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其實我是一個膽小鬼,徹頭徹尾的膽小鬼。從來沒有所謂的老大,都是自欺欺人罷了。我一個人無法擁有安全感,只有山海、迴歸、鍾於,他們陪伴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能擁有安全感。我害怕失去他們,害怕一個人生活,不願面對他人,我是愛逞強的假小子,喜歡裝腔作勢的虛僞男孩。”
“口口聲聲爲了朋友替他們報仇,直到現在,我依舊無動於衷,站在原地看着他們離我而去,而我……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不配當他們的老大,我無法保護他們……”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黃天坐在地上蜷縮着,像個躲在街邊角落裡的可憐小孩一樣,無人心疼他,無人救援他,眼睜睜看着這個高挑男孩蜷縮在角落裡,哪怕是施捨他最起碼的勇氣,給予他最美好的希望,至此都無人經過。
唯有阿楚站在他面前,終於看透黃天內心真實的世界,原來他是一個如此不願意擁抱世界的男孩,不願意向這個世界敞開心扉,寧願躲在被窩裡哭泣,也不願在多姿多彩的世界開懷大笑。他內心的世界是那麼的透明潔白,爲何他如此害怕世界?
可他有勇氣去保護小弟,爲何沒有勇氣去面對世界?山海和迴歸以及鍾於走了之後,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了,似乎少了他們存在,黃天失去了保護色,沒有了安全感。
“黃天……你一直都很勇敢,一向如此的堅強。你並不脆弱,你也……不必把所有事情都揹負在獨自一人身上,那樣子太累了,太辛苦了。”楚榆楠低頭心酸看着他,很累,看他那副樣子都感覺很累,感覺心底被大石頭壓死一樣。
黃天有氣無力告訴他,“可……如果不把這些事情揹負在身上的話,誰爲他們報仇?誰爲他們安葬?誰來除暴安良?”
阿楚扭扭捏捏開口,“其實……我也可以出一份力量的啊,我和你一起來掃除黑勢力啊。咱們是兄弟,我當然要幫忙啊。不僅僅只有我們,咱們還可以去找警察叔叔幫忙啊,他們最近不是一直在暗中調查財狼幫的事情嗎?現在財狼幫的行動已經露出馬腳,加上我背後的破曉組織,我們所有人一起強強聯合,一定可以擊潰那些財狼幫。”
“對啊……還有警察,還有你所說的破曉組織,他們的力量……一定很強悍。”黃天臉色緩和很多。
阿楚點頭,“是嘛,所有人一起團結起來,分分鐘滅掉財狼幫。所以你不要老是把事情都獨攬一個人身上,那樣子太累了。”
黃天緩緩起身,室內安靜,空氣漂泊四周。黃天想通了,爲何要把事情揹負在身上,這個世界又不止他一個人擔當英雄,還有其他人一起陪同這個世界來除暴安良。一個人的力量很渺小,可成羣結隊的力量可以編織成無法破滅的力量,足以將世界上所有黑暗就此剿滅。
阿楚接着開口,“咱們先回破曉組織,我徵求老狐狸的意見,然後咱們再去警察局報案,我們所有人一起強強聯合,打敗財狼幫。”
“嗯。”黃天點頭。
當他們兩人達成一致的時候,忽然樓下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與阿楚腦海裡的那陣聲音幾乎接近一樣,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分貝,同樣的場景,同樣的空氣,同樣的陽光與罪惡。阿楚站在原地某個聲音在蠢蠢欲動,黃天也是如此。楚榆楠轉身跑去窗臺,看到樓下有一羣蒙面人往腳下大樓鬼祟進入。
楚榆楠似乎認得他們,就是出現在腦海裡的那些人物,間接殺害鍾於的那些人。
“怎麼了阿楚?”黃天看他行動奇奇怪怪。
阿楚轉身對黃天說,“不好,財狼幫的那些人重回這裡。”
“什麼?”黃天愣了,可他毫無準備就要馬上面對財狼幫那些人嗎?
“咱們快點跳窗下去,二樓離地面距離並不是很高,咱們可以借用棚子分爲兩個階段跳。我們速度要快,他們到達這個房間只需要一分鐘,我們只有十秒鐘離開這裡,快!”阿楚頭一次對黃天發號施令,他這一刻頗有大將之風。
“好。”黃天只顧着點頭,他沒在意樓層距離地面的高度,可他走到窗臺面前,把視線拋在下面,他有點後悔點頭答應了。
實不相瞞,其實他有恐高症,他曾經在睡夢中說過,夢見自己在高樓大廈唱情歌喝可樂。
“阿楚……我害怕,我害怕跳下去,我有恐高症。”黃天這一刻慫了,變得跟小男孩一樣,死都不願意去鬼屋探望一會風景。
“啊?恐高症?”楚榆楠頭一回聽他說過自己有恐高症,他有點半信半疑。長得高的男生都有恐高症嗎?那長得帥的男生豈不是患有心肌梗塞?一見到自己的樣貌就立即死亡。
“可沒時間了,再不跳下去咋倆都要被財狼幫的人給抓走。”阿楚催他兩眼一閉就跳下去,可黃天死活都不敢,此時此刻就像《泰坦尼克號》裡的露絲和傑克一樣。
Youjump,Ijump.
“要不我先跳?我在下面接應你?”阿楚看着他的意見,正當黃天還在猶豫的時候,財狼幫的人員就已經衝上來了,兩人坐在窗臺你問我答,僅僅只是爲了一個跳不跳的問題就糾結半天。當然糾結跳下樓的是黃天,阿楚可以毫不猶豫跳下去,畢竟他是受過訓練的少年。
“Whoareyoudoing?”女幹部站在門口看着他們坐在窗臺貌似在享受東南風轉向西北風,再轉向新西伯利亞風。當然,女人就是呂薙,財狼幫唯一的女性,她花錢從導演裡買來大量戲份。
“財狼幫?!”阿楚和黃天坐在窗臺慌了,慌張到想兩腿一蹬,兩眼一閉就跳樓。可黃天依舊把這個做夢都不敢想象的行動塞進自己屁股裡,跟着放屁一起消失在空氣中。
“你們是誰?”呂薙問,身後的熊介幹部已經準備好冷笑話,給孩子們講睡前故事,可能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天方夜譚的鬼故事,那也無妨,鬼故事也好,睡覺能安穩。
“這兩人貌似與‘搖錢樹’有關,根據早上火池的調查,左邊男孩叫楚榆楠,右邊那個叫黃天,是搖錢樹的朋友。說不定老大會喜歡他們,這一次帶兩個搖錢樹回去,搞不好我們還能重重有賞。”經理在呂薙身後慫恿她行動。
“你教我做事?”呂薙瞥眼看着他,經理一個屁都不敢放,他親眼見證老大都被她一腳踹在酒櫃上,也是一個屁都不敢放。
“不敢。”經理低頭回避,即使卑微,他也要從容離開。
“快跳快跳,再不跳就來不及了。”阿楚催着黃天跳樓,頭一次如此想跳樓去死……不要臉的世界看看大好山河,大江南北,大道三千。
“可我還是不敢啊,我真的有恐高症啊,我怕我腿一軟,沒準頭先着地呢?”黃天依舊不敢。他害怕,他害怕剛送走鍾於就要再見鍾於。
“小朋友們要去哪呢?等等姐姐好嗎?”呂薙變臉,和藹可親的鄰家大姐姐,誰能想象這個大姐姐睡覺放屁都是香的。
阿楚辨認出呂薙的聲音,腦海裡模糊不清的畫面,含糊不清的聲音,但他還是能認出眼前的呂薙,畢竟在他腦海裡只出現過一位女性人物,必然是眼前的女人。
“你就是呂薙?”阿楚問她。
呂薙呵呵一笑,“嗯哼?你認識我?搖錢樹告訴你的嗎?還是我本來就很出名?不會是十三年前那個小丫頭告訴你的吧?哈哈哈,開個玩笑,那個小丫頭早就不在了。”
“她就是呂薙?”黃天沒見過呂薙真正樣貌,他只從王蔓延口中得知呂薙是財狼幫中的幹部。
“你怎麼知道她是呂薙的?”黃天問阿楚,他很好奇。
阿楚悄聲告訴黃天,“我用側寫般的能力看到鍾於被這些人殺死,反正我能看到半個小時前這裡的畫面,我有點解釋不清楚。”
黃天懵逼,對方一句話他半句都沒聽不懂。呂薙站在原地聽他們悄聲發言,她站不住了,她要主動勾搭少年們熱血小心臟了。
“弟弟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呢?姐姐能聽嗎?”
阿楚大聲密謀,“咱們還是快點跳窗吧,我現在沒有武器,壓根保護不了你,咱們只能先撤退,來日方長,再作打算。”
“嘿!”黃天點頭,他只知道點頭,現如今阿楚說啥都是對的。他說去死,咋就去死,刻不容遲,死亡伴隨疾風等待殺虐來臨。
“跳窗?”呂薙有點迷,她猜測,“你們想跳窗離開這?是嗎?”
兩人乖巧點頭沒有回答呂薙的話。
“我可以說不嗎?”呂薙問。
兩人誠實搖頭依舊沒有回答呂薙的話。
“你們覺得能離開這嗎?”呂薙接着問。
“不清楚,我有恐高症,我不敢跳,但是我兄弟敢跳。但他會在下面接應我,所以我不害怕,因爲我相信我的兄弟。”黃天微笑向對方坦白從寬,自己那無處可藏的小秘密。
“呵呵……”呂薙覺得這很可笑,她從未見過智商如此無限下降的少年,雖然人高馬大,但是在智商這方面,呂薙有點後悔把這傻大個奉獻給口頭上的老大。現在還有時間,或許還有救,傻大個身旁的少年看上去還挺不賴,就是身子瘦小,除此之外,一切安康。
“你笑什麼?瞧不起我們是嗎?我告訴你,你讓我先撤退,等我有空我就過來報仇,你等着嘛你,你躲在窩點別走嘛你,我帶着警察一舉剿滅你的老巢。”黃天如此單純,身旁的阿楚只能微微一笑。
呂薙再度可笑,她覺得沒必要再把時間浪費下去了,就算是傻大個那也有他的用處,反正執行黑勢力這些見不得人的任務,又不需要智商,你只需要膽子大,警局來回走。
“抓人。”呂薙說。
兩邊幹部衝過去試圖抓住阿楚和黃天,情急一下,阿楚把黃天推下去,那傢伙真的兩眼一閉,在半空中蜷縮成小龍蝦似的,摔在棚子上,然後滾出邊緣,就在墜落地面的時候,恰好被路過大貨車上的席夢思牀墊給接住。他緩過兩個階段,可阿楚就在跳樓的時候,被身後的幹部給抓住外套領子,使他懸空在窗戶外。
“阿楚!”黃天坐在席夢思牀墊上看着楚榆楠被人抓着外套領子,整個身體暴露在窗戶外無法行動。
“快把那傢伙給我抓回來!”呂薙大喊。
阿楚試圖掙脫身子可卻徒勞無功,正被拉回室內的時候,楚榆楠把外套脫下,他成功墜落在棚子上緩衝第一階段,然後再跳下棚子,追趕眼前的大貨車。
當他回過頭看着那些財狼幫人員站在窗臺無可奈何的時候,他才發現,鍾於的屍體還在那裡!對方鎩羽而歸,準備着手搖錢樹的時候,那兩個沒腦子的傢伙跳窗下去,呂薙從業兩年,從未見過如此荒唐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