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朝天子㈠

一次大戰。總要經過一個由亂到治的過程。這樣的過,已經經歷過數次。如郊外的野草。一歲一榮。歲歲不息。

河南方下。趙誠暫駐洛陽。他自陽北返。令遠在中興府的大臣們長舒了一口氣。他們又忙着遞表章奏疏。要將趙誠正式推上帝位。君臨天下。洛陽經過郭德海一年的治理與復。也有了幾份氣象。但放眼整個河南。了無人煙的地方比比皆是。這片富饒的土地。已經傷痕累累。

至少刀兵之禍暫時結束了。那些逃亡河北河東山東的百姓也陸續返回。開始接受一個新的王朝統治。對於他們來說。新皇帝姓誰名甚並不重要。唯有那些出身女真之人。紛改姓換名。當了順民。除了這個出身。他們與其他人其實沒有太大區別。

戰爭中的俘虜。被安排整治城池修建溝渠。運送軍糧。流民亦是如此安排。算是以工代。山東李死於汴梁城外。這一死。樹倒猢散。山東十餘州紛紛改旗易幟。向趙誠投誠。這倒省了他不少事情。益都的大大小小的武人被他授了一堆爵位。解除了兵權。軍士被解散。落籍爲民。相當部分人被遷到河南居住。減少作亂的隱患。也可以充實河南戶口。恢復農桑。

洛陽者。天地之中。中原之粹也。

這座城市曾數次爲王朝之都。自周平王遷都洛陽始。東漢曹魏西晉北魏武周南唐等各朝都曾先後建都於此。它與汴梁一樣。總是給人以威壓的感覺。不過。座帝王之城。如今已經臣服在趙誠的腳下。並且已經蒼老不堪。它再煥然一新。恢復它作爲帝都氣象。恐怕還要等一些年才成。

洛河外。趙誠站到了他曾經站過的地方。遠眺洛河橋。夏日的日落時分。河面上的涼風習習。令人舒適。何進郭德海二人陪着趙誠在洛河邊散步。三人走在前頭。有說有看着西山落日。還有那泛着金光的河面。心情極是不錯。

信使自洛陽城的方向急奔而來。將一封急報送到趙誠面前。趙誠拆開奏章。面色一變。這封急報破壞了趙誠此時閒雲野鶴般的好心情。他的目光在親衛軍尋找着。

“汪忠臣!”趙誠高聲喚道。

“屬在!”汪忠臣遠遠地跑了過來。以爲秦王要吩咐自己擔當重任。極爲興奮。

“令尊……”趙誠面露悲意。“家父?”汪忠臣見趙誠的神色。臉色立刻變的蒼白起來。

他的弟弟汪德臣是親衛軍中都尉。另一弟良臣因爲是趙鬆的玩伴。也都在身邊。聞言不由的緊張起來。

“令尊在仙人關外軍中病逝了。”趙誠輕聲說道。

安十二年夏五月初。隴西副總管汪世顯在仙人關外軍中病逝。此前汪世顯是抱病急攻七方關仙人關與武休關。威脅蜀地宋軍。

汪氏三兄弟聞言。立刻抱頭痛哭起來。

“汪副總管於國有大功。孤遺憾未能再見一面。今爾等身爲人子。應親自去父親靈前祭拜盡孝纔是。”誠道。“論功。孤追贈汪世顯其爲西公。義武。孤還要讓賀蘭書劉明遠給令尊撰碑文。以記錄令尊功績。讓後人評說。”

“謝國主!”汪忠臣流着眼淚道。

趙誠看了看趙鬆道:“我兒如今已經長大。雖仍年少。但應獨當一面。孤去秦州吊一番。表彰隴西公之事蹟。讓英靈風範長存於世!”

“是。父王!”趙鬆點頭道。

“至於隴西公之職位。就由汪忠臣襲其職。”趙誠親自將汪忠臣扶起道。“望你不要辱沒了令尊在隴右的名聲。”

“國主放心。臣不敢有負重託。”汪忠臣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再一次叩謝恩。

“去吧!”趙誠揮了揮手。讓汪氏三人立刻上路。

何進望着汪氏及趙鬆遠去的背影。若有感傷地說道:“隴西公若是在天有靈。也一定會對國主感激不盡。他以鞏昌降於國主。一轉眼就是十多年。若不是國主知人善用。不計前嫌。恐怕死時就不會有如此榮耀。”

“國主胸懷坦蕩。從不視歸附者有親疏。一旦歸附。即視之爲臣子。西公自不必說。臣亦是如此。者河北羣豪。哪個不是如此?”郭德海亦道。

“二位不必如此說。孤能有今日。絕非一己之功也。”趙誠道。“別人待孤爲君。孤必視其爲臣。名話說。臣似臣。君如君也!孤若無一國之君的模樣。何必苛求臣有臣子之心?”

帝王將相其實是一體的。趙誠首先對自己嚴格要求。這才能積聚一大批賢臣良將爲自己效命。若非如此。他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有明君。大概纔會有真正能夠發揮所長的賢臣良將;也只有擁有一批賢臣良將。才能讓明君的償所願。成就一番事業來。

郭德海說他不視臣子有親疏遠近。這有些過譽了。在趙誠的心中。那汪世顯遠也不過是金國的邊陲守將。只是不的不降於他。趙誠不會因爲他是不的不降而低看一等。但汪世顯在他的心中絕不會跟何進等人一樣重要。凡是真心臣服於他的。趙誠有足夠地胸懷去包容。決不會漠視臣子的功勞。這在別人看來這值的讚譽。在趙誠看來。卻是理所當然。所以河北曾經擁兵自重的豪強們短短几年已經無人再敢違揹他的旨意。

“國主聖明!”何郭二人果然齊聲說道。

“孤今年三十有七。雖然正值壯年。然孤這一生恐怕總是與征戰脫不了干係。”趙誠道。“人總有一死。遷說。或重如泰山。或輕如鴻毛。孤但求此生不虛度年華。如耶晉卿。能有一番事業者。也不過這十餘年。”

“臣若不是幸遇上國主。怕也不過是一孤魂野鬼。”何進自嘲道。回想往事。何進思潮起伏。他認識並跟隨趙誠業已二十餘年。何曾想過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與成就?

“所以。孤將請丹青妙手韓三半爲諸位功臣作畫。將諸位的肖像描供在凌煙閣

世人及後人膜拜。”趙誠道。他這既是爲了表功其實也有自己虛榮的一面。

“這樣。郭氏恐怕就有兩位名列其中了!”何進道。

“些許虛名。不足掛齒!”郭德海謙遜地表示。臉上卻有些的意。又聯想到汪世顯剛死。變覺的這個想法有些不妥。

趙誠忽然停下了腳步。他想到了律楚材。耶律楚材的身體這一年來越來越差。在給他的奏摺上。耶律楚材也不無悲觀地說他大去之日不遠了。乞求告老辭歸。言辭懇切。令趙誠十分掛懷。

趙誠如今年富力強。但是臣子們卻是各有春秋。總免不了有人先他而去。生老病死是他貴爲一國之君也無法挽回的。無論如何。他是不會忘記那些曾給自己出力的臣子們。

“給中興府下詔。免去耶律晉卿御史中丞的職銜。讓他來洛陽靜養令高智耀接替他的職責。主持御史臺。”趙誠道。想了想又補充道。“將耶律鑄從西域召回。暫時充任孤翰林侍講。”

何進與郭德海愣了一下。聯想到耶律楚材的身體狀況。方覺釋然。郭德海道:“耶律大人是應當來洛陽好好休養。”

“國主。朝中大臣紛紛上表雲國主應稱皇帝。這正是天下共襄盛世之舉。”郭德海道。“不知國主想定何處?”

“不是洛陽便是汴梁!河南需大治。定都於此。以爲將來大治着想。況且中興府偏遠一隅。養活不了多人口。”趙誠道。“不過。中書及各部樞密諫臺館閣皆在中興府。這要全都搬遷而來。也是一項費時費力又費錢之事。高官厚祿者還好說。那些俸祿少的人要是遷到洛陽。就要置宅安家落戶。有人還表稱要孤另起宮室。這不就是要勞命傷財嗎?”

“如國庫確實空虛。”郭德海道。不過。國主登基之事還是早提日程。不如先在中興府登基。舉辦加冕大禮。至於以後。等國庫充實後。國有餘力。再計議遷都也不遲啊。”

趙誠回頭看了看郭德海與何進二人希冀的臉。不禁自嘲道:“難道孤製件龍袍穿上。就不算皇帝了?”

“國主此言差矣!”何進回道。“國主平時諸事可以從簡。也不必另立新宮。大事鋪張。但這大禮卻不缺少。《傳》曰:王者功成制樂。治定製禮。否則名不正。言不順皇家輿服器皿儀衛禮樂制度宗廟亦不可缺失。”

趙誠聽了。雖然心裡很不以爲然。但也好反對。當皇帝也的守規矩。按照他的本意。穿上龍袍。言必朕。也就差不多了。

“先讓孤的王后來洛陽。”趙誠。“至於其他。以後再議吧。”

……

王后樑詩若收到了趙誠的通知。急急忙忙收拾行裝往河南趕。她這一動身。整個中興府都跟着動。中書令王敬誠也被鼓動着將所有省院臺搬到河南去。這時趙誠還沒決定到底是定都洛陽還是汴梁。

搬遷當然是要花費不少的。大大小小的官員們雖然也中歡喜。但大家都已經在中興府置業安家。這一旦要搬到河南。總免不了一陣發愁。按照趙誠的意思。朝廷應該發放路費和安家費。但這筆錢現在卻沒法籌到。國庫空虛如也。征討河南雖然戰品極爲豐厚。但全部用來撫卹與獎賞將士。還有屯田戍邊修整城池安置流民。處處都要花錢穀。更何況襄陽戰事仍未停止。所以在王,等人來到洛陽。與趙誠團聚的時候。這事還沒有一個定論。趙誠自嘲自己總是有缺錢的時候。這個皇帝當憋屈。

小別勝新婚。趙誠可不管這些事情。他連續好些天和妻兒們過着天倫之樂的生活。不聞政事。何進與郭海等人也特意吩咐下屬們不要去打擾。

史琴的琴音更加精妙純粹。悠揚的琴聲趙誠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聽過了。那洪氏的舞姿仍然柔美。趙誠帶微笑地聽着這優雅的琴聲。思緒卻早已飄出了很遠。

“夫君又走神了?”樑詩若在一旁輕笑道。

“餘音繞樑。孤這是在找來着!”趙誠笑道。他指了指頭頂之上。這座洛陽城中雅院。不知起於何時。是何人曾居住過。不過如今已經換了主人。朱門漆顏改。早已經透露着敗的氣象來。

“哈哈。”貴妃柳玉兒笑道。“主征戰一年之久。怕是樂不思蜀了。”

柳玉兒那仍然俏麗的眉頭。不免微有怨意。趙誠心知肚明。左右而言它。

“夫君是做大事的人。宮殿與家室又怎能將他絆住呢?”樑詩若替趙誠說上一句話。這話當然也有不滿之意。但正說到了趙誠的心裡頭。安樂窩中總不能讓他安份。反而讓他有約束之感。

“知我者。賢妻也!”趙誠帶着討好的意思。又對其他幾位妃子們道。“諸位辛苦辛苦!”

趙誠擊了一掌。有宮人聞聲搬來大堆的珍奇首飾。擺在四位后妃的面前。珠光寶氣給這座散發着陳舊氣息的宮室增添了幾份生動的氣息。令人不暇接。

“這是孤特意準備的禮物。”趙,頗有豪氣地說道。“孤如今家室人口日益繁盛。全賴諸妻之功。均分吧!”

一日夫妻百日恩。趙誠一碗水端自以爲十分公正大方。卻不料后妃們卻不領情。史琴道:“國主外征戰多日。臣妾只願國主平安歸來。哪裡是惦記着國主的賞賜?”

趙誠出征在外。可沒少的了女人。食色性也。就是他不主動。那些隨徵的將帥們可沒有不主動獻殷勤的。如果連國王都禁慾。他們怎麼敢動色心呢?樑詩若等人來洛陽有幾天了。可從來沒有問過。趙誠心虛。偷偷將那些在河南的來的女子全賞給部下們了。只因他曾多次信誓旦旦地說過自己有四位后妃足矣。

但終有一天。樑詩若忍不住在他耳邊問起:“金國皇帝的妃子漂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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