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默笑起來，說，”那你爲什麼要看？”
小魚嘆息了聲，靠在座位上，”但是那是一個靠自己努力，就可以成爲天下第一的世界。舒殢殩獍。”
沈奕默靜默下來，看着小魚，說，”你爲什麼總那麼多愁善感的感覺。”
小魚笑起來，看着他，”我多愁善感？你還是第一個這麼說我的人，我總以爲這些詞是形容像小悠那樣的人的。”
沈奕默說，”你跟她是不同的多愁善感，她是積極的，你是悲觀的。孚”
小魚愣了愣，她想，她當然是悲觀的，因爲她還沒看到她更好的世界。
她在下課後，也會來到天台玩，坐在角落裡寫作業，沈奕默會上來跟她一起寫，她叼着筆尖，問他，”你怎麼不去玩？”
他說，”沒意思。羋”
他躺在地上，枕着自己的雙手，她問他，”小悠給你打過電話嗎？”
”嗯，每天晚上都打。”
”她比的怎麼樣了呢？”
”她說很好，但是你知道她的，她總是害怕，她比較膽小，對了，她說她很想你，她說，有你在身邊，她會覺得安心。”
小魚笑了起來，她擡起頭，看他躺在那裡，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好像在動一樣，他樣子俊秀極了，躺在陽光下，被曬的皺着眉頭的樣子，好像是漫畫裡那些對人不滿的，驕傲的男孩一樣。
她低頭，在作業本上，慢慢的用圓珠筆畫他的樣子，一筆一畫，她畫的緩慢。
等他起身的時候，她便默默的收起了筆記，他說，”要放學了，回家吧。”
他們一起下樓去，一起出去的時候，卻被同學看到。
他們第二天就在班級裡散播，說容毓是個爛人，她趁着孟悠去比賽，勾。引孟悠的男朋友，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子，那個樣子還敢隨便勾.引人。
小魚想當作沒聽到，她抱着書往外走，卻被前面的人一腳搬到在地上。
那個人大笑起來，鼓掌，”看看，看看，瘋子摔了個狗吃屎。”
小魚坐在地上，將她的書重新抱起來，繼續向外走。
她卻一把拉回了小魚，”你幹嘛去。”
小魚擡起頭看着她，掙開她的手。
她更生氣起來，‘”我問你話呢，你幹嘛去。”
小魚說，”你放開我，不然我要告訴老師。”
”哈，你去告訴啊，你去告訴我就告訴老師，說你早戀。”
小魚臉上紅起來，因爲氣憤，”我沒有，你不要胡言亂語。”
”你沒有，大家都看到了，你跟沈奕默兩個並肩走，說說笑笑的，虧孟悠把你當朋友，你竟然挖人牆角啊。真是所謂的醜人多作怪。”
小魚瞪着她，咬着牙，忍不住回了一句，”我知道，你早想做挖牆腳的事情了，可惜沈奕默看也不看你一眼，所以你看到我這樣的人竟然能站在沈奕默旁邊，你才生氣，嗯，這麼一想，我就理解你了。”
”你。。你胡說什麼！”
小魚笑着看着叉着腰，凶神惡煞的女人，”不然，孟悠的男朋友，關你什麼事，孟悠都不知道你是誰吧，你卻還出頭幫孟悠討公道，你當你是上帝佛祖菩薩嗎，專門幫世人懲奸除惡的？”
”你。。”她氣的忽然揚起手來，一巴掌打在小魚的臉上，她對她的朋友說，”她真是得意啊，以爲有沈奕默給她撐腰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子，幫我打她！”
她們一起圍過來，將小魚圍在中間，然後，七手八腳的打了上來，小魚的書被打亂，她跌在座椅中間，抱着自己的腦袋，被她們拳打腳踢。
她們見她不反抗了，狼狽的倒在地上，才終於放過了她，高高在上的叉着腰，哼了聲，”讓你再囂張。”
她們說完就走了，小魚坐在地上，看見她的膝蓋大概撞在了椅子上，紅了一大片，她的胳膊大概被人踢了一腳，也紅了大片。
其餘的除了樣子難看點，別的都還好。
她抱着她的書，在大家嘲笑的目光中，慢慢的走出去。
她一個人來到小亭子旁，在水邊，撩起水來，洗臉上被擦破的一點，水被她攪渾，她不動，坐在那裡，靜靜的想，她纔沒有，她纔沒想過要搶小悠的男朋友。。
她想起小悠說過的，白天鵝，和黑天鵝的故事，黑天鵝縱然是很壞，但是她最後也沒搶走王子，她想，最後的結果，不是因爲黑天鵝壞，她就沒有好結局，而是因爲，王子不愛她。。所以她沒有想過要搶，並不是因爲她是好人。。而是因爲她知道，沈奕默不喜歡她。。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聲音，”去天台找你你不在，我就知道你跑這裡來了。”
是沈奕默的聲音，他走過來，說，”你怎麼天天到處跑，我都找不見你。”
她忙擡起頭來，”不就是在這幾個地方。”
他卻忽然愣在那裡，看着她的臉，驚訝的張着嘴，”小魚。。你。。”
她以爲他發現了她臉上的傷口，她去摸，低頭說，”沒事，碰了一下。”
他卻大步邁過來，抓起她的手來，她愣在那裡，呆呆的看着他。
只見他用震驚的，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你，小魚，你臉上怎麼一半白一半黑，怎麼忽然。。”
她忽然想起來，剛剛她洗臉了。。
她自從聽了媽媽的話後，已經多久沒有好好洗過臉，臉上一層一層的，髒的難看的要命，眼睛也因此黯淡無光，皮膚看起來粗糙好像每天下農活的民婦一樣，她自己都不敢照鏡子。
她想起來便趕緊轉過頭去，掙脫開了他的手。
”哎，小魚，你上哪裡去。”
他追上來，”你回來，我看看你臉怎麼回事，是病了嗎。”
”不要你管。”她快步的繞着小池塘，從上面那些鵝卵石上跳着。
他卻比她要利索的多，三下兩下跳到了她面前，她再一掙脫，卻整個人都一歪，掉進了池塘裡。。
水池並不深，到腰部的樣子，她跌進去的位置不佳，滑再鵝卵石上，然後整個人躺在了水裡。
嘩啦一聲，她在水裡撲騰兩下，終於爬起來，沈奕默一驚，也趕緊跳下來，”小魚，你怎麼了，你沒事吧。”他拽起了小魚，小魚吐出一口水，呸了幾聲，然後全身都跟着顫抖起來。
他卻還想着她的臉呢，奇怪的看着她花的臉，走過去撩起水來，在她臉上洗了起來。
”哎，你幹嘛，沈奕默！”
他洗乾淨了她的臉，不禁到抽了一口氣，”天哪，小魚，你是多久沒洗臉了？”
洗掉了臉上那些污漬，她白淨的，瑩潤的肌膚，劃過一點晶瑩的水花，彷彿透明般的顏色透着紅潤，雙眼在白皙的肌膚的襯托下，亦越發的晶亮起來，她吐着氣，因爲生氣，腮幫子鼓鼓的，瞪着他，明亮的雙眼，是褐色的寶石，眨巴着的樣子，好像洋娃娃一樣。
她的睫毛本就長，此刻沾染着水花，樣子更是漂亮。
她氣憤極了，喊了一句，”你讓開。”
但是往前一邁步，又差點摔倒。
他趕緊拉住她，”你去哪裡啊，你全身都溼了。”
”我回去了。”
”你這樣回去會着涼的。”
她當然知道，現在可是秋天，天涼了的很，現在她已經覺得冷。
但是她現在一點也不想理他。
她爬上去，就要走。
他趕緊拉住她，她回過頭，皺着眉，”你幹什麼？”
他想了一下，拉起她的手來，”走，我帶你去個地方弄弄衣服。”
她奇怪，但是他不說，只是拉起了她的手，將她拉出去，一直拉着她，往禮堂的方向跑去。
穿過了校園，他一直帶她來到了禮堂最裡面的一個房間。
開門進去，他關上了門，打開了燈。
她愣了一下，才發現，這裡是禮堂後面道具間，這裡有很多的衣服，他說，”你找衣服擦擦，再找個衣服換上，不然你絕對會凍壞了的。”
她擡起頭看着他，發現他以致彆扭的盯着她的臉頰看。
她轉過頭去，”你出去，我換衣服。”
他點了點頭，自己也拿了個衣服出去。
既然都是戲服，自然都是長的很不正常的衣服，她挑了個看起來是裡面最正常的一個穿上，荷葉邊的白色長裙子貼在地上，她照着鏡子，好像是個公主一樣。
她想起，這是之前學校高中部演的話劇《白雪公主》所用的戲服。
她撩起了裙子，其實每個女孩子心裡都是愛美的，她也是普通的女孩子，她也想穿的漂漂亮亮的，想穿好看的裙子。
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笑起來。
這時，她想起了她的衣服，她將溼了的校服掛在掛鉤上，放到那裡涼起來。
這時，沈奕默來敲門，”換好了嗎？”
她打開門，他走進來，兩個人互相一看，瞬間都有些尷尬。
他穿着白色的禮服，看起來，好像是王子一樣。
兩個人站在一起，真好像是情侶服。
她轉過去，將長髮攏到了耳後，她綁頭髮的皮筋不見了，頭髮溼答答的垂在背上，他在後面靜靜的看着她那精緻的側臉。
她好像是醜小鴨，忽然之間，從一個人人都嫌棄的，飛不起來的鴨子，變成了漂亮高貴高高在上的天鵝。
他坐在了一個道具的箱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說，”小魚，我覺得我一點也不瞭解你。”
小魚坐在窗臺上，低着頭，”你說什麼。”
他說，”好像我從沒問過你，你爲什麼叫小魚。”他想了一下，說，”是因爲毓跟魚是近音嗎？”
她微微擡起頭來，她說，”因爲容毓這個名字，媽媽不喜歡。”
他說，”爲什麼不喜歡呢？”
她轉過頭去，”大概是因爲，這個是爸爸取的吧。”
他想起來，聽小悠說過，小魚沒有爸爸。
沒有人沒有爸爸，大概，她家裡發生了很多事，大概她爸爸媽媽離婚了。她獨自跟媽媽一起生活。
沈奕默靜了一下，他說，”那你怎麼臉那麼髒？我以爲你本來就那樣呢。”從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那樣了吧。
過了太久了，小魚自己都快忘記了是怎麼回事，大概是媽媽說過，她在學校勾，引男生，小魚想起媽媽也因爲漂亮，被人嫉妒，也被人罵，被人***擾，還被人誣賴，大概是因爲這個，媽媽不喜歡她漂漂亮亮，乾乾淨淨的，他們這樣沒有權勢的家庭，也不需要漂亮，只會給自己惹事，所以她就聽了媽媽的，再也不洗臉那麼髒兮兮的。
她說，”也沒什麼差別吧。。”
他說，”差別當然很大，如果是別人，恐怕看着你髒兮兮的，都不敢仔細看你，我還仔細看過，我還想過，你雖然皮膚不好，黑黝黝的，但是如果你穿乾淨的衣服，好好打扮一下，也沒這麼糟糕，可是我沒想到，你的臉乾淨以後，差別這麼大，你現在看起來。。很漂亮。”
是啊，很漂亮，她肌膚勝雪，穿着着白雪公主的衣服，她真的好像個漂亮的公主，她頭髮本來就是黝黑的，原本身上髒兮兮的，也就覺得頭髮也是髒的，所以感覺不到什麼，但是現在白白淨淨的，馬上更覺得黑亮，漂亮的那麼不真實。
他說，”你爲什麼把自己弄的那麼髒兮兮的？小魚，我知道你，你不是個傻子，不是個瘋子，你很聰明，你比小悠要聰明的多，但是你爲什麼要讓自己這麼糟糕？爲什麼？你是。。故意的嗎？”
她低頭，說，”你不要告訴小悠。。”
他眼睛動了動，”那麼，你真的是故意的？”
她只低垂着頭不說話。
他也那麼看着她，盯着她看着。
”你的想法有時候真的很奇怪。”他說。
她苦笑一聲，只淡淡的說了句，”沒有人不希望被所有人喜歡，沒有人不希望被捧着，但是。。有的人，沒有這個資格。。”
她站起身來，去弄自己的衣服，衣服還沒幹，她拿起來，在房間裡甩着衣服。沈奕默看着，說，”這樣會幹的比較快嗎？”
她點頭，”我媽媽就是這麼弄的。”
他也跟着拿起自己的衣服甩起來。兩個人一人一邊，甩着衣服，衣服發出啪啪的聲音，他不時側頭看着她，這個神秘的小姑娘，這個總讓人想一探究竟的小姑娘。。
他覺得，她真的是跟小悠很不一樣的女孩。。
第二天，再見到他的時候，她臉上又黑了起來。
沒回到家的時候，她就趕緊把臉弄髒了，面的到家裡，媽媽會罵她又勾，引男生。
媽媽對這個總是很敏感，讓她也沒有辦法，而她不想媽媽發脾氣，發脾氣的媽媽，看起來很可怕，發脾氣後的媽媽，又會很傷感。
他看着髒兮兮的小魚，搖搖頭，說，”真拿你沒辦法。”
她看着他，笑笑，”把這個當我們之間的秘密好嗎？”
他愣了愣，點點頭，說，”嗯。”
他們之間，還有這樣一個秘密，他還是第一次跟一個女孩子有秘密，他覺得這種感覺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