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熠走得匆忙衣物都落在了貝勒府,我正想去《聚緣莊》看看就順便給他送回了家去。
這個地方我曾經以爲一輩子也不可能再來了,如今站在門口卻有點糾結。就怕遇見蕭楠珹。
笑笑上前去敲了門,護院開門見是我們大喜過望,他點頭哈腰說道:“少奶奶回來了!趕快裡面請!”
我示意笑笑把包袱遞給護院,讓他拿進去便可,可他卻一臉爲難的說道:“二少爺吩咐了,若是有人給他送東西誰都不許接,必須要親自送到他手上。”
這個死蕭子熠原來是故意把東西留在貝勒府的!我氣呼呼的搶過包袱丟在地上說道:“現在你可以去通知他親自來拿了!”
護院見我發脾氣嚇得不得了趕忙跑了進去,大概是去叫蕭子熠了。
可能聽見我們這邊的動靜,蕭楠珹從偏院探出頭來查探,他的長髮飄蕩在空中竟然有幾分妖媚。
見是我們,他眉頭一挑大步流星走了過來,我們確實許久未見了。
“我找了你許久。”他用極具磁性的聲音說出了第一句話。
我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靠得更近了,全身上下都散發着溫柔,那深似大海的黑眸像能吸人魂魄,嘴角那抹邪笑帶動嘴脣:“瘟疫爆發期間我去過幾次貝勒府尋你,他們只說你非常安全並不讓我進去見你。現在看見你平安無事我也算放心了。”
“是我吩咐下人不讓你進去的!”這時蕭子熠陰沉着臉快速朝我們走過來。
“你!”蕭楠珹再一次被他氣的牙根癢癢。
我指着地上的包袱說道:“你這些東西爲什麼不拿走?”
蕭子熠臉色瞬間轉變,他嬉皮笑臉蹭到我面前說道:“我還要去住的幹嘛拿回來?”
蕭楠珹卻毫不留情抓住蕭子熠正欲搭上我肩膀的手:“別動手動腳!”
“我的娘子我想怎麼摸都行!要你一個外人管?”
“你別裝失憶!她是我喜歡的人,說不定哪天就會變成你的大嫂,你最好保持一點距離!”
“沒想到你蕭楠珹如此厚顏無恥!別做夢了!”
“跟你比厚顏無恥我自愧不如。”
二人又開始脣槍舌戰了,此刻我已經如坐鍼氈,終於忍無可忍大叫:“你們能不能別吵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我隨意胡謅的一句話平息了兩人的爭吵,他們默契的同時看着我異口同聲問道:“誰?!”
我被質問的有些尷尬,於是支支吾吾繼續胡謅:“剛認識,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好了,東西給你送回來了我要走了。”
就這樣,我在他們兩人無語又驚疑的表情中大搖大擺離開了。
因爲瘟疫,酒樓的生意受到了影響,我站在櫃檯前看着稀稀拉拉的客人有幾分失落。
“老闆娘,你這裡有沒有洋酒?”一個金髮碧眼高出我一個頭的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他身着黑色燕尾服,配着一頂高帽十分的精神。
他的漢語說的非常標準,讓我有一瞬間晃神。我呆愣愣的望着他回答道:“沒,沒有……”
這洋人禮貌性的對我笑了笑:“可惜啦,這家店是貝勒爺開的,本以爲他們做外貿生意的店裡肯定會有洋酒。”
我趕忙向他解釋道:“貝勒爺是我阿瑪,這間酒樓他已經贈與我了,下次我跟他商量一下從商行調一些洋酒過來。”
“我叫大衛,到這邊來做生意的。我長期租住在前面不遠的客棧,往後我會經常到這邊來吃飯,你一定要記得告訴我哦。你們這裡的菜很好吃。”這個叫大衛的洋人恐怕是與阿瑪有生意往來的,不然他怎麼會知道這家酒樓的老闆是誰?
見他這麼紳士我都變得拘謹不少,於是端莊的向他微微點頭說道:“好的,大衛公子。”其實我覺得這樣稱呼他也有點奇怪,一個洋人的名字加一個清國的稱呼挺彆扭的。
“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告訴我姓名?”早就聽聞洋人非常的直接,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我舔了舔嘴脣弱弱的吸了一口氣:“我叫愛新覺羅洛嫣,名字有點長,你就叫我洛嫣吧。”
他學着我們雙手抱拳作了一個揖回答道:“以後我就叫你洛姑娘吧。”
“好吧。”只是一個稱呼而已,跟洋人講那麼多規矩怕會把他們搞暈。
額娘跟阿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跟洋人有生意上的來往,雖然我從未與洋人深交過,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所以我對於眼前的洋人並不是很好奇。
這番談話結束後大衛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旁,見他使盡渾身解數用筷子也夾不起盤中的菜,心中不由得感覺好笑。
於是,我又多管閒事坐在他身旁拿起筷子給他做示範。他如一個好學的小孩兒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的五根手指,自己手裡頭也不停的模仿着。幾次下來他終於是能夠夾起大塊的菜了,可對於粉絲豌豆依舊是束手無策。
這樣下去一頓飯吃下來恐怕要幾個時辰,我便吩咐夥計去拿一套西式餐具過來。
“往後你就用這個吧,我會跟夥計說這是你的專用餐具。”主要是想穩住這個有錢的顧客,提供一點人性化的服務也未嘗不可。說不定他身邊有一羣洋人生意夥伴,到時候可以給酒樓帶來不錯的收益。
“你真是一個美麗大方又善良的姑娘。”大衛恐怕是用上了他知道的所有讚揚的詞語。
我只微微一笑便離開了。
雖然我跟蕭子熠現在已不是夫妻,可這間酒樓依舊由他在經營,我閒來無事也會過來幫忙打點,這畢竟是額孃的心血我不希望敗落在我手中。如此也算是分手不分家吧。
他也樂於我前來幫忙,至少在外人眼中我們還是相敬如賓的夫妻。
蕭楠珹每日都到酒樓來接我回家,他的理由是:“接送幾個月了,突然不讓我幹這個事兒我不習慣。”
結果,總是我一個人急匆匆的走在前面,後面跟着兩個脣槍舌戰的男人。長此以往下去連阿瑪都看不下去了,他嚴肅地找我問話:“你現在究竟如何打算?”
我一臉苦澀的回答道:“唯一的辦法便是再找一個。”
“以我們的家庭背景哪怕是再嫁,也隨便可以找到比他們倆優秀許多的男人。只是怕有些人別有用心,若不是真心愛你的人,我寧可你繼續跟蕭子熠在一起。”阿瑪終究是真心疼我的,雖然對我之前的行爲頗爲不滿現在依舊在操心我的後半生。
我埋頭沉思,我的心裡始終只有蕭子熠。而蕭楠珹又不願輕易放棄,只要我做出選擇,他們必定又會爆發大的爭鬥。我最不願意看見骨肉相殘,寧可一個人孤獨終老也不想他們反目成仇。
“貝勒爺,這有一份名帖。”管家把一份名帖遞交給阿瑪。
“大衛想來拜訪。”阿瑪邊看邊對管家說。
我眼睛瞪得如鵝蛋一般,看着他問道:“哪個大衛?”
阿瑪合上名帖嘴角微微上揚:“之前跟我們有一點生意來往的洋人,他精通漢語是個非常有才華的人。”
我猜測的果然沒錯,他們早便相識。
阿瑪示意管家把他請進來。
沒過一會兒大衛就跟着管家進來了。讓我驚訝的是他手中那鮮豔奪目的花束,他只禮貌性的跟阿瑪打了招呼就直直朝我走了過來。
看他步步逼近我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送給你。”大衛把大捧的花束送到我眼前,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撲面而來。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居然欣然接受了,自以爲是洋人的一種禮儀。
“謝謝!”我聞了聞那些嬌豔的花朵,回想一下蕭子熠好像從來沒有送過我花。
接下來大衛說的話讓我和阿瑪都大吃一驚。
“尊敬的貝勒爺,我喜歡你的女兒洛姑娘!他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姑娘,第一次見她我就深深的迷戀上了她。請你允許我追求她。”大衛深深地向阿瑪鞠了一躬。
我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手中的花束掉落在地上,一旁的笑笑趕緊拾起來拿了下去。
阿瑪同樣驚訝不已,他清了清嗓子想了良久纔開口說道:“她已經成過一次親了怕是配不上你。”他這自然是推脫之詞,早前他就說過我隨便可以找到更好的婆家。
可大衛卻不加思索地回答道:“那都是她的過去,我不介意。”這時他那藍色的眼眸中綻放着異樣的光芒。
阿瑪見他這般熱情高漲,現在怕是說什麼也沒用,於是叉開話題:“上次你不是說鐘錶生意現在非常好做嗎?我們先談正事吧。”
我便趁機偷偷開溜了,媽呀!簡直太可怕了,洋人的我行我素程度簡直令人髮指。我怎麼可能嫁個各方面都有代溝的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