來,並且難得的保持着絕對的忠誠。
這份忠誠不只是對於部族,更是奉獻給了鐵勒的王者。
在草原上,大多數部族都很難有不變的統治者,鐵勒是那少數派中的一個,無城的家族一直是鐵勒的領袖,從族長到稱王,族人無不敬服。
只不過到了無城這一代,鐵勒族一直不曾熄滅的雄心終於有了相應的實力來支持,而作爲巫師的噶砑罕,更是尋到了一處神明寶藏,從中獲得了極大的力量,於是,征服草原,已經成爲每個鐵勒人心中最堅定的目標。
但是除了無城,沒人知道噶砑罕付出了什麼代價,事實上,這位巫法超絕的巫師已經是個死人,至少他的身體已經死亡,而族人們還以爲他形象的改變只是因爲力量的增強,以爲他詭異的形態是因爲莫測的巫法。
“你有沒有聽過‘天選之人’?”無城停下了講述,向聽故事的唐玄問道。
唐玄撇嘴,“從來沒有聽過,不過好像很牛叉的樣子,我猜,噶砑罕就是那個所謂的天選之人吧。”
無城苦笑,“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是他媽的天選之人,總之噶砑罕在神明寶藏裡遇到了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妖、一個東西,以把自己的身體奉上祭壇爲代價,他得到了難以相信的力量,雖然失去了肉體,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講,他現在更接近於不死之身。”
唐玄點頭,他親眼看到小白的古怪攻擊把噶砑罕打的連毛兒都沒剩下,然而小白卻說噶砑罕不會死,想必就是因爲那祭壇作怪。想到這裡,唐玄心念一閃,看來小白的確來頭大得很,秘密很多。
無城忽然撓頭,“其實我不應該和你說這些的,這個秘密天下除了噶砑罕只有我才知道,希望你的嘴巴夠牢,不然說不定我要計劃如何去滅口了。”
唐玄似笑非笑的斜眼看他,“你分明是想贏得我得更多好感,多撈一些人情分兒,然後指望我會傻不啦嘰的納頭便拜,因爲你的信任和賞識而效犬馬之勞。呸,早告訴你死了這條心,這點彎彎繞兒豈能瞞得過我。”
無城哈哈大笑,“好吧,那你就滾回大陸去好了,日後如果混不下去的話,草原始終都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還是等你完成大業的時候再說吧。”唐玄甩着手中的草葉,“我只希望你能對摩爾人好一些,如果以後我聽到你對他們不利的消息,那麼,尊敬的大王,你最好是擁有着最好的護衛,不然我的刺殺遊戲很可能會成功。”
無城微笑道:“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沒有心胸眼光的小人?這一點你儘管放心,在我眼裡,既然臣服那就是我的子民,我當然不會做傷害自己人的傻事。”
唐玄伸了
個懶腰,如此大的動作也沒有讓肩上的小白睜開眼睛,更沒有一頭栽下去。
“大王這樣想就最好不過了,祝大王武運昌隆早日統一草原,到那個時候,我不介意領個不用做事的虛職乾乾,當然,你得給我好處才行。”
無城嗤笑不去理他,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了呼喊聲,好像是巡夜的戰士們發現了什麼情況,同時有馬蹄聲響起。
兩人同時站起身來,“難道是你的部下擔心你的安全所以搞了一出夜闖敵營?”
無城也一臉的疑惑,搖着頭說道:“絕無這個可能,因爲沒有這個必要,如果認爲來這裡有危險的話,噶砑罕早就阻止我了。”
這就奇怪了,大半夜的巡邏兵們呼喊不停,馬蹄聲似乎也更加雜亂,既然不是無城的人,那會是誰呢?
巡邏兵們雖然在呼喊中像是在追逐着什麼,不過看起來不會是敵襲,否則的話早就發出警報了,現在這種情形只能說明他們自認爲可以控制住局勢,雖然也許會有點小麻煩。
然而深夜中這樣的動靜已經足夠驚醒那些睡眠不似死豬樣的人,很多人醒來走出帳篷茫然四顧,更多的男人則拿出了自己的刀。
對視一眼,二人極有默契的同時狂奔起來,不過顯然唐玄的速度更勝一籌,不過還不等他領先無城更遠的距離,他忽然停住了腳步,追上來的無城不知道唐玄爲什麼忽然站住,只看到他的表情猶如癡呆,眼神定定的看着一個方向。
無城順着唐玄的目光看去,一道白影正飛一般的馳騁過來,身爲草原漢子的無城當然見過很多馬,但卻從沒有見過如此的神駒,他忽然覺得,和飛奔過來的白馬相比,自己引以爲傲的坐騎簡直就是土狗。
唐玄儘量控制着心神,卻還是忍住身體有些顫抖,直到那匹白馬甩掉追趕的人一路跑到他的面前,揚起前蹄又重重的落地,給了唐玄一個不爽而且輕蔑的眼神之時,唐玄纔有些緩過神來,慢慢的伸出手。
這匹馬當然就是阿黃,那匹古怪的、態度倨傲、喜歡吃肉而不喜歡草的變態傢伙。
“我的娘嘞,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唐玄撫摸着阿黃的鬃毛,後者難得的沒有拒絕這次的親熱動作,只是打着響鼻,眼神一如既往的慵懶而又驕傲。
阿黃瘦了一些,身上還有幾處傷痕,這樣它已經全白的皮毛看起來不夠完美,唐玄想象得出,這個傢伙萬里迢迢的要吃多少苦才能來到這裡,且不說那些識貨的人會對這樣一匹無主的寶馬動心下手,就連最基本的食物都成問題,畢竟不會再有別人給它肉吃。
小白早就睜開了眼睛,在唐玄絮叨的時候它一躍跳上了馬背,舒服的趴下,看來和唐玄不夠寬厚的肩膀相比這裡才更讓它滿意,阿黃回頭甩了甩鬃毛,小白則抖動了一下鬍鬚,這或許就是它們之間很久不見之後的彼此致意。
“這是一匹好
馬。”無城讚歎道,也伸手準備像唐玄那樣去撫摸阿黃,結果阿黃猛地一甩脖子露出了嘴裡的獠牙,嚇了無城一跳。
但不是因爲阿黃的拒絕,很多烈馬都是不容許主人之外的傢伙碰觸自己的,無城當然明白這個道理,讓他驚詫莫名的是,這匹馬的嘴裡怎麼會上下長着四顆獠牙?這,這他媽分明是一張狗嘴纔對吧?
唐玄覺得暢快極了,當時因爲自身難保而放阿黃逃命,沒想到這傢伙不但逃過一劫,居然還有本事追自己到草原,只是,它爲什麼能辦到這一點?
不過現在心情正好,暫且不要考慮那些事情,唐玄高興的在阿黃身上拍拍打打,看到有傷痕的地方心中則會升起一股憤怒,那些傷看上去都是人爲的,想必是在捕捉阿黃的時候造成的傷害,這讓唐玄很心疼。
追趕阿黃的巡邏兵看到使者和這奔跑如非的白馬如此親密,立刻明白了是什麼意思,心中不由得對唐玄更加敬仰:只有如此的千里馬才配得上使者大人的身份。
驚醒的族人們也圍了過來,衣衫不整的達哈爾過來詢問情況,然後有巡邏兵一五一十的講述了發生的事情。
營地的安全始終是放在首位的,所以在附近方圓幾十裡的範圍內,有幾百個巡邏兵警惕的遊蕩,並且分佈得很有層次,即便是有隻兔子想溜進營地也要先問問這些戰士手裡的刀箭才行。
阿黃想溜進營地,並且沒有打招呼的意思,它只是跑了過去而已,第一個看到它的巡邏兵先是愕然,正準備發出警報的時候卻發現馬背上沒有人,而這又絕對是一匹好馬,於是草原人愛馬的天性立刻被激發,他掏出繩套,準備把這無主的野馬擒獲馴服。
第二個發現阿黃的巡邏兵也是這樣想的,當看到一匹白馬撒開四蹄狂奔,而在它身後的戰士只能徒勞的揮動着繩套卻難有作爲的時候,他也拿出了繩套興奮的叫着衝了上去。
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負責警戒的巡邏兵幾乎一擁而上,都爲這匹神駒瘋狂起來,除了少數頭腦清醒仍然堅守崗位的戰士,其他人都加入了追趕阿黃的行列。
而事實上,他們手裡的繩套屁用沒有,只能在阿黃屁股後面吃土的巡邏兵們根本沒辦法在適當的距離內拋出繩套,他們只能恨繩子太短,坐騎太慢。
所以他們能做的只有嗷嗷的怪叫着,另一面還徒勞的舞動着繩索,這樣做除了讓自己顯得更傻以外,就只有吵醒族人這唯一的作用了。
結果阿黃成功的引發了驚醒絕大多數摩爾人的行動,並且安全無恙的跑到了主人的面前,看到這是使者的坐騎,巡邏兵們只能熄滅心中的火焰,留下羨慕的眼神而已。
檢查了一下阿黃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唐玄立刻讓達哈爾去給自己的愛駒準備食物,後者急忙招呼人去拿來最鮮嫩的青草。
結果唐玄伸手阻止了他,“要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