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真該爲有你這麼一個父親而感到開心,對嗎?”付昭扯了扯嘴角,艱難的說出這句話,只覺得喉嚨生澀得很,每說出一句話都會扯動心臟的那絲疼痛。
“怎麼?這句話聽出來好像藏着很深的含義啊?付昭,我明白告訴你,你別不知好歹,現在有多少孩子還吃不飽飯穿不到新的衣服?你能出生在一個吃穿不愁的家庭,那是你該感到萬分慶幸的事情!”付嚴傾仍舊語氣森冷,面色冷峻,嘴角微微抽動着,看樣子被付昭氣得不輕。
付昭咬了下脣,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眼睛裡的淚花已經消失不見,他不會允許自己在父親的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他寧願一直做父親眼中叛逆而倔強的不孝順的兒子,也不要讓父親找到他的任何軟肋:“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倒真寧願,我不是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裡。”
付嚴傾似乎對他的回答有點驚詫,於是就愣愣地看着付昭。
“不必驚訝,我從來沒從這個家得到過一絲的幸福,如果你覺得財富的多少可以與幸福的程度成正比的話,那麼我只能說,爸,你這輩子,真的白活了。”付昭說完就徑直離開了,連門都沒有關。
付嚴傾的腳一時沒站穩,差點就摔倒了,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眉頭皺的更緊了些,轉而向窗戶走去,他能夠清晰地看到憤然離去的付昭,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拉起那個叫做林雪恩的女人的手離開了。
他的心痛得很,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樣,很難呼吸,只覺得胸口悶痛得很。難道,他真的做錯了嗎?他的一切的行爲的出發點都不僅僅是爲了自己的事業,更大的考慮當然是爲了付昭的未來了,他只是不希望公司出現任何的差池,他怕將來自己離開後,卻要留着付昭一個人面對着商業風波。
也或許,他真的用錯了方式。
而林雪恩本來一直站在樓下看着不遠處的周晨夕和蘇念,但是卻被付昭不由分說地拉走,她只好將手中的紅酒隨手擱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然後就只能被付昭拖動着步子。
直到將林雪恩塞進車裡,付昭都緊抿着脣,什麼話都沒有說。
林雪恩察覺到了付昭臉上的沉重,於是也就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轉過臉去看着窗外,這座城市還是這麼喧鬧與繁華,燈紅酒綠,男男女女往返於這些虛化之中,卻仍舊可以從那麼虛僞的表象中得到樂趣。
是,因爲,真的太寂寞了嗎?
爲什麼,掌握了財富之後,她也沒有得到她所期冀的快樂呢?卻反而越來越孤單了,揮金如土的日子並沒有帶給她任何滿足感。
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得承認金錢所帶給她的某種滿足感,只是,這種滿足感永遠填補不了她內心的某處的空虛。
就在她思緒四處漂流的時候,車子停了下來,仔細看看四周,能夠發現,這裡是海邊。
注意到林雪恩穿着單薄的晚禮服,於是就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給她披上:“陪我在海邊走走,可以嗎?”
林雪恩木訥地看着付昭爲她溫柔地披上外套,又聽到他略帶憂傷的嗓音,她終於還是不忍心拒絕,於是就只是點了點頭。
“第一次,你這麼聽話。”付昭勾了勾脣角,盡顯落寞。
“現在的你,我怕我惹不起,所以…………我能夠拒絕嗎?”林雪恩並不願意承認自己此刻其實有點心疼他,於是就趕緊別過臉去,生怕被付昭給讀透心思,畢竟,他是心理學專家。
付昭卻迅速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疼惜與慌亂,於是就欣慰地笑了下:“即使關心我,即使心疼我,你也不想明說嗎?”
林雪恩卻白了他一眼:“你少自戀了。”說罷就匆匆打開車門下了
車。
付昭也下了車,伸了個懶腰,月光下,他的側臉看起來更顯清冷,那抹悲傷竟然就那麼肆無忌憚地刺痛着林雪恩的心。
林雪恩呆呆地看着他的側臉,竟然有片刻的失神,心裡竟也有一絲的疼痛,難道,她會對他?產生愛情嗎?
“過來啊,怕我吃了你嗎?離我那麼遠做什麼?”付昭突然轉過臉去看着林雪恩。
林雪恩有點慌亂地轉過臉去,剛纔?他應該沒有發現,她正在盯着他看吧?
林雪恩向着付昭挪了挪腳步,視線平靜地落在不遠處的海面上,這是一座環海而建的城市,當你想要看海的時候,它似乎總能給你一片海域,一片澄澈明亮的海域,一片似乎可以吞沒走你的一切悲傷的海域。
只是,她的悲傷早已超負荷,不知道一片海域能否可以容納。
“跟我說說吧,你的故事。”林雪恩知道,付昭的悲傷或許並不比她少。
“你願意聽嗎?”付昭怕自己的傾訴只會讓林雪恩感到厭惡,所以只好先徵求林雪恩的意見。
林雪恩撇了撇嘴,故作不耐煩地說道:“那就當一次你的垃圾桶好啦,有什麼不快的,都往我這裡倒吧?”
付昭當然知道她說刀子嘴豆腐心,於是就綻開了抹笑容,天真地像個很容易滿足的孩子一般,好像自從他遇見林雪恩開始,他漸漸懂得了什麼是快樂:“幹嘛說的這麼委屈?聽一下帥哥的辛酸史,你應該不虧吧?這可是給你一個瞭解我的最佳機會啊。”
林雪恩縮了縮脖子,雙手抱着胳膊:“不是要我陪你在這裡走一走嗎?那就快點帶路啊,站在這裡吹着海風真的很冷啊。”
“如果冷的話,我倒不介意,你拉着我的手,或者,我可以抱着你。”付昭笑着說道,臉上的悲傷漸漸淡去。
“你都是這麼對着女孩耍流氓的嗎?”林雪恩鄙視地橫了他一眼,自顧自地開始向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