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留住她的皇牌(精彩必看)
她的手撫上小腹,仔細地感受着指間的觸感。
這個孩子,來得安靜,而此時,面對這樣的威脅它依然還是很安靜。如果,他生下來的話,大概也會是一個很體貼人的孩子吧?她只希望,這個孩子不要怪她此刻的狠,若非迫不得已,她也不想利用這個孩子。
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對着肚子裡的孩子說着對不起。
蘇涼睜開眼,護士將手術要用的麻藥準備好了,那散發着寒光的針就在她面前一晃而過,她咬緊了下脣,手攥成了拳頭。
那護士走到她的跟前,“等會兒給你全身麻醉,這樣的話手術的過程你都不會感覺到有任何的疼痛。”
她聽着,隨即緩慢地點了點頭窀。
她看着那針頭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她屏住呼吸,眼看着那針尖就快要刺穿她的皮膚,那手術室的門在這個時候被仍用力撞開。
手術室裡的人都吃了一驚,呆呆地望向門口方向,惟獨,只有蘇涼一人,在聽見那聲巨響後,一直緊繃的情緒終於得到了釋放。
她賭贏了。
蘇涼很想笑,可不知道爲什麼,她卻是怎麼都笑不出來,心底深處,竟有一種疼痛在蔓延開來。
她看見那個男人闖進手術室,毫不溫柔地將她扯下手術檯,她蹌踉一下,擡起頭看過去,他震怒的容顏即刻便印入了眼簾。
他的手,緊緊攫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腕握得生疼,她似乎能夠從他指尖上的力度感覺到他這一刻的心情。
她垂下眼,避開了他灼熱的視線。
裴聿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當他闖進來看見她躺在手術檯上時,他是連殺人的心都有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懷着怎麼樣的心情將她扯下來,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什麼心情出現在這裡,他只一眼不眨地望着她,臉色煞白得不像話。
“蘇涼,你竟當真這麼狠?!”
他的聲音低啞,胸膛在不斷起伏。而他的手,依然死死地攫住她的手腕,似是害怕自己一旦鬆手她又會背對着他做出同樣的事情來。
蘇涼目光閃爍,她抿着脣,聲音很是平淡。
“我說過,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要求,那麼,這個孩子我不會留下來。”
“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啊!”他朝她怒吼,“它就生存在你的體內,身上流着我們共同的血脈,你怎麼會捨得放棄它?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我爲什麼不捨得?”
她擡起頭看他,眼底的神色堅定。
“你都能將我哥哥置之死地了,我爲什麼不能殺了你的孩子?”
聞言,他禁不住連連後退,臉色更是白上了幾分。
“蘇涼,它不光是我的孩子,它也是你的孩子,你是它的媽媽,就算你再恨我,也不該拿這個孩子來出氣,它是無辜的!”
“你竟會說出‘無辜’這樣的詞?”
她冷笑,笑意卻並沒有到達眼底。
“這個孩子無辜,那蘇穆弈呢?難道他就不無辜?他已經說了伊可韻的事與他無關,可你卻是說什麼都不願意相信,依然固執地要將他置之死地。裴聿,‘無辜’這樣的詞,你沒資格說!”
裴聿繃緊了臉,好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他只是定神地瞅着她,那眼底的濃色太過複雜,並非她能清楚分辨。
許久以後,他才終於再度開口。
“我都已經說過,只要你把孩子留下來,我自是放過他。爲什麼你還是固執要把這個孩子打掉?”
她擡眸,直接就撞進了他的眼裡。
“裴聿,你明明知道,留下這個孩子,我要不光只是蘇穆弈的安全。”
“我記得自己也曾跟你說過,離婚,不可能!”
他再一次重複,眼底的堅定不減半分。
“除去這個,我任何事情都能答應你。蘇涼,乖乖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我知道你不會當真那麼狠的。它是你的孩子,它就孕育在你的身體內,你比我更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事到如今,你還這麼篤定麼?”
她偏過臉,望着自己剛剛被拖下來的那張手術檯。
“是不是要等那那些儀器探進我的體內,將你的孩子勾出來成了一灘血水,你纔會相信我說的話?”
他倒吸了一口氣,人看上去也是搖搖欲墜。
而她,在知曉這個孩子對他的重要性後,便一再地咬着不放。
“裴聿,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善良,我也有屬於我自己的私心。我想保住蘇穆弈,他是我的哥哥,我必須保住他。”
“那我們的孩子呢?”他的聲音就像是從遠方飄過來的一樣,“爲了保住你的哥哥,你就想用我們的孩子來逼我?”
“不,我不止是在逼你。”
到了這個地步,她是什麼謊都能撒,只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個孩子,它來得太突然,我也是在前不久才知道的,一直都在猶豫不定。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留下它,實在它來得不是時候了。如今,不過是更加讓我堅定下來罷了。”
他渾身一顫,手也不自覺地鬆開。
“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留下它……”
“是,”她擡頭,“我不會給一個要殺我哥哥的人生孩子,更不會跟一個有目的接近我的人生活一輩子!”
裴聿的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這個孩子,縱使它還未成形,卻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更何況,他在乎這個孩子,他甚至在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後就不禁在想,這個孩子,會不會就是挽回他們破碎關係的紐帶?
只是如今,看她的模樣,他卻覺得愈發心寒。
裴聿眯起了眼,他冷冷地瞅着她,聲音很是低啞。
“你當真不願意留下它?”
“是。”
她毫無畏懼地迎上他的眼。
裴聿默了一下,隨即,將帶來的一份文件丟到她的懷裡,面容幾近扭曲。
“這個孩子若是沒了,展耀你也別想要了!”
她不會知道,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想要把這份文件交出來了。上一次,他找到她想要把文件交給她,她卻當着他的面,將他們家的鑰匙丟還給他,想要跟他撇個乾淨。
蘇涼接住他丟過來的東西,聽見他的話後立即將手裡的文件打開。
當目光所及之處,她的眼睛不由得睜大,就連拿着文件夾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她怎麼都沒想到,他丟過來的,竟是當時蘇天釗遺囑的複印件。
並非簡嘉拿出來的那一份假遺囑,而是他們當時在律師事務所親手翻閱的真遺囑!
她的臉色蒼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似乎就連言語也變得破碎。
“你早就保存了這複印件了對不對?在律師事務所的時候,你瞞着我就把複印件弄到手了,是吧?”
他沒有說話,只是定神地瞅着她。
她的手攥緊了文件,紙張在自己的手裡被捏得皺巴巴的一團,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當時,簡嘉拿出假遺囑,將我爸那份真遺囑藏了起來。你明明就在現場,你明明見到我受到怎樣的欺負,可你一句話也沒說,而這份複印件,你更是連提都沒跟我提過。”
蘇涼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當真是不認得了。
“你爲什麼要留下複印件?爲什麼在那個時候沒有拿出來?”
說着,她也不等他開口,便勾起了自嘲的一笑。
“我說這話真是蠢了,還能因爲什麼?你當初接近我,就是因爲伊可韻,而留下遺囑,大抵也跟她有脫不掉的關係。”
她擡起頭,指甲穿透薄薄的紙張陷入了掌心的血肉裡。
“既然這樣,你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把遺囑的複印件拿出來?你想用這複印件逼我給你生孩子麼?”
“沒錯。”
這一次,他沒再保持沉默,而是選擇了承認。
“我在這個時候拿出遺囑複印件,就是讓你生下這個孩子。你不是想要展耀麼?你不是說展耀是你爸的心血無論如何你都要保住麼?蘇涼,這份遺囑複印件能讓你順利繼承展耀,甚至是你爸旗下所有的產業物業。你一直以來想要的結果,現在我就擺在了你的眼前,只要你答應留下孩子,那這份複印件就是屬於你的。”
他並非如她所說的那般當初留下遺囑複印件是有其他目的,他說過的話,是她不相信,但卻並不代表他就是她眼中的那種人。在蘇穆弈的事後,她就先入爲主地認定他做什麼說什麼都是有目的。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再去解釋些什麼。
只是不可否認的是,這份遺囑複印件是他最後的皇牌,他最後……留住她的皇牌。
或許,當初也是因爲知道依她的性子在知道那些事後必定會離開吧?所以纔會卑鄙得當時沒有拿出來。
會在這個時候拿給她,是他已經被逼到無路可走的地步。這個孩子,他想要,當真是想要,所以,他什麼都顧不得了。
他以爲,按照她在乎展耀在乎蘇天釗的心,她定會爲此而妥協,就算是不妥協,也會因此而遲疑。只要有多一點的時間,哪怕只有一天,他都想要努力爭取,試着勸服她留下孩子。
可他怎麼都想不到,她竟會將文件丟還給她。
“這複印件,已經不再重要了。”
他身子一僵,她的話如雷貫耳地在耳邊響起。
“展耀確確實實是我不願意放棄的,但那是曾經。現在,它落在蘇穆弈的手上,就算它不再屬於我,但我知道,蘇穆弈定會好好管理的。”
她相信,蘇穆弈定會讓展耀起死回生,重現舊時的輝煌。
裴聿臉色一白,任是他怎麼想,都不曾想過這自己握在手裡的最後的一張皇牌,原來,竟連她一句話都留不住。
蘇涼仰着頭看他,經過了這份遺囑複印件,她不由得想起了在蘇宅時蘇穆弈所說的那些話。
“裴聿,展耀的事是你做出來的嗎?”
他知道她在等待自己的答案,他的嘴角溢出了苦澀,知道自己這些話出口以後,恐怕,她再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回頭了。
只是,他明知道他有其他選擇,他甚至可以選擇繼續隱瞞她欺騙她,可到了這個地步,他卻是選擇了將一切坦白。
“當初那件案子你拿來給我看,問我該怎麼辦的時候……那一件案子,是我在背後做手腳的,是我讓人給你們不合格的材料。但是,我只做了這麼一件錯事。”
她忽略他話中的深意,手越攥越緊。
“只是這麼一件,卻足已將展耀毀掉。”
雖是一件,之後的事卻也是來得順理成章,錯不全在他,卻是因他而起。
她冷笑,不再說話,心卻從此墜入了谷底,不再有一絲的復原。
他看出了她的想法,往前邁了一步。
“蘇涼,這個孩子無論如何我都要將它留下來。”
他的語氣,是那麼的不容置喙。
蘇涼早就料到,她冷冷地勾起一笑,帶着些許嘲諷睨着他。
“今天你能將我從手術檯上拉下來,可你能擔保它最後就能安全無恙地出生?只要我不想留它,那麼多的是辦法讓我流掉。”
他倏然眯起了眼,她話中的狠,讓他有些分辨不出她這是在威脅他還是當真抱有這樣的想法。但不管是哪一種,他都賭不起。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依然平坦的小腹上,這個孩子,對他來說就是上天賜予他的驚喜,是他和她惡劣關係的紐帶,從知道它的存在開始,他就一直在猜想它可能會有的模樣。究竟,是男是女,是比較像他,還是會比較像她。
他甚至連未來都想好了,要給它最好的教育,以及最深沉的父愛。
可從未想過,她竟是連這種機會都不願意給他。
他闔了闔眼,而後慢慢睜開,眼底的哀慼溢出了眼眶。
似乎,保住這個孩子,他就只剩下這麼一個選擇。
“好,我答應你。”
幾乎是在他這一句等待已久的答覆落地,蘇涼一直垂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從被他知曉孩子的存在開始,這個就是她想要達到的目的,她想保住蘇穆弈,也想從他的身邊逃離。她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爲的,不就是這一句話麼?
可是爲什麼,當她聽見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臟的地方還是會不自覺地抽痛?
蘇涼放在身側的手悄然地攥成了拳頭,她強迫自己嚥下那些苦澀,嘴角緩慢地勾勒起一道向上的弧度。
“我們,離婚。”
裴聿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悲慟的目光瞅着她,許久之後,轉身離開。
冰冷的手術室內,她杵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最終消失在門口,臉上的笑才終於落空。
她的手撫向小腹,嘴脣微抖,在心裡跟孩子說着道歉的話。
……
……
之後,蘇涼回到自己的病房,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去了一趟蘇穆弈那邊。
過去的時候,蘇穆弈已經醒過來了,正坐在牀上看着窗外。她過去打招呼,順便將裴聿答應的事情全部告訴他。
蘇穆弈顯然很驚訝,特別是聽到裴聿答應跟她離婚的時候。她的態度反而淡淡的,訴說的過程就如同在講別人的事。
她走出醫院,宋磊正站在門口等着她,她下意識地蹙起了眉頭,沒想,宋磊邁開腳走到她的面前。
“蘇小姐,總裁吩咐過了,你現在懷着孩子不能太過操勞,讓我送你回去。另外,總裁也讓我轉達,離婚的事他會安排,不過恐怕蘇小姐要等上一些時日。”
蘇涼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坐進後座便望向了窗外。
不久後,宋磊將她送到了歐陽曦所在的醫院。
她推開車門下車,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宋磊站在車邊,望着她的身影不由得嘆起氣來。
病房內,舅舅跟舅媽都不在,惟獨容月一個人坐在牀邊打瞌睡。她先到牀邊看了歐陽曦一眼,這麼久了,歐陽曦仍是沒有一絲起色,似乎,就如同醫生告訴他們的一樣,恐怕歐陽曦這一輩子都不會醒過來。
容月性子跟她一樣倔,認定了的事就不再回頭,因此,她既已決定要守在歐陽曦身邊,那麼,就肯定不會退縮半分。
她走過去搖醒了容月,容月睜開眼,睡眼惺忪地望着她。
“蘇小涼,你回來了?”
她輕聲地“恩”了一句,便走到旁邊的沙發坐了下來。
容月看出了她的不對勁,起身走到她的身邊。
“你怎麼了?爲什麼看上去有點怪怪的?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
話說到後頭,她的語氣不禁急促了起來,就連臉上也佈滿了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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