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想了想,朝着劉辰伸出手,道:“你修行的那個修行法還有許多殘缺,來,不要抵抗,我給你傳輸過去。”
仔細思考了一下,面對眼前這個莫名出現在自己腦海中,還能獲知自己記憶的傢伙,還是不要抵抗的爲妙。如果對方想對自己下手,又何必用這種手段,於是便將手伸了過去。
男人富有磁性而低沉的嗓音似乎在哼着什麼歌,一邊摸着劉辰的手,手上有彩色的光閃爍,在劉辰手中烙印下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等將劉辰雙手一直延伸到手前臂中部的時候,男子才停了下來:“我的這個修行法,是有名字的,叫做《虛空荒蕪》,你學了以後,就算是我這虛空學派的半個弟子了。”
劉辰:“爲什麼是半個?俗家弟子的說法嗎?”
“俗家弟子不算,準確的說,你只是學到了我的一些東西,如果以後你碰到別人,你可以自稱是我的弟子,但是我不會承認;雖然你學的是虛空學派的修行法,可虛空學派也不會承認你的修行正統性——不過也不會派人來殺你罷了。”
“原來如此...那我冒味的問一個問題,可以嗎?”
“你說。”
“看你的穿着,似乎不像是極東之地的修行界人士,可是看你剛纔繪在我手上的那些紋路,好像也和極西之地的修行體系有點差別的樣子...”劉辰舉起手,示意了一下:“那麼,你到底是誰呢?”
男人沉思了一陣,似乎這個簡簡單單的問題裡有無窮奧妙一樣。許久,男人才道:“我不過是一個在真理路上求索的人罷了,一個放至芸芸衆生之中,也只是不起眼的一個存在而已。”
劉辰覺得他這話說的有問題,因爲一個能隨意出現在別人大腦裡的人都能算芸芸衆生之中一員的話,那要什麼樣的人,才能站立於雲端?或者說,站立在雲端的那一個人,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在看着天頂上的那一幅圖,久久凝視之後,突然道:“對啊,還可以這樣...你且過來!”
說着,不由分說地拉着劉辰,兩人懸空漂浮,一路飄到那一幅圖前面,劉辰還是不敢看那幅圖。男人強行掰着劉辰的頭,看向了那幅圖:“來,睜眼,看看這幅圖,快說,你有什麼感覺?”
扛不住對方的強大力量,劉辰只好再次看向那幅圖。
這一看,劉辰的雙目就完全無法受自己的控制了,一種彷彿看到惡魔從地獄之中爬出的恐懼感,不受控制地爬滿了他的內心:“這個...這個人是我?不,這怎麼會是我?我爲何...爲什麼會是這樣子的?”
二次再看,劉辰在那幅圖上看到了更多的東西。如果說剛纔看那幅圖,看到的只是一個扭曲的怪物,一個彷彿就是負面情緒本身的東西,看了就讓人心生恐懼,那麼這一次再看,就會生出一種比恐懼更深的東西。
那種自己是假貨,而圖上的那個怪物,反而纔是真正的自己一樣的感覺,是負罪感,是心虛感,是失落感。在看到這幅圖的一瞬之間,劉辰本身竟然產生出了嫉妒,憤怒之心,嫉妒對方纔是真實的自己,憤怒對方竟然在自己身前出現。
一種假貨即將被真貨拆穿的恐懼,一種假物在真實面前,如陽光下的白雪,須臾之間便會消散!
“這種東西,看多了確實難受,畢竟這個是精神污染...不過你的道路,本來就不是穩定的,或者說,沒有任何東西,會是穩定的。”男人放開了劉辰的頭,在劉辰身邊,輕輕推了一下,將他的視線偏移出那不可名狀之物。
“精神污染?是什麼東西,才能被叫做精神污染?”劉辰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好難受...爲什麼會這麼難受...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我爲什麼會是假的?我明明是真的東西纔對!”
“這個東西,極西之地叫做精神污染,極東之地叫做心魔,雖然我叫它精神污染,不過你可以叫它心魔——你提前見到了它,見了兩次,那麼以後的路大概會順暢一點,前提是你得經歷過此次關卡。”男人語氣平淡,彷彿說的只是對一個小白鼠的宣判一樣:“我給你的修行法,與這個有關。”
“你說得太複雜了,說的簡單一點。”
“你現在腦子很混亂,說什麼你就記着就是,將來你成就...魂血期的時候,你一定會用到的。”男人的聲音有些飄渺:“如果不用這個修行法的話,你就受我的道的影響太深了,最後你會以我爲模板往上爬,如果看不到我,你的修行就繼續不下去。”
男人轉過身去,語氣中增加了一些莫名的情緒:“人在成長過程中,是一定會受到各種各樣的影響的。一個黃皮膚的人,受到西方的教育,就會成爲香蕉人;一個白皮膚的人,受到東方的教育,就會成爲雞蛋人。”
說着,男人開了個玩笑:“黑人的話,可能會變成滷蛋,或者是白心黑巧克力。”
劉辰搖了搖頭,感覺心底的那些混亂的情緒逐漸消失,晃晃悠悠地站起來,道:“所以呢?你想說什麼?不同的道影響不同的人?可不還是有人會變回原來的樣子?本性只是難移,不是不能動,否則哪裡來的浪子回頭金不換?”
男人笑了,似乎聽到了一個頂好笑的笑話:“哈哈哈,你的笑話確實有趣。我問你,你能徒手從身體裡提取出尿膽素嗎?”
“荒謬,尿三膽都是血紅蛋白的分解產物...道與道的雜糅,就這麼難以分離?強大到了你這種程度的人都無法分開?”
“不能。”男人很認真:“實力強大的人可以捏造一個人的記憶,進而改變這個人的三觀,這種程度的改變,難度要大於提取尿膽素,而分開兩條道的雜糅,難度更甚之不知幾何...嗯...其實還是知道的,大概難個阿伏伽德羅常數倍吧。”
劉辰看着男人:“...我本以爲像你這樣的修士,大概都是會用比較古風一點的話的,說這麼有科技感的話,不覺得很累嗎?”
“那只是你的認爲而已。”男人擺了擺手:“你以爲強者是真的快樂的嗎?不,強者的快樂是你想象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