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裡空無一物。
樑哲輕吁了一口氣,心底的緊張情緒在瞬間消失了。
不,不對,裡面有東西。
樑哲將手伸了進去,輕輕拿出了棺材裡面的東西。
一縷頭髮。
一縷女人的長頭髮。
發尖有點奇怪,圓圓的,黏黏的,像是剛從某個女人的頭皮上拔下來的。
樑哲眉頭輕皺,將頭髮放進了口袋,然後轉過了身去。
樑哲轉過身去的一剎那,差點驚叫出聲,他的身後,離他不到半米的距離,站着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
李村長的臉上掛着一抹奇怪的笑,緊盯着樑哲道:“裡面有什麼?”
樑哲將手從口袋中拿出來,然後故意在空中甩了甩道:“什麼都沒有。”
樑哲沒有理會李村長,他踏步往前,走了幾步之後,忽然停住道:“下次能不能不要悄悄跟在我後面,你知道的,我很膽小。”
樑哲說完之後,頭也沒回,和洞口的三爺擦肩而過,朝着站在外面的鈴鐺走去。
“你看,裡面什麼都沒有,不用害怕。”
樑哲輕輕拍了一下鈴鐺的肩膀,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鈴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的眼睛望着地面,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不敢看長輩的眼睛。
“我們找到了一個地道。”
黎墨在不遠處朝樑哲揮手,臉上流露出興奮的表情。
樑哲急忙趕了過去,原本是木桌的那個位置,已經被他們移開了,一個石蓋放在旁邊,中間一個圓形的洞口吸引了樑哲的注意。
像是一個水井一樣的洞口,四周是微微隆起的洞壁,洞口不大,也就是一個成年人的大腿粗細。
樑哲望了一眼黎墨之後,趴下了身子,朝着洞口內望去,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但樑哲似乎能夠感到有一股清涼的空氣從洞底吹來,讓樑哲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這是做啥的?”樑哲站起身子,問道。
“不知道,我們也是剛發現,看起來像是一個秘密通道,但奇怪的是,這麼小的洞口,正常人是絕對鑽不進去的。”黎墨盯着洞口道。
樑哲想了一會之後,從旁邊拿起了一個空易拉罐,道:“我們可以先試試它的深度。”
黎墨和十三娘同時點了點頭。
樑哲將罐頭輕輕拋了下去。
五秒……
十秒……
三十秒……
沒有聲音。
一點聲音都沒有。
像是扔進了平靜的大海。
亦或是無盡的深淵。
樑哲深吸了一口氣道:“看起來深度最起碼百米不止。”
黎墨的右手撫摸着下巴,像是陷入了沉思。
樑哲想了一會之後,忽然問道:“現在我們是不是已經到了目的地了?”
黎墨搖了搖頭,堅決地道:“不是,明顯不是,這裡只是他們的聚集地而已,不是我們的目的地。”
樑哲:“那我們的目的地在哪?”
黎墨再次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我敢肯定,目的地的入口肯定就在這裡的某一處,只是我們沒發現而已。”
樑哲忽然緊盯着黎墨,提高音量道:“那你告訴我,我們要去哪?還有,我們到底去那幹嘛?!”
這兩句話,樑哲幾乎是喊出來的,他受不了了,忍不住了!
從進入這個洞中,樑哲就知道這個洞絕對不簡單,而且,之前黎墨一直在說,進入了洞中,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但截止到現在,樑哲不僅完全沒有看到真相的影子,而且,好像謎團還越來越多了。
這些黑衣人到底爲什麼會呆在這種暗無天日的洞穴中,而且,他們好像看起來已經呆了很多年?
洞中的黑棺材又是怎麼回事?
裡面爲什麼會有一縷女人的頭髮?
還有,十三娘既然這麼厲害,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制服了六個黑衣人,爲什麼她不利用自己的能力,從村子裡逃出去,去找黎墨?
想到黎墨,樑哲不由地仔細看了一眼他的這個老朋友,他的五官還是那麼熟悉,可他的眼神卻透着一股陌生。
他還是之前跟自己無話不談的那個黎墨嗎?
他還是視自己爲唯一兄弟的黎墨嗎?
或者說,他還是那個在大都市中謀生的普普通通精神病科醫生黎墨嗎?
樑哲不知道,他希望他還是,但心底其實已經很清楚,他已經不是了。
那,這麼多年,他們之間的感情,是不是全都是黎墨的逢場作戲,就是爲了讓自己前來幫助他完成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樑哲忽然感到身心俱疲。
真相,有時候是一種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可,他必須要知道真相。
就是現在!
樑哲的眼神變得堅定異常,緊盯着黎墨,等待着他的回答。
黎墨的眼神中帶着一絲苦澀,他緊咬着牙關,兩頰的肌肉清晰可見,在不停蠕動,良久之後,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開口道:“樑哲,在我告訴你真相之前,我要你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嗎?”
樑哲緊咬着牙,沒有回答,其實他很想跟黎墨說:不會,永遠都不會,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比金鐵都要牢固,我怎麼會離開你?
可樑哲知道自己不能這麼說,這麼說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黎墨的不負責。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感情,看似大大咧咧,無所拘泥,但有時候卻比男人與女人的感情更加脆弱。
黎墨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嚥了一口唾沫,又舔了一下嘴脣,似乎知道他接下來的話一旦開口,就再也無法挽留。
黎墨還是說了出來:“樑哲,我知道你把我當成你最好的朋友之一,而我,在那個城市裡,也只有你一個真正的朋友,我可以摸着良心說,我從來沒有因爲某種目的而欺騙過你,還有,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黎墨的眼圈有些發紅,他頓了頓繼續道:“事情是這樣的,其實,我不叫黎墨……”
“咣噹!咣噹!”
黎墨的話剛說了一句,在他們進來的那個石門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鐵片碰撞聲。
“他們回來了。”
十三孃的眼神變得銳利,她手中的線輕輕一扯,那五個貼在牆壁上的黑衣男人便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