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走進來的是凌飛雄慕容七夜孟固和羅英,幾個人各個血染戰袍,不過看起來傷勢都是不重,除了凌飛雄以外,其他幾個人都是神采飛揚。
“如果各位覺得不過癮,我還有一個主意。”唐玄吐出菸圈兒,“凌諾那塊骨頭好像更難肯,不知誰有興趣和我一起去試試。”
中州軍在夜色中一路追殺,讓鮮血灑遍平原,粗略估計一下離州軍死傷恐怕要將近十萬人,再加上一路收攏的部隊全數反水,凌若嶺手下的可戰之兵頂多十萬,雖然這股力量不容小覷,但要是想踏平中州直指皇城已經是癡人說夢。
所以唐玄纔會想到立刻火速馳援黑箭,他很擔心這個兄弟,雖然麾下軍隊的數量和凌諾的萬州軍大抵相當,不過若是說起帶兵打仗的本事,唐玄絕對會認爲凌諾纔有可能成爲勝者,如果那種情況發生,黑箭的命十有八九就保不住了。
趁夜收攏兵馬清理戰場,對於離州軍的降卒,凌飛雄在請示唐玄之後果斷的下令全部斬殺,雖然唐玄並沒有說出殺俘之類的話,但他無動於衷的表情和冷冷的眼神就讓凌飛雄明白了大將軍的想法,雖然殺降不詳,但這也不失爲一個殺雞儆猴的機會,讓各地那些不安分的人也知道一下叛國的下場。
第二天,當金甲在身的唐玄威風凜凜的帶領大軍迴轉的時候,所有人都對他表現出由衷的欽佩,誰都知道他的金甲之下是幾乎纏滿全身的繃帶,有如此傷勢在身還能精神抖擻氣勢十足,的確有被仰視的理由。
而事實上只有青露知道,只是一夜而已,唐玄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結痂,淺一些的甚至已經快要痊癒,這種勝於常人百倍的恢復能力使得唐玄幾乎等於是有着不死之身,當然這個秘密知道的人並不多。
行軍的速度一再加快,第三天的時候,大軍停下來午休之際,有探子傳來了最新的情報,這探子沒有答應凌飛雄查看情報的要求,而是堅持要親自交給唐玄,凌飛雄的眼睛眯了眯,看來自己這二品將軍並不能震住很多人,至少眼前這位國師府的探子完全不介意也不考慮他的身份。
國師府三個字代表了太多的東西,管你是將帥還是皇族,不買賬就是不買賬,所以凌飛雄能做的也只有把探子引到唐玄面前,雖然心中有些不滿卻也無可奈何。
摘了頭盔的唐玄正坐在地上抽着菸袋,旁邊是一樣在吞雲入伍的賈平,這廝已經真正成爲親衛隊的隊長,吳瓊已經在凌飛雄麾下領了一萬精兵,唐玄給了他一個不低於慕容七夜等人的官職,他有這個權利,只等着回到皇城時候到軍部領一下文書印信,吳瓊就真正成爲了一名三品武將,這足以讓出身軍人世家的吳瓊有驕傲的資本,要知道他祖上最牛的那位也不過是官至二品而已,而他還不到三十歲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絕對算得上光耀門楣。
青露
安靜的坐在一旁,雖然身穿輕甲卻也沒有可以隱藏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全軍上下對她也十分敬重,一方面因爲她是大將軍的女人,另一方面,是青露憑藉讓軍中所有醫官瞠目結舌的本事救活了不少瀕死的傷兵,這個本事可不是醫官們所能有的,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軍士們對夫人的敬重絕對不亞於對唐玄的尊敬。
探子默不作聲的單膝下跪給唐玄行禮,隨後鄭重的從懷中取出油紙包裹的情報,那不過是一張紙而已,在他手裡卻有點重於泰山的意思,唐玄叼着菸袋接過來打開,然後原本慵懶的臉色就變得有些發青。
凌飛雄忍不住湊過來看了一眼,雖然探子不肯把情報先交給自己過目,不過現在拿在唐玄的手裡看一下總是沒關係的,然而但他看到紙上那不多的字之後,臉色變得比唐玄更加難看,額頭甚至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紙上寫的很簡單:驃騎大將軍黑箭於藩王凌諾於戰場上相見私語,之後命麾下中州軍於萬州軍同行一處,全速趕往皇城。
只有這麼一句話而已,既沒有寫明黑箭和凌諾的對話內容,也沒有批判黑箭身爲統帥不但不奮力抗敵反而引狼入室的行徑,應該說國師府的探子很有素質,情報簡單而客觀。
凌飛雄的嘴裡有些發乾,這情報應該不會有錯,而如果黑箭真的那麼做了,那中州豈不是危如累卵,就算皇城有大陣庇護,誰知道凌諾又會有什麼剋制的手段,任誰也不會相信凌諾沒有任何底牌就會起兵萬州。
“黑箭不會是那種人,而且,沒有理由。”青露把手搭在唐玄的肩膀上輕聲說道,她看了情報之後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但是國師府的探子不會作假,那麼這情報就應該是沒錯的,她能做的也只是安慰唐玄而已。
表情慢慢恢復平靜的唐玄揮手,一團火焰把那張紙化爲灰燼,他忽然轉頭向凌飛雄笑了笑,“凌將軍治軍很有一套,把這些人交給你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吧?”
凌飛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聽唐玄的意思,好像又要自己去做些什麼事,經過夜襲離州軍營的事情發生之後凌飛雄覺得自己心臟的城守能力變得十分脆弱,他不知道唐玄在打什麼主意,但他相信那一定是自己不願意聽到的。
舒出一口氣,“以他們會合和行軍的速度,一定會在我們之前趕回皇城,所以有可能追上他們的,只有我而已。”唐玄輕輕的說道,“我相信自己的兄弟,但這件事情我要問個明白,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你一定要走。”
他這話是對青露說的,不管黑箭是什麼想法有什麼苦衷或者是受到了什麼脅迫,只要凌諾想要攻佔皇城登大寶之位,那他就會拼死與之周旋。
對於男人來說,有些事是必須要做的,有些承諾是一定要履行的,唐玄絕不是什麼大義之士,但依然有固執堅持的東西。
青露的手掌拍了拍,“你連名分都沒有給我,若是就這麼死了,我豈不是連寡婦都算不上?這好像不太公平。”說這話的時候她在笑,溫暖如風,沒有任何激動的情緒。
周圍的人不由得感嘆夫人果然非常人,能有這樣的女人相伴左右,就算早死也沒什麼遺憾了。當然,能夠多活上幾年最好是白頭偕老更讓人歡喜。
“此時情況不明,大將軍就算追上他們又能怎樣?難道殺凌柯的教訓還不夠麼?”凌飛雄面容堅定,“末將覺不贊成大將軍的想法,皇城大陣有國師掌控,即便是凌柯怕是也不能在短時間內攻入皇城,既然如此,大將軍萬萬不可再以身涉險!”
唐玄看了他一眼,卻把頭轉向賈平,“如果在軍中有人不服從我的命令,該如何處罰?”
賈平微微一愣,隨即綻開笑容說道:“輕則軍棍伺候,重則斬首示衆,軍法中說的清清楚楚,大將軍何必問我,況且我打賭你也不會把這手段用在凌將軍身上。”
唐玄啞然失笑,“跟了我兩天而已,說話就已經這麼沒有分寸,我看該挨軍棍的是你纔對。”賈平得意的吐出一個菸圈兒,沒有任何緊張的意思。
“事急從權,現在已經顧不了許多。”唐玄站起身來,“凌將軍,你立刻安排步卒留下護送傷兵,其他所有能上馬的騎兵隨你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皇城,如果你們趕到的時候皇城已破,凌諾已經遂了心願,那就不要逞什麼英雄,立刻去迎凌越親王,有他在的話或許還能有力挽狂瀾的機會。”
唐玄說的話有點像是在交代後事,凌飛雄急了,然而不等他開口,唐玄已經擺手示意他閉嘴,“我不想打得你屁股開花之後在佈置命令,此事就這樣決定,我會先去趕上他們問個究竟,你帶人隨機應變。”
掃了一眼身邊的親衛和感覺到有事發生而面容凝重的軍士們,唐玄笑了笑,“和你們在一起拼殺其實是很過癮的,如果有機會,我們應該在善水的土地上縱馬纔是。”
說完他轉身狠狠的把青露摟在懷裡,不顧周圍詫異或者移開的眼神,唐玄在青露耳邊輕輕的說了兩個字,然後抓起頭盔翻身上馬,阿黃嘶鳴了一聲顯得十分興奮,和這些腳力差的軍士們一同趕路簡直讓它蹄癢難耐,現在好像是可以痛快的飛奔一次了。
青露肩頭的小白一躍而起,準確的落到唐玄身前的馬鞍之上,幾乎同時,阿黃已經奮起四蹄,一股塵煙起,白馬帶着風聲疾馳而去,休息中的軍士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神勇無敵的大將軍又要玩什麼樣的刺激。
“你攔不住他的,所以隨他去就是了,如果他那麼容易就死的話,相比也不會得到那麼多人的信任。”青露看着遠去的背影臉上帶笑,耳邊響着的還是“等我”兩個字。
情在心在,即便天涯風雨,去顧它作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