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着手中的手機，顧亦然的心情稍許明亮了一些，儘管初曉的容貌變了，但那些固有的小習慣卻依舊存在，就像此刻，他知道初曉說謊了：“我今天公司正好有一點事情，也會晚點回去，到時候和你一起回家。”
初曉正想說不，顧亦然又補上了一句：“我的車壞了，所以你要負責接我回家。”
初曉看着電話，心裡忍不住碎碎念：這話怎麼聽都應該是女生對男生說的吧。
“到時候再說吧。”儘管初曉心裡已經答應了下來，但嘴上還是強硬道，“好了，不說了，我還有事情要忙。”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顧亦然聽着手機裡傳來的“嘟嘟嘟”聲，不由地輕輕一笑，他放下手機，繼續埋頭看起文件來。
初曉又在窗口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呼吸與思緒全部重新整理過之後，才走回了袁逸的辦公室，正巧，他的稿子也改完了，於是兩人拿着稿子，認真地對了起來。
練習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初曉基本已經熟悉了自己要講的話，她向袁逸比了個ok的手勢，兩人一同來到了錄音室。
“怎麼樣，三年沒有來了，會不會有點陌生？”這間錄音室與其他的錄音棚不同，或者說這裡更傾向於廣播室的感覺。
初曉深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雖然曾經失憶過，但唯獨對音樂的感覺還在。
“那我們就開始吧，不用擔心念錯，畢竟我們不是直播，到時候可以剪輯。”將一杯溫水放在了初曉身邊，袁逸將所有機器運作了起來，“戴上耳機。”
初曉點了點頭，在袁逸的指導下漸漸進入了狀態。
待她錄完一整套節目，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候之後的事情了，她並沒有急着回家，而是和袁逸一起聽着回放，做着剪輯，好在節目不算太長，中間的錄製也基本沒有重來的地方，後期很快就搞定了。
“恩，效果不錯，我相信這期節目的收聽率肯定會大大提高。”耳機裡傳來的是初曉乾淨的嗓音，彷彿有一種魔力，讓人安靜下來。
“恩，但願如此，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家了。”擡手看了看手錶，已經六點半了，顧亦然應該也下班了吧？
初曉拿出調成靜音模式的手機看了看，果然有幾通來自顧亦然的未接來電。
“我送你回去吧。”見初曉匆匆離開，袁逸開口道。
“不用，我自己開車來的，倒是田恬，你送她回去吧，今天她已經晚回家了。”腳步還沒走到門口，初曉又突然轉頭道，“她是個認真的孩子，可以的話多給她一些機會。”
袁逸沒怎麼想就應了下來，直到認真回味這句話的意思時，他才皺起了眉頭，初曉這句話到底是幾個意思？
只是，初曉沒有給他問這句話的時間，待他收拾好東西，她已經離開了。
走出寫字樓，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初曉走向自己的車，掏出了車鑰匙，正要打開駕駛室的門時，突然被人按在了車門上，她下意識想要反抗，耳邊已經響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爲什麼又不接我電話？”
顧亦然將初曉禁錮在懷裡，身體胸膛緊緊貼着初曉的背脊，她的臉刷地一紅，僵硬地站在原地：“我……我在錄音室。”
“我打了你好幾通電話，你和袁逸孤男寡女兩個人在一起呆了這麼久，你不知道我會多心嗎？”似乎是有懲罰的意思，顧亦然故意湊低了臉，氣息在初曉耳邊輕輕吹拂。
“你想多了……我們只是在錄音。”好不容易緩過了神，初曉一把推開了顧亦然，從駕駛室挪到了後座。
“好吧，我就是想多了，你說怎麼辦？”顧亦然拉住初曉的手，不讓她逃離，“我說過你今天要負責送我回家的，你這是要去哪裡？”
初曉第一次知道，原來顧亦然也有這麼粘人的時候，她都快要不認識眼前這個含笑的顧亦然了：“你把我堵在門口，我怎麼開車？”初曉無奈地嘆了口氣，站在原地不躲了。
“我只是想你了。”猝不及防地在初曉臉頰落下一吻，始作俑者便迅速來到了副駕駛，趁初曉還沒回過神，先一步坐了進去。
天啊？剛纔發生了什麼？顧亦然不但來了一下“車咚”，還親了自己一下？她這不是在做夢吧？
初曉輕輕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確保有痛感，才確定這一切都不是夢境。
三年不見，他變得會不會太多了點？
好一會兒，初曉才慢吞吞地坐進了駕駛室，將車子發動了起來。
一路上，初曉沒有開口和顧亦然說話，她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和顧亦然相處了，從前，她總是小心翼翼地，害怕自己說了他不愛聽的話，現在，她不擔心自己會說他不愛聽的話，但又覺得自己不論說了什麼，都會被他輕而易舉地反駁。
“曉曉，你什麼時候才肯面對我？”顧亦然側過頭，看着初曉緊皺的眉頭。
“亦然哥哥，我不懂你的意思。”初曉並沒有回頭，依舊目視前方。
“其實你已經放棄了韓佑廷，我知道，你是爲了孩子而放棄他的，並不是因爲我，但我是孩子的父親，我們曾經也是那麼相愛，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都不理我了嗎？”經過了六年的等待，顧亦然深刻體會到，他雖然可以等，但絕不能再以溫水煮青蛙的方法對待初曉。
“亦然哥哥，我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沒有這麼強，沒法剛從一個坑裡跳出來，就又轉入別的坑裡。”放棄韓佑廷，初曉心裡已經很不是滋味了，畢竟他一心一意對自己好、照顧了自己三年，但她也清楚，感激不等同於愛情，所以她決定徹底放手。
“好吧，我不逼你，但你沒有權利趕我走。”顧亦然說完，突然正了正色，“你可以選擇現在不迴應我，但不能阻止我喜歡你。”
初曉的臉又是一紅，他要不要有事沒事就把喜歡掛在嘴邊？她好不適應這樣熱情的顧亦然。
“亦然哥哥，你今天沒喝酒吧？”初曉悄悄嚥了咽口水，輕聲吐了這句話出來。
“爲什麼這麼問？”
“不然你怎麼會對我說這些話？這太不像你的作風了。”她眼裡的顧亦然，高冷、有氣質，只有女人追他的份，沒有他追女人的事。
“……這些話，我只對你一個人說。”顧亦然不滿地挑了挑眉，沒想到自己表白，還被人嫌棄。
“哦……”看來沒喝多……
“對了，小燁和小瑜已經到家裡了，他們吵着要見你。”見初曉臉色不悅，顧亦然知趣地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小燁和小瑜？他們在顧家？”的確已經有些時候沒有見到過兩個孩子了。
“恩，秦毅宏把他們從幼兒園直接送到了顧家，今晚就不回去了。”雖然有時候孩子在會妨礙顧亦然與初曉之間的……親密，但是有些時候，他又恨不得孩子隨時在身邊，作爲他與初曉之間……親密的藉口。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要是知道孩子在家裡等着，她一定錄音一結束就回家。
顧亦然拿出手機，指了指上面的幾通未接來電：“誰說我沒有告訴你？是你自己不接電話的。”
好吧，又是她錯了……
“等下去路口的甜品店買兩份甜甜圈回去吧，小燁和小瑜最愛吃他們家的甜甜圈了。”又是一個轉彎，很快他們就能到家了。
“甜甜圈？”小燁和小瑜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吃甜甜圈了？她記得以前自己都是很控制他們吃甜食的。
“這三年，他們長大了，很多口味也變了。”顧亦然不會刻意叮囑他們不能多吃，因爲初曉養成的習慣在那裡，他們不會貪嘴去多吃，也不會因爲這個好吃，就不吃別的，因此在這方面，顧亦然沒有花很多心思。
“恩，也是，我離開這麼久了，他們肯定不再是三年前的小燁和小瑜了。”不知爲何，說到這裡，初曉不免苦笑了一聲，“對了，小燁和小瑜的鋼琴是誰教的？”
瞥見丟在一旁的文件夾，初曉突然響起了開辦樂器培訓班的事情。
“秦毅辰和雲漠，有時候範源皓也會來教，並沒有固定的老師。”孩子喜歡音樂是天生的，更何況三歲前的小燁和小瑜就已經摸過鋼琴了，雖然初曉沒有系統地教過他們，但也算有一點點基礎。
“看來等有空，我要帶他們重新認識一下鋼琴和音樂了。”初曉並沒有打算把自己的孩子打造成音樂界的神奇人物，但只要他們喜歡，她就會支持。
“你要把小燁也鍛造成音樂界的人？”顧亦然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贊同，“他是男孩子，應該有點別的追求。”
初曉從沒打算要干涉孩子的理想，爲此也只是淡淡道：“所以你是想他打造成商界的奇蹟嗎？”
“顧家的家業，總要有人來繼承。”不然等他老了，顧氏集團要怎麼辦？
“那如果小燁不願意呢？你也要逼他？”
顧亦然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如果點頭了，初曉一定會不高興，於是想了好久之後才突然擡頭道：“那你再替我生一個孩子？”
這是什麼答案……初曉無力地看了眼顧亦然，然後慢半拍地將視線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