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橋這話問的如此直白,讓我心裡咯噔一下,生怕時光一個忍不住,兩人又打起來。
誰知道時光好半天都沒出聲,我湊過去一看,他竟然閉上眼睛睡着了,發出輕微的鼾聲。
“這麼快就睡了?”我說道,回過頭去看陸九橋,結果他也睡着了。
我不禁訕然一笑,也許裝睡和裝醉一樣,都是逃避問題的好辦法。
我靠着牆,靜靜地坐了許久,直到裝睡的兩個人真的睡着了,才悄悄下牀,找了一條毯子,蓋在他們身上,然後躡手躡腳地出門下樓。
我不想經歷明天早晨醒來後的尷尬。
一路無驚無險地把車開回了家,走了狗屎運,沒碰上交警,看看時間已經很晚,手腳沒洗就趴在牀上睡了。
一覺睡到大天亮,又被周自恆吵醒。
好吧,免費司機又上崗了。
路上,我給老徐打了個電話,問她怎麼走,她說她已經在路上了,坐地鐵去的。
到了周自恆家門口,正好看見他握着幾枝紅色的月季花跑出來,後面跟着一個氣喘吁吁的老先生。
我降下車窗,就聽到那老先生說道,“二少爺,你要再偷剪園子裡的花,我就告訴太太去。”
“行行,不剪了,小氣勁兒!”周自恆嘻嘻笑道,“別告訴我媽,我煩她叨叨。”
老先生氣鼓鼓地回屋了。
周自恆拿着花來到車窗前,遞給我。
“看看,漂亮嗎?”他說道。
“漂亮。”我說道,“那老先生是誰?”
“嗐,別提了,是我們家死腦筋的園丁。”周自恆說道,“那麼一大圃月季,剪幾朵跟要他命似的,說我愛花不惜花。”
“你也就這本事了,欺負人家老大爺!”我說道,“下回別剪了,花還是長在枝頭上最漂亮,你要想讓我看,就請我去你家看,看完了,花還是花,多好。”
周自恆想了想,一把拉開我車門,拽着我就把我拽了下來。
“你說的對,擇日不如撞日。”他說道,“現在就去看。”
“哎,你這人怎麼說風就是雨呀,我就是打個比方而已。”我說道,硬着身子不跟他走。
這時,周自恆家的大門忽然大開,一輛車子從裡面開出來,我看了看,是周自偉的林蔭大道。
車子開出來,挨着我們停住,車窗降下,周自偉從裡面探出頭。
“小恆,這是幹嘛呢?”周自偉看着我們問道。
“不幹嘛!”周自恆說道,到底還是鬆開了我。
我無意間探頭一看,發現副駕上坐着羅菲魚,她也看見我了,正驚訝地張着紅豔豔的嘴,一臉的蒙逼。
潛臺詞肯定是:怎麼又是她,怎麼哪哪都有她!
“羅小姐腳好了?”我微笑着問道。心想都能夜不歸宿了,看來是好了,不然怎麼歡度春宵?
羅菲漲紅着臉沒搭理我,周自偉替她說了一句好了。
寒暄兩句,周自偉發動車子先行,我和周自恆也開車上路了。
“你認識我嫂子?”周自恆躺在後座問道。
“昨天見過。”我說道,“她好像扭傷了腳,你哥揹她去醫院。”
“嗯。”周自偉說道,“昨晚上我哥還讓阿姨燉了骨頭湯給她喝。”
“這麼細心?”我說道。
“可不,我哥的眼珠子。”周自恆說道。
眼珠子呀?
我不禁想起老徐,當日周自偉提着一大箱錢去救她時,大約也是把她看成眼珠子一樣寶貝的,吃可惜,煙花易冷,人心易變……
周自偉想要找一個對他的事業有幫助的女人,這很好理解,因爲這樣做的不只他一個人,可是,他爲了討好羅菲,竟然對昔日戀人痛下殺手,足以見得此人多麼冷血,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羅菲跟着這樣的人,不覺得害怕嗎?
也許不,畢竟在他們兩個的關係中,她纔是高高在上,施捨雨露的那一方。
那如果有一天,周自偉強大到不再需要借力了呢?
到那時,對他頤指氣使的羅菲,又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呢?
“怎麼不說話?”周自恆在後面問道,“被我嫂子的氣場嚇住了?”
“怎麼可能?”我說道,“你覺得我沒她有氣場?”
“當然不是。”周自恆說道,“你就是不上心,不然你甩她幾條街。”
“真的?”我笑着問道。
“當然,要不我怎麼會看上你。”周自恆說道,“夏遠晴,我從來沒在任何事情上贏過我哥,你就嫁給我吧,讓我扳回一城好不好?”
“……”我無語,這是娶媳婦呢還是比賽呢?
到了酒店,我把周自恆送進辦公室,連工作區都沒去,就跑到樓下找老徐。
周自偉又帶羅菲來,我怕老徐看到又難受。
下到樓下,老徐已經開始工作了,見我來,嚇一跳。
“你怎麼又來了?”她小聲說道,“是怕別人不知道咱倆認識嗎?”
“我不放心你嘛!”我說道,拉着她拐進樓道,“剛剛有沒有撞見他們?”
“撞見了。”老徐說道,“我戴着口罩呢,又穿成這樣,他沒認出我,放心吧!”
“不,我不是怕他認出你,我是怕你看到他們卿卿我我的又自己難過。”我說道。
“我不難過。”老徐說道,“這樣挺好的,我見一次,恨就深一些,這樣纔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好,但願你真的這樣想。”我說道,“你這幾天有沒有什麼收穫?”
“沒有。”老徐說道,“監控太多了,如果我一直在這裡打掃衛生,恐怕什麼也做不成。”
“那你想怎樣?”我說道。
“現在不是我想怎樣就怎樣。”老徐說道,“先就這樣吧,以後慢慢找機會,我先把整個酒店都熟悉一下再說。”
“好。”我說道,“你自己小心,寧願不成功,也不要暴露,實在不行,不還有時光嗎?”
提到時光,老徐的表情就變的很微妙,我卻開始頭疼。
怎麼辦嗎,我到底要怎樣幫她?
“要不,我叫上時光,晚上咱們一起吃飯?”我問老徐。
老徐沒說行,也沒說不行,讓我自己看着辦。
小樣,以爲我不懂嗎?
我告別老徐,順着樓梯回銷售部,出了樓梯口,迎面碰上羅菲了。
她怎麼跑銷售部來了?
“羅小姐好雅興,來我們銷售部溜彎嗎?”我笑着問道。
羅菲昂首挺胸走近我。
“我可沒那麼閒,我是專程來找你的。”她傲慢地說道。
“找我幹什麼?”我問道,“報一摔之仇嗎?”
羅菲眼裡頓時冒出了火。
“你昨天不是不承認嗎,怎麼現在又承認了?”她瞪眼道。
“當着外人的面,我當然不能承認,不然怎麼氣你?”我笑嘻嘻地說道。
羅菲氣的臉都綠了。
“嘉豪怎麼會招進來你這樣的無賴?”她氣道,“你信不信我立馬就能讓自偉炒了你?”
“不信。”我說道,“我不歸他管,你找我到底什麼事,沒事就趕緊走,別被我氣死了。”
“你……”羅菲氣的語塞,“我就是想問問你,咱倆一共才見一面,我哪裡惹到你了,你這樣和我過不去?”
“沒哪裡,我就是單純看你不爽。”我說道。
羅菲又要發火,忽然眼睛骨碌一轉,露出一個瞭然的笑。
“從你跟自恆的關係看,你是想嫁進周家吧?”她說道,“自偉比自恆能力強,更受周伯伯器重,而他又有我這樣的得力後援,相比之下,自恆又懶又笨,你自己又沒什麼背景,所以纔對我懷恨在心的吧?”
嘖嘖嘖,腦洞真不是一般大!
“羅小姐!”我看着她,不無感慨地說道,“我冒昧問一句,你去國外這麼久,是去學習怎樣才能讓自己更蠢的嗎,怎麼我從你身上一點都感受不到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氣息呢?”
“你敢罵我?”羅菲被我諷刺,肺都快氣炸了,像她這樣走到哪都如衆星捧月一般的嬌嬌女,恐怕還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當下再不能忍受,擡手就是一個耳光甩過來。
我當然不能讓她打到我,閃身要躲,旁邊的電梯門開了,周自恆和他爹周天成從裡面走了出來,同行的還有一個人,竟然是許久沒見的陸青山。
陸青山怎麼跑這兒來了?
我稍微一愣神,忘了躲閃,羅菲的巴掌就落在我臉上了。
啪的一聲,打得我腦袋嗡嗡作響,那三個人被響聲吸引,全都向這邊看過來。
我趁機捂着腦袋萎頓在地上。
媽個雞,看我怎麼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