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不知(求月票)

‘轟!’

山林之中,雷聲轟鳴。

一道碗口粗的閃電奔騰而下,劈向一棵大樹。

‘嘩啦’的火光之中,樹冠被攔腰劈斷,倒落向地。

宋道長的神魂本身就勉強靠術法重聚,被這雷光電閃一劈,登時便又要不穩,軟軟的塌向了二弟子的後背。

“師父……師父……”

渾身溼透的青衫老者感覺到身上的老人氣息衰弱了許多,不由帶着幾分慌亂無措的哭音喊了一句。

老道士沒有回聲,只是念着:

“青小,青小。”

他已經有些神智不大清醒,全靠意志支撐。

因大雨封路,本想要原路返回的青衫老者聽到他的話,咬緊了牙關,用力一跺腳,頂着風暴往前疾衝了出去。

“師父,師父,您撐住。小師妹,小師妹她在沈莊等您!”

他這話音一落,本來氣若游絲的老道士像是注入一劑救心針,當即精神一振,渙散的眼神又凝固了幾分:

“對,對,你的師妹在沈莊等我哩。”

“青小……長青……”

老者念着咒語,踩着泥水飛奔,很快到達永清河畔。

當年沈莊鬧鬼鬧的很厲害,沈莊被屠城一事,天下皆驚。

自那以後,雖說有傳言沈莊的怨鬼已經被術法通天的人暫時鎮壓,不過住在沈莊附近的倖存者卻接連搬。

十幾年的時間過去,哪怕沈莊桑樹重新長出,根本沒有人敢靠近。

當年繁華的永清河畔,此時早就已經荒敗,一些房屋雜草叢生,看起來格外的陰森。

只是這淋着暴雨疾趕而到的青衫老者一到河畔之時,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他的面前,永清河的水變得格外兇暴。

浪滔從遠處層層席捲而至,化爲七八米的巨浪,‘轟’的拍向河岸側。

原本停泊在岸邊一些荒廢的畫坊、船隻等,在這巨浪拍打之下碎裂爲無數木板,隨水波而沉浮。

河口處的碼頭早就已經被浪花擊打坍塌,看起來陣仗格外嚇人。

‘轟隆!’

雷音震響之下,可以隱約看到河內似是蘊藏着無數的絲絲劍氣,隨水波而搖曳,如同水中騰飛的游龍,殺氣驚人,阻止着人下水。

見此情景,二弟子欲前行的腳步一頓,只是下一刻,老道士又開始發出囈語:

“長青……青小……”

當年沈莊一役,一個弟子留在那裡,一個弟子不知所蹤,是老道士心中永遠的痛。

他大壽將近,臨死之前想要看一眼沈莊,自己怎麼能忍心讓他抱憾而去?

青衫老者想到這裡,頓時心中一狠,決意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將師父順利送入沈莊之內。

哪怕看不到大師兄與小師妹,就算故地重遊,也算了卻老人心願。

他的目光轉向了四周,只見那些荒草叢生的邊岸中,有些已經廢棄的小舟被逃離此地的人遺棄在了那裡。

永清河今日不知起了什麼邪性,河水湍急,浪流奇大無比。

這會兒雷音大暴雨急,就算是大船,在這樣的情況下行駛也十分危險,更別提這樣年久失修的小舟了。

不過時間緊迫,他已經不能再猶豫。

老道士又開始囈語,像是已經半昏睡了過去。

“師父別睡,找到船了。”

青衫老者甩了一把腦袋,衝向那小船,一手倒折扶住老人,一面抽推那小舟,撥出大量泥沙之後,終於將小船拉出,推着往河的方向滑去。

河內那些搖曳的金光不知是何物,但他也顧不得許多,將船推入水內。

那小船一入河水,頓時像是將河內金芒激怒。

無數劍氣匯聚而來,化爲萬千星辰,將小船包裹在內。

“雲虎山列祖列宗,保佑我師徒二人……”

“大師兄,小師妹……”

二弟子見此情景,心中又怕又忐忑,卻仍是強忍了恐懼,趁着那金芒未斬中船隻的時候,將心一橫,小心翼翼的將背上的老道士放了進去。

‘嘩啦——’

船吃了重量,入水又深了幾分。

說來也怪,老道士入船的剎那,那些本來寒光凜冽的劍芒,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下竟變得異常的溫順。

先前還波濤洶涌的河流,在老道士躺靠進船中之後,逐漸平息。

“師父……師父……”

提心吊膽的青衫老者一見此景,不由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席捲的巨浪慢慢的停了下來,像是怕驚擾到了昏睡之中的老道士。

船底的劍光如同遇到了親人,親暱的圍繞在船的四周,防止危險的侵襲。

眼前的一幕令得二弟子有些不敢置信,一連喚了老道士幾聲。

破舊的小船裝着毫不知情的宋道長,隨着波濤微微擺動,格外的平穩。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神蹟,明明不可能,卻又令他親眼所見。

“莫非,莫非,”二弟子想到了一個可能,喃喃自語:

“是我雲虎山祖師顯靈?”

他不明就裡,雖然不知爲何這河中的劍光對老道士庇護異常的原因,但他卻也忐忑不安的坐了上去。

入船之後,那波浪並沒有打來。

水流涌動之中,推擠着裝了兩人的小船慢慢的飄向江心。

小船晃晃悠悠的走,格外平穩,彷彿被一股神秘力量所保護着,令二弟子漸漸安心。

這一放心之後,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小舟只是廢棄的船,他慌急之下推舟入水,卻忘了找根船槳。

此時船雖說在行,但速度太慢,老道士的情況危急,可不能依照這速度慢慢的等。

可惜這會兒船已經離岸十幾米,他又不敢將老道士獨自留在船中,上岸去尋。

“師父……師父……”

二弟子想到這裡,格外痛恨自己的粗心與蠢笨。

若是因爲他粗心大意的緣故,而使得老道士抱憾而去,那他一輩子也不會感到安心。

一個已經五十來歲的人,此時心中的那根弦像是一下崩斷,看着臉色灰敗的老道士,不由痛哭出聲。

哭嚎聲穿破暴雨、雷雲的封鎖,傳向整個江面。

一秒——

兩秒——

三秒——

數息之後,本來已經平靜的江面,突然開始泛起漣漪。

‘咕嚕——’

‘咕嚕——’

水花聲陣陣響起,像是水下有氣泡鑽涌而出。

初時只是少許,但許久之後,那氣泡越來越多,整個江面像是一口燒開的大鍋,河水開始沸騰。

這一異象驚住了正在嚎啕大哭中的二弟子,他驚駭無比的擡起了頭,接着他看到了此生之中最爲不可思議的一幕——

河面之下,鑽出了一隻腐爛的漆黑骨臂,‘砰’的一聲抓住了船弦。

“師……”

青衫老者身體一抖,本能的想將老道士護住。

可是那黑氣纏繞的煞屍出現之後,並沒有攻擊船內的兩人,反倒伸手抓着小舟,將舟往前推移。

緊接着,一隻手、兩隻手、三隻手……

河面之上黑氣環繞,陰雲捲動之中,出現了一些早就已經死去的鬼魂。

“感謝老仙長,這些年來爲我做法超度。”

“老仙長,當年多虧你將我屍骨埋進土裡。”

“老道長,我來助你……”

……

一張張不同的死者面孔出現,與煞屍一道,推着那原本緩慢的小舟像是離弦的箭矢,一下飛奔了出去。

他們都是曾或多或少受過老道士的恩惠,亦或是感念老道士高潔而溫厚的人品,願意爲他盡一份之力。

初時的驚恐、駭然褪去之後,二弟子的心中又涌出驕傲、感動之情。

“師父,師父,您睜眼看看哪……”

他痛哭出聲。

若是老道士能看到這一幕,知道他這些年的堅持換來了回報,必定會感到十分的欣慰。

……

而另一邊的沈莊之中,孟芳蘭以爲宋青小毫無防備,裝作被張守義激怒,準備暗渡陳倉偷襲宋青小之時,卻被她身後突然鑽出的一頭巨狼一掌按落下去!

紅蓮業火燃燒而出,‘滋滋’涌向她的全身,令她發出痛苦無比的嚎叫聲。

屍身皮肉被燒得‘噼裡啪啦’作響,使得孟芳蘭好像回到了當年死後,孟家做法傷她時的情景。

那會兒她將死不久,臨死前一口怨氣未出,將鬼魂封印在了體內。

所以孟家做法時,她屍身與神魂俱都受創,更是怨恨。

此時銀狼壓制之下,又讓她想起當年的無能爲力,不由更加的怨恨。

銀狼低頭咧嘴,即將撕咬向孟芳蘭的屍身。

那尖齒寒光閃爍,縱然她屍身成煞,恐怕也會被這妖狼王利齒撕碎。

孟芳蘭感覺到了久違的恐懼,她化身魔煞之形,在這巨狼面前卻毫無還手之力。

“沈郎……沈郎!”

她發出尖厲的慘叫,令人聞之而膽顫心驚。

在她的叫喊聲中,那鬼樹的巨冠變得更大,陰影覆蓋而來。

‘嗖——’

一條白綾憑空出現,從巨大的樹冠之巔垂了下來。

在銀狼即將撕咬到她屍體的剎那,一下捲纏住了銀狼的脖子,將其用力吊起!

銀狼的低哮聲中,巨大的怨煞之氣將它勒住,以上吊之勢掛在了半空。

按壓在孟芳蘭後背之上的重山彷彿一下被搬走,令她緩過了氣,閃身躲離。

‘嗷。’

銀狼怒嚎,半空之中身形一抖,長毫亂飛之間,封印在它體內的一頭頭八階妖獸現形。

羣獸咆哮,那股氣勢足以震懾天地。

五頭巨獸出現,飛天的、遁地的,將偌大沈莊擠得密密實實,將試圖遁逃的孟芳蘭攔截在內。

孟芳蘭身軀急顫,駭得頭上鳳冠的數條斷裂流蘇瘋狂撞擊,發出急促的響聲。

吊在半空的巨狼王身形一拱,前肢的長甲宛如鋒利無匹的寶器,‘嗞啦’一聲將白綾撕碎。

它身體龐大如山,卻又極其敏捷,在半空之中翻了個滾,還未落地,又身體一搖,發出一聲厲嘯。

‘嗚——’

長嘯聲中,它的身體再度暴漲十倍,化爲一頭奇大無比的可怕巨狼,用力往那參天鬼樹的樹杆拍了下去!

‘啪——’

一掌拍落,利爪抓進樹杆之中,巨樹的樹杆被抓裂,涌流出大量的漆黑血液。

樹身晃動不止,隨着血液一流,變得格外萎靡。

數百年來,孟芳蘭的神魂與鬼樹早就相融合,這一拍之下令她受創不輕,發出震耳欲聾的慘叫聲。

她真的急了,甚至顧不得與宋青小作戰,欲先將毀樹的銀狼擊退。

“你的對手是我。”

她正欲閃身,宋青小卻冷冷說了一句。

彌勒的身影一閃,將她攔截住,令她分身乏術,無法離去。

“你找死!”

到了這樣的地步,孟芳蘭看出宋青小有備而來,顯然是決意要置自己爲死地。

無論是銀狼、魔神阿七,還是宋青小,都是狠角色。

這一場惡戰在所難免,雙方必定會要死一個的。

“我只恨當年沒有將你殺死,竟爲我今日留下一大禍根。”

她心中悔恨無比,怨毒出聲。

當年她受了宋長青蠱惑,又對自己的實力過於自信,再加上宋青小又受了重傷,因此疏忽大意。

若早知當年一時無心之失,會換來如此大的禍事,她當日就該不顧轉世姻緣之約,強行將宋青小殺死。

“不知悔改。”

宋青小的目光冰冷:

“我今日要替當年死於你手中的父母親人、兩次遭屠城之苦的百姓,還有這幾百年時間中,被你害死的那些無辜者亡靈報仇血恨!”

“哈哈哈——”

孟芳蘭一聽這話,不由癲狂大笑出聲:

“呸!僞君子!”

她最恨這樣的說教。

當年她出事時,無人理解,就連父母也覺得她魔怔。

臨死之前的痛苦她永生難忘,被愛人拋棄獨自前往鬼域,卻因怨氣緣故,被黃泉之路所拒。

所以幾百年的時間裡,流連於人間之中,看別人花前月下,有情人終成眷屬,而自己明明癡心一片,卻父母反對,最終獨死。

沈擇寧死後,她因爲已經成了氣候,無法前往地府,與情郎分離。

自此幾百年,受孤獨所籠罩。

怨憎恨,愛別離,求不得。

人生情愛之苦,她都嚐盡。

無論是身前死後,她最恨的就是這樣對她說教的人,偏執孤擰,一條路行到底,哪怕那條路是錯的。

‘砰砰!’

銀狼化身巨狼王,拍打撕咬鬼樹。

那樹杆被拍得稀碎,無數殘枝落葉化爲陰氣散逸。

孟芳蘭的身體受到了影響,但她卻像是已經生出拼死一搏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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