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華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推門,進門,關門,這幾個簡單的動作他卻做了好久,秦華看到的是他失魂落魄的模樣,雖然已經料到,但是真的看到這樣的南宮晝,他還是感覺心裡莫名的難受。他必須要讓他儘快學會成長。而且,長痛不如短痛,成大事的人,怎麼可以有太多牽掛。
眼中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秦華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弱弱的走到南宮晝身邊,拉開他有些僵硬的手臂,然後幫他把關了半天才關到一半的門關上,開口道:“師兄,你怎麼了?這個門,你已經關了快一盞茶的時間了。”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換來的是南宮晝面無表情的疑問,“爲什麼?”只有三個字,但是,眼中的絕望已經是那麼明顯。
從走出宮殿的那一刻到現在,一路上,他耳邊都是父皇下午的那些話,“晝兒,你也到了立妃的年紀,派去凌雲的使者傳回口信,宇文曄正準備給那個宰相的女兒賜婚。凌雲和星羅雖然已經三年沒有徵戰,但是,穩固關係也很重要,畢竟,征戰只會讓聖靈塗炭,而聯姻會是最好的方式,太子已經有了正妃,你二哥他的心結沒有打開過,所以,你的意思呢?”
可是,擡頭看到父皇眼睛,那裡面分明是不容抗拒的威嚴,他怎麼會不明白,這眼神是在暗示,自己沒有說不的權利。
回過神來,對上秦華的眼睛,低吼着,“爲什麼我從來都沒有說不的權利,生在皇家,我只想做一個不與人爭搶的皇子,我只想過平常人過的那種生活,難道這也有錯嗎?爲什麼我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爲什麼……”憤怒的眼睛微微有些紅,青筋微微爆出。
聽到這些,秦華忽然走近,抓住他的肩膀,眼中是凌厲的光,“只有最強的人才有選擇的權利,從來都是這樣,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嗎?”
南宮晝的肩膀被秦華抓的生疼,看着秦華的眼睛,他忽然感覺這樣的他如此陌生,爲什麼他會這麼的憤恨,這眼神,好像見到過,但是,什麼時候呢?
忽然,那個場景從腦海中跳了出來,南宮晝眼中一緊,嗯,就是那個時候。
那是南宮晝把秦華帶回來兩年後的一個下午,閒來無事,兩個少年偷偷跑去御書房,然後他們看到了一張帶着南宮傲印章的字畫,那印章是那樣霸氣,是帝王的象徵。
那時候,那個少年滿是稚氣的臉上就出現過這樣的神情,是不符合年紀的凌厲,那少年對自己說:“師兄,你若真想做自己想做的
事,不受他人的束縛,何不坐擁這天下,我會陪在你身邊,要知道,只有做最強的人才不會被別人左右。”
可是,那時候自己的大哥南宮琪剛剛被立爲太子,南宮晝一口回絕了他,“師弟,你說什麼呢?我大哥纔是將來掌管星羅國的人,我只想過最平凡的生活。”
只見秦華恢復了孩子的天真,傻傻一笑,“逗你呢,你不會當真了吧,呵呵。我當然知道你的想法,我們快離開吧,你父皇可能馬上就要回來了。”兩個少年躡手躡腳的回去,那以後,秦華再沒說過那樣怪異的話,可是,今天,爲什麼他感覺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但,他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師兄弟,自己沒有理由懷疑他,不是嗎?
“師弟,你怎麼了?”南宮晝眉頭皺在了一起,他一定是看錯了,就像那個午後,這一切都是秦華的玩笑,一定是。
秦華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放開了南宮晝,低低嘆了口氣,喃喃的說:“秦華只是希望師兄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做事。”再擡起頭時,秦華還是那個可愛的小虎牙,是啊,他只是個孩子,南宮晝這樣想着,不禁心安。
平靜下來的南宮晝走到桌子前,拿起包袱,掏出一個精緻的荷包,輕輕一抖,一塊好看的玉就滑落到她的手心。站到燈盞前面可以清楚的看到,玉上的花紋非常的精緻,正散發着柔和的光。看着那玉佩,南宮晝的臉色愈來愈柔和,最後,化作堅決,“師弟,你還願意陪我去凌雲嗎?”說話的時候眼睛並沒有離開手上的物件。
“嗯。”秦華點點頭,看來,他主意已定,自從他把他帶回星羅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經決定,這一生,無論他要去哪兒,他都會跟着,而且,他會讓他不受束縛的做自己。
“好,帶上東西,我們現在就走。”南宮晝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收好,拿起包袱,就準備走。
“皇上那裡,不需要交代?我們就這麼走了,恐怕……”秦華提醒他。
南宮晝伸手開了門,微涼的風就吹了進來,“我們走吧。”
秦華心裡欣慰,南宮晝早就應該像現在一樣果斷了,雖然有些遲,但是,他已經開始改變了,不是嗎?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背好身上的包袱,跟着南宮晝,消失在夜幕中。
夜晚會有些人睡不着,比如,南宮越。
“差一點兒就能殺了宇文洛,爲什麼每次都要差一點兒,爲什麼總會出現人,把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砰的一聲,好看的杯
子已經化作碎片,散在地上。
“二皇子莫要生氣,那人是老夫派去的。”顧辰重新遞給南宮越一杯茶,眼中的神色深不可測,對於南宮越的表現,他好像早已經預料到了。
“國師,你……你怎麼可以阻攔我,我明明可以把他殺掉的。”明顯,這個答案讓南宮越很是詫異,這個和自己站在統一戰線的人,怎麼會臨時改變了主意?那麼好的機會,就這麼錯過了,想到這兒,南宮越賭氣似的重重把茶杯放下。
顧辰走到南宮越旁邊的位置坐下,看着他,這孩子,還是太急功近利了,不夠沉穩。
“你看這個。”顧辰從懷中掏出一個紙片,正是那天他做法時候留下的那張。
南宮越不懂他想表達什麼,只好接過紙片細細端詳,然後扭頭對顧辰說:“你占卜的完全沒有錯,那天他們確實是在清風客棧。”
“老夫那天確實沒有占卜錯,但是,這個紙片是剛剛纔回到我手上的,這也是我那天讓清影過去的原因。”顧辰從南宮越手中拿回紙片,這樣解釋,南宮越應該明白了吧。
“你是說,有人發現了我們的計劃?”南宮越一手託着下巴,難以置信,每一步,都沒有問題,到底是哪裡出了錯?誰是泄密的那個人?
一眼看穿了南宮越的心思,顧辰接着把剛纔的故事補全,“那日在你開始行動之後,我就“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說放他們走,否則這個就會出現在御書房的桌子上。”
“夜玄肯定不會背叛我,他跟了我很多年,我瞭解他的爲人。難道是……”南宮越欲言又止,不,肯定不會的,自己怎麼可以懷疑自己的親生妹妹。
“誰?”顧辰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是,一切都沒有紕漏,爲什麼,消息會走漏。
“肯定不會是小雅的,她雖然跟曉琳學過占卜,但是,她沒有理由幫宇文洛啊。”南宮越有些底氣不足,因爲,事發前一天晚上,他無意中對小雅說過,他馬上就會報仇了。“她也是恨他的,不會幫他的,絕對不會。”南宮越像是在保證什麼。
南宮雅,難道真的是南宮雅,這個女孩,總是和這些事脫不了關係。顧辰暗自思量,對於南宮越的話,他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他需要時間去把事實真相找出來,儘管他已經找了很久。這次的失敗,顧辰並沒有太大的失望,看着這昏暗的屋子和麪前的南宮越,顧辰的心裡竟然冒出這樣一個疑問。當年的事情,到底是誰錯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