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一句對不起都可以換來一句沒關係
蘇涼知道,自己在舞池的一舉一動蘇天釗必定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她這樣不識好歹地離開,倘若繼續呆在室內,受到的冷眼可想而知。
她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夠了,在這個圈子裡,帶着虛僞的假面具去面對身邊的每一個人,所有的關係,都是附帶着利益,而這種感覺,就如同繮繩一樣緊緊地箍住她讓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走出宴會廳繞到另一邊,外頭的是一處空中花園。高樓之上,綠蔥蔥的一片仿如世外桃源,特別是以這樣的高度俯瞰腳下銀河般的夜景,有一種說不出的震撼。
外頭有點冷,雖然是夏末,但她還是不自覺地用手環住了雙臂。
突地,帶着溫度的西裝外套罩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連帶着,熟悉的氣息也襲進了鼻腔。
蘇涼的身子一僵,這種氣息她不會認錯,曾經,她以那樣癡迷的姿態眷戀了十九年之久。
果然,不消半刻,泠於晨的聲音就在耳邊響了起來。
“這麼久了,你還是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
溫和的話中,帶着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寵溺意味。
她不禁有些恍惚。
有多久了?有多久,她沒有聽見這樣關懷卻透露着無奈的話語?
回憶是殘酷的,特別是兩個人不能走到最後,那些美好的過程,就會通通變成利器,一筆一劃地在她血流成河的傷口上再補上幾刀。直到……痛到麻木也絕不善罷甘休。
她寧願那是一片空白。
蘇涼不假思索地將西裝外套拿下,丟還給面前的男人。
“我懂不懂得照顧自己,那是我自個兒的事,與泠先生無關。若是泠先生這麼愛管閒事,建議你去管束你新上任的未婚妻。”
泠於晨伸出手,卻只來得及接住她丟過來的外套。他頓了頓,那雙眼裡似乎閃爍着一種莫名的憂傷,雙脣張合了半晌,卻只吐出幾個字。
“蘇小涼,我是被迫的……”
聞言,她勾起了一抹冷笑。
“被迫什麼?被迫訂婚?還是當初的事情你是被迫的?泠於晨,貓哭耗子的事你做不來,我也不需要你來可憐我。過去,你可憐我那麼多年還不足夠嗎?我或許曾經是一個傻子,但並不代表我會傻一輩子。有些羞辱,面對過一次就已經足夠了,我也沒臉再面對第二次。”
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泠於晨的臉驟然一白,伸出手就想去拉住她。
“對不起,我……”
“不是每一句對不起,都可以換來一句沒關係。”
她避過他的手,擡眸冷冷地看着他。
“我不會祝福你,也不想祝福你。我的心胸一向狹窄,做不到寬宏大量,我等着看你以後跌得會有多悽慘。你哭,我就會笑得很大聲,甚至很快樂。”
有泠於晨的地方,就沒有蘇涼。
她不願意與他呆在同一個空間裡,惟有放棄這處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安靜地方。
泠於晨望着她,並沒有執意追上去。
早在三年前的那件事後,他就失去了這個資格。
“如果我落魄會讓你覺得快樂,我不介意……”
後面的話她再也聽不清楚了,但她還是心裡有數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就像是過去,不管碰上什麼事,他都是以她的快樂爲前提。
他寵她護她,願意爲她打架爲她逃課,卻,始終不願意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