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槿說,我們現在仍在鬼界,但鬼王已經將我們放了出來並承諾會將我們藏起來不讓天界的人知道。
對此我自是十分迷惑,便不由得問憶槿究竟怎麼回事。
“那鬼王啊……”憶槿語氣間似有些不自然,她乾乾地笑笑道:“那鬼王是我以前認得的熟識之人,原先還欠了我份人情呢,正好這會兒還回來。”
我點頭:“原來是這樣。”
“不過你們打算以後怎麼辦呢?總不能一直呆在鬼界吧?”憶槿擔憂問道。
我蹙眉,我要如何與她說呢,無法道出實情,也委實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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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折蘭機靈,見我爲難便與憶槿道:“我們打算過一陣子去人間。”
“去人間!?”憶槿大驚,“人間不是更容易暴露!?”
折蘭輕笑道:“人間有人有妖有鬼有仙,我們化爲隱居之人常住深林之中,不會教人發覺的。”
憶槿嘆了嘆:“這麼說倒也是,如此也不愧爲一個好法子。”
“憶槿,我能不能出去走走……”我又問。
憶槿頓了會兒,語氣又歡快了些:“你精神好些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我這就帶你出去,這鬼界還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呢。”
我忙搖頭拒絕:“我……我想和折蘭說說話,可以嗎?”
憶槿輕笑:“我倒是忘了,你們這小兩口也許久不曾獨處,是該給你們些時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在宮裡隨意看看,若是走丟了。”說着,憶槿又將一鈴鐺交給我,“若是走丟了,就搖這鈴鐺,很快便會有人去接你們的。”
我點頭:“謝謝。”
說罷,憶槿便笑着離開了。
“折蘭。”我伸手,折蘭也很快將我拉住。
“靈若姑娘。”
“我們出去走走,說不定川弦的魂魄就在這附近。”
接着我又問了問川弦,而他依舊無法感覺到那兩魄的所在。
如此與折蘭一道在鬼界的皇宮裡晃盪着,他牽着我,卻仍寧我十分不安。
“靈若姑娘,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折蘭忽然道,語氣柔和懇切,想來是感覺到了我的不安和害怕。
“對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嘆着,只是心裡還是十分難過,約莫是因爲就要與川弦分離永不相見了吧。
走了會兒,我只覺周圍實在太過清靜,不由得問折蘭:“折蘭,爲什麼這偌大的皇宮裡好似一個人也沒有呢?我們也走了好一會兒了,可我什麼聲音也不曾聽到,即便是鬼宮,也不該如此吧……”
折蘭握緊了些我的手,回道:“是我選了沒有人的地方,這裡方便我們說話,或許也能找得到天尊的魂魄。”
我點頭,又不由得抱怨:“這川弦也真是,跑哪兒不好,居然還跑到這鬼界來了,這兒有什麼好逗留的啊……”
折蘭輕笑起來:“想來天尊也不願來這兒吧,不過是迫不得已罷了……”
“迫不得已?”
“畢竟現在的天尊已成了鬼魂,總有些殘魂會流落到此的。”
我這才明白,不禁也笑起來,與川弦道:“原來也有你難堪的時候啊。”
川弦卻是毫不在意的樣子,也是輕笑說:“這世間,讓我難堪的事兒還不少,不過你沒機會見到罷了。”
我哼了哼,心裡卻是越發難過了,他這麼說,無非是要提醒我們之間的疏遠罷了,何必如何呢。
如此走了些時間,折蘭忽然停了下來。
“可是有發現了什麼?”我問。
折蘭頓了會兒,接着道:“靈若姑娘,你且先呆在這兒,千萬別跑開,我很快就回來。”
我點頭:“你快去快回。”
折蘭應了聲,我便聽得他小心翼翼地腳步聲漸漸遠去。心裡也跟着懸了起來,越發的不安。
“川弦……折蘭他到底要去哪兒?不會有事兒吧?”
川弦卻只是懶懶道:“你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不過是去探險罷了。”
“探險!?”我凝眉,“這時候探什麼險……”
川弦卻忽然現了身,拉着我到一邊撿了塊石椅讓我坐着。
“川弦,你快回去!”我晃着他,豎起了耳朵聽周圍的動靜。
“不必擔心,這兒不會有人來的,你這麼害怕,不若我與你一起坐會兒,總歸我們能一起說話的時候也不多了,現在就與你多處些時間。”
他這麼一說,我心裡像是被什麼堵着了一般難受,卻又不得表現,只能垂了頭默默聽着。
“小靈若,等此事過後,你便將我忘了吧。”
我一怔,只是茫茫然點頭。
“我也會將你給忘了的。”
“我知道。”
“我不想騙你……”他說着,似乎拿了什麼東西出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先前我一直不知道,現在卻明白了,我心裡邊,其實一直裝着一個人。”
我苦笑:“我知道的,那個人,是相思。”
“嗯,雖然我不大想的起來,不過你也與我說過。”他語氣柔和,猶如春風在呢喃,他拉了我的手,讓我撫上一樣物件,“可還記得這個?”
我點頭:“相思送你的香囊。”
“嗯,不知爲何,我一直記着這樣物件。好似見着這香囊,便能想起那人似的,你給了我之後,我也明白了,我心裡邊是有她的,否則也不會如此思念了……”
我將手收了回來,與他道:“你心裡自然是有她的,不僅是在那一世,你心裡邊早就有她了。”
川弦不言,似在等我的說法。
“相思其實也是天界的一位神女,她住在南澤神域,名爲傾顏。不知你現在可想起她一些了,我聽聞,你曾爲她做個許多事兒。所以在很久以前,你心裡便有了她了,不過那一世你的劫在我身上,如今你的劫過了,你便成了我的劫了……”
我說着,便不爭氣地落了淚。
“靈若……”
川弦似也慌了,想試着安慰我卻又不知如何開口似的,而我忙躲開他。
“你不必擔心,空界答應了我,等你的魂魄找回來,等你重生之後,會讓我也將你忘得徹底的。到時候我便嫁給他讓我嫁的人,往後我們不會再有糾葛。所以……所以你不必有愧疚,也不必有負擔,等你重生了,要完成在凡間未能完成的婚宴,要和相思繼續開開心心地在一起。這一次,你們可以在一起過好久呢。幾萬年,幾十萬年,長長久久的相伴下去……”我說着,便又擦着眼淚,向着川弦扯了扯嘴角,“若是等你們成婚了,我也不知還在不在,就趁着現在提前祝你們幸福吧。往後若是你們過得幸福,便也不枉我拋棄了離恨天的生活,爲你在這三千世界裡走一遭。”
“靈若……”
興許是我的錯覺,川弦這一句話,似乎帶着幾分顫抖和惶恐不安。
我不願再多說,忙扯開了話題:“怎麼折蘭還沒出來,他真的不會有事兒嗎?”
川弦也不強求,只道:“你且放心,此處是他的故地,自然要多留一會兒。”
“故地?”我有些吃驚。
川弦便解釋道:“折蘭並非仙人出身,甚至不是凡人出身。他的原身,是一株長在魔界的血蘭草,本身魔力極強,不過後來被淨化了,如今倒也看不出來。”
“血蘭草?那是何物?爲何折蘭又會到了仙界呢?”
“這其中有太多故事了,我也不甚瞭解。只是當初我遇到折蘭的時候,他已是遍體鱗傷奄奄一息,雖然他是株血蘭草,但我見他心性不壞便施法相救,併爲他淨化了心中的魔念帶回天界。此後又讓他在虛嵐山修仙,這才成了今日的折蘭。”
我蹙眉:“你已記得這麼多事兒了啊……”
他笑笑:“已經記起不少事了,連你方纔說的傾顏……”他許是知道不該提及,便又沉了聲,“我也記起許多了。”
我裝作不在意地搖搖頭:“這樣倒是極好,不至於你們以後見了面還陌生着。”
川弦不言,我便又問道:“那你可知道折蘭和逢姬的事兒?爲何逢姬一見着便好似與他是對冤家似的?”
“這些我倒也想起了些許。折蘭原先在魔界,自然認得的也都是魔界的人,不過他心性驕傲自恃清高,所以也不大與人說話,便是在魔界也是如此。而那逢姬也是魔界女子,又是個活潑開朗的人,想來是她喜歡上了折蘭,便時常纏着他,至於他們之間究竟還有什麼糾葛我卻不清楚。只是那次折蘭受了傷被我救回後,逢姬也曾找來天界,還因此受了天刑,最後折蘭也不願見她,便只能落魄而去。再後來折蘭與她便沒再見過面,這一次託你的福又見着了,卻不知是好是壞。”
我哼了哼:“自是極好的,人家一對苦命鴛鴦,現在終於久別重逢有機會繼續在一起了,有什麼不好。回頭我得問問折蘭,若是他願意啊,與我一起去荒蕪之境也不錯。”說着我又頓了頓,與川弦道:“你不許強留下他,雖然我如今對摺蘭尚還有些忌憚,不過逢姬待我很好,我不願她傷心難過。所以這折蘭啊,我就是搶也要幫她給搶回去。”
川弦聽得失笑:“你且放心,到時候他們的婚宴,我也要去看看送份大禮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