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漢·靈帝時期
劉宏看着眼前衆人,緩聲道:
“衆愛卿,都說說吧。”
頭戴進賢冠,一身黑幘衣的劉備拱手道:
“陛下,不管此戰贏否,隋煬帝都必須儘快安撫百姓休養生息。”
“大運河完整巡遊動員多少勞役不得而知,但少算也有三十萬民衆。”
“這次徵高句麗又動員了三百多萬人。”
“如此龐大的人力自農耕之時抽掉出來,只會使糧食歉收。”
“而百姓吃不飽,後果就是再現……”
差點脫口而出的四字讓他嚥了回去。
劉宏也不在意,隨後看向另一人。
“孟德,你怎麼看?”
曹操上前一步,離開高出他一頭的劉備身邊拱手道:
“陛下,楊廣此戰必不得勝。”
劉宏一聽來了興趣。
“細說。”
曹操躬身一禮道:
“陛下,行兵打仗無非三字,天地人。”
“先看天時,遼東之地適合作戰的時間很短,四月以後開春解凍,七八月進入雨季,這些都大大限制軍事的運用。”
“次看地利,雖有運河但遼東之地畢竟不像中原之地四通八達。”
“地型的狹長、高低、寬窄,與中原大不相同。”
“不提前摸清敵人的環境而一念興師,此乃兵之大忌。”
“最後便是人和。”
曹操想了想,緩緩道:
“臣觀楊廣此人,自負自傲。”
“只怕不是能聽取兵將諫言之人。”
“若是以上將爲帥,人和則有迂。”
“若自視天下無敵,兵敗不遠矣。”
……
北齊·文宣時期
“這人有病。”
高洋灌了一口亂七八糟的茶湯。
李祖娥奇異的看着他。
“這麼看我幹嘛?他真的有病!”
高洋被李祖娥看的難受,嘟囔道:
“他有秦皇漢武病。”
……
【大規模的徵發和嚴急的政令,給隋朝上下帶來了嚴重的災禍。】
【因東萊的三百艘戰船限一月內修好。】
【海口造船的民役在官吏的督役嚴急下,只能日夜的站於水中不敢有絲毫休息。】
【腰部以下被泡到腐爛出蛆,民夫死十之三四。】
【運輸糧食的幾十萬江淮民夫,晝夜不絕的運送軍事物資及糧食,因勞累過度,以致“死者相枕,臭穢盈路”】
【十月初三,黃河沿線暴雨傾盆,河南、山東等三十多個郡遭遇水災,數十萬百姓無家可歸。】
【而運送糧食的牛車也遭遇暴雨天氣,陷在泥地裡不能動彈。】
【糧食被捂得發黴無法食用,官員勒令百姓自己買進,然後換算成錢交給官府。】
【理所當然的,高句麗之戰還沒有打響,隋朝起義就爆發了。】
……
{這樣說沒實感,咱們來稍微的代入一下。}
{你是一個經歷了周亡齊亡隋文帝興盛時期的百姓。日子還算安穩。}
{新皇帝剛繼位,就要建宮殿園子,聽說死了不少人。}
{然後前幾年,皇帝突然下令要開鑿一條從黃河到遼東的大運河。}
{一下子,你們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被徵調去運沙土了,這一干就是三年。}
{村裡面那些年老病弱的人都死在了那運河邊上,屍體就地草草掩埋。}
{運河剛修完,還沒等春種呢,上面又忽然下令發動天下所有兵役去往涿郡,說攻打高句麗人。}
{伱看了看老孃、婆娘、大兒子、小兒子和小女兒,囑咐大兒子照顧好家裡和田地後,隨着大軍千里迢迢的前往遼東去了。}
……
大明,
朱元璋死死的盯着天上。
一旁的馬皇后握住他的手,深深的注視着他。
側身看着目含擔憂的妹子,朱元璋深深的吸了口氣。
繼續看着。
……
{這一路上,因爲皇帝下令天下所有兵役不論南北遠近都要準時到達涿郡。}
{所以有上百萬人都擁擠在各地去往遼東的路上,從幽州一直堵到了冀州。}
{無數人都在這條擁擠混亂的路上,晝夜不停的往前挪動。}
{有時候你累得實在是不行了,就想眯一下。}
{但眼睛剛閉上,監軍的鞭子就抽你身上了。}
{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路上,你看着那些屍體被胡亂丟棄在路邊。}
{屍體慢慢的堆成了一堆,日曬雨淋,無人看管處理,然後慢慢發臭、生蛆。}
{一路上,滿是屍體和蒼蠅,屍體的臭味難聞得讓人窒息。}
……
大漢,
寬大的袍袖掩住面目。
劉恆肩膀微微抽動着。
一旁的劉啓有些不知所措看向旁邊的竇漪房。 竇漪房沒有看他,只是輕輕的抱住劉恆。
然後將臉貼在他的後背上。
……
{突然你碰到了鄉人,他告訴你,你兒子在你走後被官吏拉去給朝廷修戰船去了。}
{因爲朝廷催得緊,他日夜不能停息,就這樣連幹了一個月,累死在了大船旁邊。}
{爲他收屍的人說,你兒子和其他工匠一樣,整日泡在水裡,腰以下都長了蛆,大腿上的肉都爛了,整個人死時像一具帶着皮毛的骷髏。}
{你被徵調了,大兒子死了,小兒子和小女兒還小,家裡的莊稼到了收穫之時沒有收割完。}
{鄉人又說,家鄉遭了大災,一斗米漲到了好幾百錢。}
{你家裡收的那點糧食根本不夠,你婆娘沒有辦法,把小女兒賣給黃老爺家。}
{你老孃爲了讓家裡少一張嘴,上吊自殺了,你婆娘拿賣女兒的錢去買糧時被官府拉去運糧了。}
{你小兒子餓死在家,直到屍體臭了才被人發現。}
{這時候,突然一個官吏走過來說,運來的糧食壞了,你們買了它把錢交給朝廷。}
{現在問題來了,你會怎麼做?}
……
大隋,
看着天幕裡出現的一段段話。
楊堅突然感覺一陣暈眩,身體不由往後一歪。
“那羅延!”
獨孤伽羅連忙扶住楊堅。
就見楊堅雙目緊閉,牙關咬緊,身體直挺挺的。
獨孤伽羅知其是怒火攻心,一下閉過氣去。
隨即將其平放在地,捋起袖口,將手掌哈了兩下。
“啪!啪!”
兩下暴擊直接讓楊堅清醒過來。
“痛煞我也!”
獨孤伽羅放下袖口,關切道:
“陛下如何?可還好嗎?”
楊堅坐在地上,雙手捂臉,虎目含淚。
“伽羅,我不好。”
獨孤伽羅看着掉淚的楊堅,小心翼翼道:
“打哭了?”
楊堅一頓。
“不是因爲……嘶……這個。”
獨孤伽羅將手放在楊堅臉上輕輕揉着。
楊堅握住臉上的手,看着獨孤伽羅悶聲道:
“楊廣不能當太子,不能。”
“絕對,不行!”
獨孤伽羅點點頭。
剛要開口,外面傳來通報聲:
“稟……稟陛下,晉王到。”
帝后二人看向瑟抖的宮人。
“把那逆子帶進來!”
“把那畜生押上來!”
……
大隋·煬帝時期
楊廣的臉色一變再變。
“這一切……”
“這一切都是爲了我大隋!”
猛的站起身,楊廣紅着雙眼看着天幕。
“大隋征服了北齊,又征服了南陳!”
“但山東江南那幫門閥世家都輕蔑於朕!”
楊廣來回走動着,雙手無序的揮舞着。
“朕要告訴他們,跟大隋相比,你們這些世傢什麼都不是!”
“而高句麗與靺鞨勾連!對中原虎視眈眈!”
“不除掉它!中原之地寢食難安!”
走到一旁的侍女身前,拿起酒壺灌了一口。
“朕還有機會!”
“楊玄感死了,中原已經安定了!”
“這一次,高句麗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