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昭卻被她的話和嘴角苦澀的笑容而深深觸到了,他垂下眼瞼:“對不起…………可能是我說錯話了,可能是我用詞不當,我給你道歉。而且,我並沒有覺得你特別傻,也沒覺得你特別不可理喻。”
林雪恩感激地看着付昭,他和周晨夕果然是不同的兩個人,難道是因爲付昭喜歡自己,但是周晨夕卻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那樣會讓我覺得,我特別高尚。”付昭撅了撅嘴,然後就綻開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喂,付昭,以後就少說些讓我生氣的話,可以嗎?我並不想對你發脾氣的,也不想和你吵架。”林雪恩眉頭微皺,眉間爬上了複雜的情緒。
付昭壞壞地笑了下:“那麼我可以把你的話理解爲…………你對我已經有一點的興趣了嗎?”
林雪恩在他的肩頭落下一拳:“在跟你說正經的呢,認真點好嗎!”
付昭擺出一副正在考慮的樣子,認真地思考過後緩緩說道:“那麼,你先答應我一件事情吧?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你剛剛所說的話。”
林雪恩戒備地看着他,這傢伙,不會有給自己出什麼難題吧?
一眼就看出了林雪恩眼中的遲疑,付昭又繼續說道:“不是叫你去放火打劫,所以,可以放心啦?”
“你先說來聽聽,我先考慮一下。”林雪恩白了他一眼。
“明天是我的生日,我希望,你可以以我的女伴的身份出席。”付昭怕林雪恩多想,於是就趕緊說道:“你別誤會,就只是女伴。””女伴?不太合適吧?”雖然付昭告訴她就只是女伴而已,但是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妥,畢竟,大家會選擇某個人作爲自己的陪伴,都不會只是處於最純粹的目的,而且多數人都是攜帶女友或者妻子出席。
她和付昭?那算什麼關係?
但其實,她是害怕引起別人的議論,她怕有些不好聽的非議會傳進周晨夕的耳朵裡。
付昭對她的回答倒
是一點都不驚訝,只是淡然一笑:“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我也沒有要勉強你的意思,只是,你不好奇我的身份嗎?”
身份?付昭的身份?
確實,她只知道付昭應該也是某某大老闆的孩子,但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其實,她對付昭的家庭背景還是有點好奇的。
雖然好奇付昭的家世,但是她還是嘴硬:“沒什麼可好奇的,反正,你也不是我的誰。”
但就是這麼一句看似無意間說起的話,卻狠狠地刺痛了付昭的心,心就那樣毫無預警地抽痛起來。
是啊,他是她的誰呢?最多就是醫生與病患家屬的關係而已,僅此而已。可能就連朋友都還稱不上。
付昭瞬間沉默了,心裡突然被一種前所未有的落寞感給吞沒,從小到大,他就生活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裡,沒有母親的疼愛,更沒有來自父親的呵護,父親從來不會關心他的想法,只會按照他自己所認爲的給他安排好一切。
對,他的人生從來都不是他自己的,一直都是活在父親的安排之下。
他到底擁有過什麼?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沒有是在乎他的?如果有一天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是不是沒有人會記得他曾經存在過?父親的反應會是什麼?他不敢去想象。
這些假設,都只會讓他對那個完全用金錢堆砌起來的家庭越發地深惡痛絕。
如果,他只是一個平凡人家的孩子,父親不會每天顧着與金錢打交道而將他冷落,而他也不再需要按着家裡的意願去過自己的人生。
這些如果對他而言,真的就只是如果。
林雪恩打量着他,在他深邃的不見底的眼裡,她看見了那抹輕易就可以觸動人的心扉的憂傷,是不是她的措辭哪裡不當呢?
於是在嘴裡囁嚅了半天,林雪恩才慢慢開口說道:“付昭,你沒事兒吧?”
“有事又能怎麼樣?”付昭自嘲般地說道,嘴角習慣性地勾起。
林雪恩扁
了扁嘴:“不要把話說得這麼絕望,好嗎?這不像是你。”
付昭轉過臉去掃了她一眼:“那麼怎麼樣才象是我啊?你很瞭解我嗎?”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林雪恩還是覺得他今天怪怪的,沒事怎麼會跑來草坪上搞什麼憂鬱主義。
難道他真把自己當成童話裡的王子了?
“林雪恩,一個破碎卻很富裕的家庭,還有一個是貧窮但是卻過得其樂融融的家庭,你會怎麼選擇?”付昭想聽聽旁人的意見,或許可以聽到另外一番見解。
林雪恩的臉色有過瞬間的呆滯,但是很快她就恢復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不屑地笑了下,擡頭看向一望無際的天邊:“我覺得這沒什麼可選性,如果是我,我一定選擇前者。”
付昭對她的答案有些驚訝:“嗯?原因呢?”
貧窮?貧窮就是意味着一無所有,哪裡還有其樂融融可談?她的家庭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本來她也以爲,只要她和媽媽妹妹還在一起,即使前面還有數不清的障礙,她都可以有勇氣去面對。但是結果呢?貧窮的她們還是拗不過命運給的難題,最後,她還是向那些她曾經以爲卑劣的東西低頭了。
比如,她不再堅持着所謂的好人原則。
這個世界,誰會去考慮你的好?人們首先考慮的都是利益。
多麼現實的社會啊。
“貧窮?還有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嗎?”林雪恩輕蔑地笑了笑:“然而前者不同,雖然家庭破碎,但是好歹還是富裕的,只要有錢,想要建立一個新的家庭還有問題嗎?想要其樂融融?那些只要有錢,也都可以締造的。”
這些對她來說,那些全是生活教會她的鐵錚錚的事實,她不敢保證這些想法在任何眼裡都奏效,但是至少對她而言,她比較需要的是錢,而不是可笑的什麼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但其實她也不是沒有沒有期冀過,只是她已經失去了能夠繼續期冀的權利,因爲她已經失去了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