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半。
兩個學生翻牆出去上通宵之後回來,他們穿過小樹林,正欲從後牆翻進去。
細雨飄搖,他們看見前方的地面上趴着一個東西,像是一條死狗。
他們兩人原本不想管這個東西,但其中一個想上去看看,說要是真的死狗的話,可以先埋起來,等晚上再出來燒狗肉吃。
兩個男生也是膽肥,跑上去,將躺在地上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粉無常翻了過來。
翻過來之後,看見那個一動不動的東西不是死狗,而是個死人之後,兩個男生嚇得驚聲尖叫,其中一個男生直接掉頭就跑,另外一個男生也想跑,可是被甦醒過來的粉無常抓住了腳脖子。
粉無常原本沒有已經什麼力氣了,現在不知是又從哪裡來的力氣,死死抓着那個男生的腳脖子就是不放手。
男生掙脫了兩下沒掙脫掉,索性直接跪在了地上,朝着粉無常磕頭:“鬼爺爺,我是好人,一輩子沒做過壞事,求求你放過我吧……”
粉無常半睜着眼,迷迷糊糊地說:“我是人,不是鬼,快報警,下面死人了……”
男生哪裡聽得明白,他還在連連磕頭。
粉無常用力掐住了那個男生的腳脖子,奮起最後的力氣,大聲叫道:“快報警!不報警我就弄死你!”
“我報……我報……”
那個男生從兜裡掏出了破舊的手機,撥通了110的電話。
這通電話救了底下一衆人的性命。
半個小時之後,風風火火的阿德帶着幾個警察趕來了。
十分鐘之後,粉無常被救護車接走。
半個小時之後,霍見歸和周德方,以及黃學軍也被紛紛被救火車接走。
早上七點半,急救中心的醫生宣佈,粉無常和周德方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霍見歸依舊生死不明。
而關於黃學軍的診斷,讓所有醫生大吃一驚。
醫生們在他的體內發現了一種類似於狂犬病毒但又跟狂犬病毒不一樣的病毒,經過多加醫院,多位專業的綜合評定,將這種病毒定義爲狂犬病毒的異變病毒。
這種病毒通過血液傳播,具有感染快,發病快,發病之後無藥可醫三種特點。
黃學軍迅速被關進了隔離室。
同時,警方將學校內那兩個病症跟黃學軍很像的學生也抓了起來,醫生在這兩個學生身上同樣發現了這種病毒。
粉無常的身上有多處傷口,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一時半會根本無法正常活動,而且會時不時地陷入昏迷狀態。
周德方受的傷也很重,並且在經過了這一次的打鬥和被死而復生的霍見歸的驚嚇之後,他的神智已經不大正常,精神和思維好像遊離在另外一個時空,用醫學術語稱之爲精神病或癡呆症,如果用一些偏門解釋的話,就是魂丟了。
兩個警察始終守在周德方的病房門口,只等他稍微清醒一些,立馬就進行問詢。
因爲,當前,還有一個女生下落不明。
同時,阿德率領着十幾個警察對防空洞進行了搜查,他們重點搜查了那幾個地下室,以及曾經埋過霍見歸的密室。
他們找到了很多的線索。
在周德方所居中的那個地下室中,發現了他研製病毒的一切器具,這種異變的狂犬病毒應該就是周德方在無意之中研究出來的,但是後續他卻並沒有讓這種病毒肆意漫延,原因不明,或許是並不知道這種病毒的強大殺傷力。
他們還發現了一具已經乾癟的屍體,屍體被放在牀上,上面蒙着一張白步子,渾身捆綁着白布,製作成木乃伊的模樣。
警方將屍體解開之後,發現是一個女人,但並不是那個失蹤的女生。
據法醫所說,這具屍體至少已經死了八年了。
至於爲什麼屍體能夠保存的這麼久,法醫並沒有過多的解釋,只說有時候,運用一些醫學手段,甚至有些特殊的偏方,能夠讓屍體永存,但其實只是存在了一個骨架而已,皮膚和血肉早已乾涸和脫落,所以現在很難再去判斷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只能通過DNA對比,但難度相對比較大。
警方在密室中挖掘出了那幾口棺材,中間那一口大棺材裡只有幾件腐敗的衣服和一個碎裂的骨架,也不知道里面是誰,但是根據墓碑上刻的字,可以初步判定,這裡面埋着的人,是一個名叫周洪明的人。
警方迅速找出了名叫周洪明的相關檔案,篩查之後,符合條件的只剩下一個。
這個人正是周德正和周德方的爺爺。
根據資料顯示,周洪明在抗日戰爭的時候,被定爲間諜,關押在了這個密室中,經過了殘酷的嚴刑拷打,也沒從他爺爺口中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最後,日軍撤退,沒有將他爺爺放走,他爺爺就在那間密室中被綁在架子上,死去了,不知道是被餓死的,被痛死的,還是流血過多死的。
警察找出了周德方爺爺的照片,那是一個穿着中山裝的老頭,身形瘦削,滿面皺紋。
警方並沒有在防空洞中找到那個失蹤女生。
後面,阿德又帶領幾個警察去了周德方的家中,在他家的地下室裡,終於找到了被鎖鏈捆綁着的女生。
此時,女生已經撞牆自殺,血流一地,警方火速將奄奄一息的女生送進了醫院。
警察在周德方的家裡還找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他的後院中有一個木屋,木屋裡擺着一個祭壇,牆壁上掛滿了很多日本軍皇的畫像,祭壇前擺着幾個人物模型,模型上穿着日本軍官的軍服,軍服上血淋淋的,還插滿了鋼針。
看起來周德方好像是在這個木屋中進行一些特殊的惡毒詛咒的法術一般。
周德方的哥哥周德正也被警方傳喚。
周德正是鑫華中學副校長,而周德正曾經是個遊手好閒的惡棍,後來經過周德正的私人關係,進入了校方,擔任給校方送貨的職務,因他熟悉一點醫學,主要做的是給醫務室採購藥物。
周德方對此事感到異常震驚,聲稱自己完全毫無知情,並且他還提供了一個有意思的線索,那就是周德正經常說他的爺爺託夢給他,讓周德正給他點錢花花,但周德方以爲周德正是滿口胡言爲理由,從未理會。
後來,周德方就發現周德正就經常在教學樓中的角落中燒紙,說是燒給爺爺的,周德方勸說了幾次,都沒有取得效果。
阿德問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爺爺死在學校下方的防空洞中,周德正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就在警察問詢周德正的時候,學校那邊傳來消息,高三四班的學生在教室中灑滿了汽油,關上了所有門窗,要在教室中自焚。
這個消息讓警方所有人感到震驚。
刑警隊和消防隊同時出動,火速救援。
他們破窗而入,並在樓下設下救生氣墊,幸好樓層不高,火勢被控制住,學生們也是有驚無險的獲救了,只不過有幾個學生因爲不服從救援,鑽進了火焰中,被燒傷了。
這起事件被稱之爲817自焚事件。
它不僅震驚了整個教育部,更是震驚了整個香港,甚至整個國家。
這件事被上頭高度重視,專門派人來偵查。
後來,事情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面。
鑫華中學因爲是私立學校,所以在收費這一塊並沒有完全上報教育局,導致學校出現收私費的情況。
私費數額不菲,是校方的灰色收入,同時也是學生能夠順利考上大學的通行證,被稱之爲引介費。
只有交了足額的引介費之後,學生纔會順利考上大學,只要成績不是很爛,都能考上。
而有些學生在初入學的時候,家庭還算優越,能夠負擔得起引介費,但是在高中三年期間,難免會發生一些家道崩落,或者家長因爲貪污犯法能特殊事件鋃鐺入獄的情況。
在這時候,他們就無法繳納引介費了,而此時,校方因爲他們已經交了學費,所以不能將他們驅逐出學校,但因爲他們沒交引介費,所以只能將他們打入冷宮。
而這個冷宮,正是所謂的“死亡班級”——高三四班。
高三四班的學生全部被都是家庭崩落,無力繳納引介費的那些人。
這些人校方並不提供特殊服務,而且爲了讓他們不佔用名額,還故意不教他們,刁難他們。
這些學生不懂法律,而且鑫華中學又是全封閉式,所以沒法做出即使而有效的反抗。
這樣的情況維持了許多年,直到這一次,藉着筆仙事件,終於爆發了出來。
教育局瞭解情況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懲治了校方相關負責人。
具瞭解,知情人包括校長,副校長,教導處主任等等數十人,他們可以說是鑫華中學的第一批創建者,也是“引介費”的始作俑者,這麼多年來,靠着引介費賺的盤滿鉢滿。
警方將這些人全部緝拿歸案。
而原本就在警局中接受問詢的周德正則直接就近被帶走,等候進一步的審訊和法律制裁。
至此,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失蹤的女生被找到,被新型狂犬病毒感染的學生也被隔離控制。
然而,並沒有人注意到。
能夠讓這次事件徹底暴露的最大功臣霍見歸,此時,依舊尚未甦醒。
截止到當天深夜,並未有人前來關懷過霍見歸。
夜深了,霍見歸的病牀前,依舊空無一人。
微弱的昏黃光芒照亮了狹小的病房。
霍見歸全身插滿了管子,身體像是個木乃伊一樣,被包的死死的。
直到後半夜的時候,虛掩着的病房門才緩緩被打開。
一陣夾在着福爾馬林藥水味道的冷風吹了進來。
隨後,一個穿着中山裝的老人緩步走進了病房中。
老人站在了病牀前面,盯着霍見歸的臉。
老人的中山裝的胸口口袋中彆着一支鋼筆。
那隻鋼筆是嶄新的,但是上面卻帶着一絲血跡。
老人緩緩從口袋中將鋼筆拔了出來,放在了牀頭前,輕輕拍了拍霍見歸的額頭,轉身走了出來。
老人的腳步很輕,似乎是飄在空中。
老人的步伐很慢,好像異常沉重。
老人走了出去,頭也沒回。
“吱呀。”一聲響,房門被關上。
病房內再次歸於一片死寂。
過了一會之後,霍見歸的那原本微弱的心電圖忽然靜止不動了。
成了一條筆挺的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