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與她本來就不是那樣的關係,只是不怎麼湊巧地上過一兩次牀,又剛好覺得對方在某一方面還挺適合自己的,所以恣意纏綿、偶爾打諢,想在一起時便在一起,不想時便各奔西東。
可是鬧完彆扭,該回來的時候她總該回來了吧?
沒有。
她換了電話甚至換了工作,就像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他這個人似的,徹底把他擋在她的生活之外了。
他偶爾想起自己那時候的狀況都覺得窩囊,她換了電話他卻不曾,不管走到哪裡都保持着電話24小時開通。他想,也許他不知道的什麼時候她就會突然想起他來,給他打電話了。
只要她給他打電話他就回她,說他們不鬧了,還像從前一樣只要想起對方就在一起過夜吧!不管接下來還有多重要的事情、多重要的人找他,他都可以通通不去管了,夜裡的時間他肯定是留給她的。
可是沒有。
從頭到尾,時間一天天過去,她對他,還是一通電話都沒有——她就這樣完全徹底地,從他生命裡消失了。
有時候他會懷疑自己的電話是不是壞了,或者是信號不好。
後來懷疑的情緒又轉爲憤怒,他想,她一定是有了別的男人陪她上/牀,所以,她不需要他了。
……
洛佳的話當真是讓喬榛朗一時半會回答不上來。
洛佳也是隱約知道一些他同吳曦媛之前的舊事,於是更覺得這人輕浮,只道:“別跟着我們了,我們就快到超市了。”
幾個小女人手挽着手往前走,誰也不去搭理他,果然快步到山下一間非常大的超市門口。
可是喬榛朗的車子就是沒辦法開走,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她了。有時候說起來都覺得這個城市真是可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等你真心想要見一個人的時候,卻怎麼都見不到。
幾個姑娘大包小包從超市裡邊提了東西出來,裴淼心正好看向洛佳的方向,說:“你給蘇曉打電話了嗎?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麼。”
最重要的是,自從臣羽的葬禮之後,她當真一次都沒再見到過她。
“聽說前段她母親的身體不好,她陪她去國外治療,然後療養了一陣,也不知道現在回國了沒有。”
“那你幫我打電話叫她過來吃火鍋。”
洛佳一瞬就有些爲難地道:“還是不要了吧!你也知道,自從他們家的家族企業被‘摩士集團’收購以後,她已經很少出來露面了。都說曲耀陽在商場上的手段鐵腕,收購別人的公司從不手軟,可是比起‘摩士集團’的兇狠,曲耀陽又算好得多了,至少他不會幹把別人的家族企業打散了拆分,再賣出去的事情。”
吳曦媛點了點頭打岔:“行業裡的人都知道,如果哪家企業遭到了‘摩士集團’的狙擊,那不管你是什麼家族企業或者百年老店,到最後都只得一個結果——就是被拆得支離破碎。”
裴淼心皺眉,“那蘇曉她,可是怪我了?”
曲婉婉道:“嫂嫂,蘇曉姐怎麼會怪你?本來收不收購他們家的公司也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情,不過,她可能是怪我哥了,因爲當初我哥本來有意向收購他們公司,最後聽說是因爲他們財務作假,我哥才突然作罷,放消息出去讓‘摩士集團’搶先收購的。可是,如果不是‘摩士集團’搶先收購,我哥拿到這麼一間財務作假的公司,就算是他不想,也不得不把蘇曉姐嫁的公司拆開來賣。而蘇曉姐是你的朋友,他不想做讓你爲難的事情,所以纔會……”
洛佳彎脣一笑:“婉婉,你怎麼就知道你哥當初不收購蘇曉他們家公司,是因爲這個?他跟你說的?”
“不是。只是我始終覺得,我哥這人雖然在商場上一貫地貼面,做什麼事情都很果斷決絕,可是在唯獨面對感情時,他偶爾會有失去方向的時候。”
曲婉婉的一席話突然讓在場的幾個女人都不怎麼說話了。
吳曦媛拎了把自己手中的袋子,輕叫了一聲,說:“你們看,這下好了吧!說是散步散下來買東西,可是買了這麼多的東西,讓人怎麼拎上去啊?這得多重啊!”
“我看前面就有地方打車……”洛佳的話剛說到一半,就眼尖地發現左邊的露天停車場裡,有人用車燈晃了晃她。
她轉頭,是嘴裡叼着根香菸、臉上戴着個大墨鏡的喬榛朗,正站在車邊彎着跟身子伸手到方向盤前按亮了車燈。
洛佳激靈了一下,招了招手說:“朗少,還擱這待着呢啊!”
喬榛朗幾步走到跟前,手一夾煙道:“那是!我專程在這裡等你們呢!這車就在那邊,送你們上山,換頓火鍋吃總行吧!”
吳曦媛皺眉去拉了把裴淼心的衣角,小小聲道:“我打電話叫拓已君下來接我們吧!我的車就在你們家車庫裡停着的。”
這時間已經臨近中午,再是春天,也正是頭頂太陽暴曬的時候。
洛佳早按捺不住,讓喬榛朗把手裡的東西一接,不由分說就鑽進了後座裡頭。
曲婉婉並不吭聲,提着東西上前,往後備箱裡一放,也作勢要上車了。
吳曦媛再不答應也得答應,最恨這羣姑娘一個個都是身嬌肉貴的主兒,讓她們拎着這麼多東西在超市門口站着,等着拓已君再把車開下來接,她們一定是不願意的。
趕在裴淼心也跟着曲婉婉的方向去坐後座以前,吳曦媛搶先擠了進去。
裴淼心見後面已無座位可坐,只好將手裡的東西往後備箱裡一放,這才坐進了副駕駛座去。
喬榛朗開車上山,一邊開,一邊從後視鏡裡去望坐在後座門邊的小女人。
此刻,吳曦媛的手機正好響了,幾聲過後她接起來,張嘴就說了幾句日語,且十分的流暢。
他一看着就驚了,從前剛認識她的時候對她瞭解不深,只當是經常在一起玩鬧的朋友偶然間介紹給他認識的一漂亮妞。
他還記得剛認識她那會兒,她同別的妞兒並無什麼不同。都是白天一個模樣,晚上一個模樣,穿着火辣,脫了誘惑無限,滿嘴矯情,腦裡卻各種慾望和無知想法的無聊女人罷了。
可是上過一次牀,那滋味當真是好。
天亮以前她起身想走,他本也沒有留人的習慣,可偏偏是那次,真是怎麼要都要不夠。
他在她開門出去以前用力將她撲在牆上,撕裂了衣服,笑鬧着,站着也把她佔爲己有。
那時候天色已經快要大亮,他在朦朧的睏意裡,看着她白皙的肌膚一點一點,在昏暗轉明亮的光線裡逐漸清晰起來,連帶着她的模樣。
於是後來,也是那個早晨,他第一次問了一個姑娘的名字,並且真心記住了。
再後來,留了彼此的電話,她甚至比他還要瀟灑,臨走的時候勾起他的下巴吻了他的額頭,說:“我想你的時候就給你打電話。”
她說完了話他就輕笑起來,都是遊戲人間的男女,誰又會真的想誰了?
可是後來他才發現,她真是在偶爾想起他的時候纔會給他打電話,而且,她一次都沒有讓他吻過她。
車到裴淼心家的門前,喬榛朗正試圖把車往車庫裡倒時,洛佳已經開始嚷嚷:“唉唉唉,直接把車開走不就完了麼!”
喬榛朗虎了臉,“你想過河拆橋?這可沒那麼容易吧!剛纔是誰說我做人沒有貢獻,現在燒着本少爺的油,那麼遠把你們從山上拉上來,怎麼的,也夠換一頓火鍋了吧!”
洛佳還要急爭,裴淼心卻轉頭道:“大家都是朋友,如果朗少不嫌棄的話,就留下來吃頓便飯吧!”
主人家都發話了,別人還有什麼資格插話?
雙開的大門這時候被人從裡邊推開,穿着淺藍色的襯衫,袖釦挽到肘處,身上還圍着條圍裙的英俊男人從裡邊走了出來,看到吳曦媛便道:“做了你最愛吃的芒果布丁了。”
吳曦媛彎脣一笑,下車繞到後備箱前,正要彎身去拿裡面的東西,卻叫拓已君一推,道:“不用,我來拎就好了,你跟michelle還有洛桑先進屋去吧!桌子上的蔬菜汁是榨給你的。”
吳曦媛“哦”一聲奔上臺階,人還沒有走進裡邊,已教洛佳抓住胳膊道:“哎呀,真是個好男人啊!我也要喝蔬菜汁。”
喬榛朗皺眉站在車前,看了看正往外拎東西的拓已君,又去望大門的方向,那拓已君卻在這時候繞到他的跟前道:“你好,這位朋友怎麼稱呼?”
喬榛朗聽着他有些撇腳的中文就有些懵,“日本人?”
裴淼心跟曲婉婉一起往前,聽到聲音回頭:“哦,朗少,剛纔都忘了同你說了,這位是拓已君,梨園拓已,他來自日本的札幌,現在在a市的一間中日合資企業裡面擔任銷售代表。”
拓已君放下手中的購物袋,伸出右手,“你好。”
“不必。”喬榛朗冷聲一哼,側身就往屋子裡去,“我爺爺從小就給我教育,少同鬼子來往。”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以前,裴淼心又道:“還有,他是曦媛的男友,今晚也在我家吃火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