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一種從心理乃至於生理上都難以言述的恐懼,彷彿攥住了張智的心臟一樣,讓張智的靈都如同風中燭火,將偃將熄。張智雖不懂到底如何,卻也身形一閃,躲出了十米開外。
“嘖嘖,有趣的小朋友,做的事情,又怎能如此無趣?”安德烈表情猙獰,其猛然張大了嘴,好像下巴都完全被卸下來了一樣,口中吐出了一股黑暗到了極致的力量,哪怕張智已經極力閃躲,卻也被那道黑色的力量擦傷了手臂。
剎那間,其手臂好像是被潑了濃酸一樣,不斷腐爛蒸發,一股惡臭撲人口鼻。張智見勢不妙,恨恨咬牙,並掌做刀,削下自己的手臂。
“真是可愛,真是愚蠢啊!”安德烈表情已經扭曲到了極致,其一邊慢步走向張智,指指連連點出,其所點中之處,虛空之中便憑空爆發出腐壞的力量,張智只連躲過四次,便在第五次時,被點中了另一隻手,便也廢了。
“該死!”劉辰眼瞪欲裂,身體之中恐怖的力量終於壓制到了極限,爆發而出,靈震盪之下,敲響了那一扇門,剎那間,劉辰的神色平靜如水,好似那千年古寺之中的佛陀菩薩,眉目之間滿是淡然之意。劉辰一手點出,便有一道光柱破空而去,經過的地方,就連虛空都有些撕裂。
“哦?總算是把你背後的高維生物給逼出來了,不過,還是很弱啊!”安德烈身形一閃,便躲過了那一道光柱,出現在了劉辰面前,一拳轟下,便好似巨炮轟鳴。然而劉辰只是面上微微一笑,身上捲起一道靈魂波紋,竟強行將安德烈的轟殺手段銷湮完全!
“有趣有趣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本來在世研就知道你很有趣了,可沒想到,你還是能出乎我的意料啊!”安德烈拳腳轟出,卻也被劉辰身上泛起的波紋不斷攔截,甚至有一個空檔收力不及,被劉辰一道波紋凝成長槍,刺中了肩膀,倒退而去。
而此時,張智一咬牙,全身內力灌注至一處,扭曲虛空,成了一柄數米長的大刀,斬向了那安德烈。
“被滇南王廢掉了武魂的渣滓,不要摻和進我們的鬥爭中!”安德烈厲聲大喝,隨手一指將張智的內力大刀廢去,讓其“嗚哇”一聲,吐出了一大口血,身體如滾地葫蘆一樣,翻滾出數十米。
然而其在應付張智的內力大刀時,劉辰眼中卻精光一閃,扔出了之前洛雲天給出的護身符到張智身邊,隨後,靈魂波紋凝實成三刀三劍三槍,輪番攻向那安德烈,直把安德烈給逼迫得難以招架,不得不以斷掉一臂的代價,倒退出數十米。
然而劉辰此時已然被高維生命附體,對於此等機會又怎能放棄?只見劉辰踏步而起,身形在空中如同大鵬張翅,身周無數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凝實而出,流星穿雲一樣轟擊向那安德烈所在之處!
“啊呀呀,你可當真是把我給惹火了呀,小朋友!”
一陣讓人牙酸的狂亂之聲從安德烈的身體之中發出,好似那安德烈,也不過只是一具外在的傀儡一樣,其中另有一個傀儡師,在提着操控傀儡的絲線,讓其站了起來,雙目之中,一道紅光閃爍而過!
劉辰的臉上平靜終於多出了一絲波瀾,他身周靈魂波動一抖,便如一隻怪鳥一樣,抽身而退。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耶和華對諾亞說:“你和你的全家都要進入方舟,因爲在這世代中,我見你在我面前是義人。”安德烈口中喃喃,身周的聖光從有到無,一下子變得極其熾熱,遠遠看去,煌煌好似聖人一般!
“...因爲再過七天,我要降雨在地上四十晝夜,把我所造的各種活物都從地上除滅。”安德烈忽然身上多了一種聖靈般的力量與權威,彷彿天空覆蓋大地一樣的權威,從其體內如同狂風捲地一樣,將劉辰壓制的幾乎無法動彈。
剎那間,天空之中,變得陰暗了,不同於烏雲蓋頂的那種黑暗,而是一種靈之上的黑暗。在這片黑暗的天空之下,只有幾人的靈閃爍着光,但除了安德烈身上的靈光,其餘的人,都如同風中殘燭一樣,似滅非滅。
劉辰深刻地看到了這一切,也深刻地體會到了,理解到了,那一種神聖之上的力量與情緒。他深吸了一口氣,以一種沙啞接近於無的聲音,道:“這一次,可能真的麻煩了...”
黑暗,暴亂,戰爭,饑荒...人類的人性之中,那最壞的一面,如同糞坑裡最惡劣的那一塊石頭,又臭又硬,展現在了光天化日之下。神在高空之中的雲後,看到了人間的疾苦,看到了世人最惡劣的根本。祂失望了,祂悲傷了,祂想要改變,卻發現,越是處理,人類似乎就越是遠離善,就越是遠離神性。
人類的第一次墮落,來自於伊甸園中的智慧之果,神大爲震怒,將人類趕出了伊甸園;人類的第二次墮落,來自於該隱亞伯的兄弟相殘,神大爲震怒,剝離了人的惡的本性,卻不想成就了吸血鬼這一種族;然而,人類的惡的本性,是無法從人性之中剝離的,所以耶和華決定,用洪水,毀滅世界。
但是,在耶和華還未動手的時候,一個名爲諾亞的人出現了,其人性之中的神性閃光,觸動了耶和華。所以耶和華決定,放過這一點人性之中所餘不多的神性,讓其在大地之上生長,讓其在大地之中,隨風飄搖。
這便是上帝的大雨,滅世洪水。
當那瓢潑大雨出來的時候,張智也終於從層層碎土之中爬了出來。他看着已然神聖不可侵犯的安德烈,又看了依舊沉默無言的劉辰,嘆了一口氣,臉上多了幾分決然,道:“劉辰...或者說不知名的朋友,這件事之前之後,你參與了多少?”
“全部。”
“是嗎...早在沒能召喚出高維生物的時候,我就該知道這一點的。”張智自嘲地笑了笑,兩條只剩下了一點點的臂膀稍微揮動了一下,翻了個白眼:“算了,既然如此,你帶着我兄弟走吧。”
“他會痛苦一生。”
“是嗎,可是畢竟是你們把他往那邊逼的啊。”張智臉上無悲無喜,看着依舊在無數傀儡的攻擊下苦苦掙扎的百里展邦,道:“那個女人,你就不要殺了吧?留給我兄弟一點高興的本,不好嗎?”
“......她對計劃的影響不重,也並不知道神與獸的契約,放了她,無妨。”
“是嗎?那就好...心魔能控制得了我兄弟一時,可是,控制不了他一世。你們自以爲聰明,總有一天,會自食苦果。”
張智笑了,笑得很燦爛,一步步走向安德烈,帶着無邊的勇氣,帶着無窮的決然,道:“你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