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笙挑起眉,脣角勾起的笑容諷刺陰冷,舒安的心那麼沉,沉得胸口生疼。
百里南似乎確實嚇到了,或者說明白了,他立刻點了點頭,顫抖的鬆開手走到秦慕笙面前沉重的說,“秦先生,對不起,請你忘記我說的那些話。我只是太喜歡舒安,太想讓她幸福。”
“百里先生的想法很令人感動。”秦慕笙嘲諷陰沉的笑道,瞥了眼縮在輪椅裡的舒安,冷聲迴應,“不過,我還是喜歡乖一點的女人!”
他說完緩緩踱入病房,背影冷酷,氣息陰鷙。百里南低頭站在原地,眼底裡那份笑意快要無法掩藏了,但很快,他掩蓋那點笑意,看似落魄的大步走出病房。
舒安聽着秦慕笙漸漸靠近的腳步,沉痛的心突然升起些希望,她慌亂的撐起雙臂站起來,腳下卻不知踩到什麼眼看着就要滑下去,驚慌中一個懷抱重重的抱住她把她抱進懷裡,低沉心疼的聲音響起,“舒安,我在!”
他說着,俯身沉沉的吻住了她的額頭,眼底溢滿了疼惜。
她的身子隨着他的親吻微微一抖,無力的喚着,“阿笙”靠在他胸膛。忽而她伸出手緊緊抱住他的腰身,激動的喃喃,“阿笙,別信他,別信他!”她語無倫次的哭了,哽咽着不斷重複,“別信他,別信他……”
秦慕笙俯身把她從輪椅上抱起來抱到牀上,疼惜的眼眶發紅,他俯身吻住她不停顫抖喃喃的脣片,深入其中,將她的那些話化作了模糊不清的嗚咽,緊緊的抱着她,好像生怕她會突然從他懷裡離開。舒安漸漸的說不了話,呼吸也再次被他掌控,他一次次把自己的溫暖給她,直到她不再顫抖,直到她的面色紅潤起來,腫着哭紅的眼睛在他懷裡喘着,哀聲請求,“阿笙,別信他,求求你別信他!”
仰起頭,她的那一雙曾經活潑靈動的大眼睛令人心疼的空洞着,只有豆大的淚珠從裡面滾落出來在他的手背上砸開細碎的花瓣。他吻住她的淚水,沉沉的說,“舒安,我怎麼會信他?”
這一句話像是終於給她注入了安神劑,她柔軟的身體落進他懷裡,讓他實在不忍說出責備的話,只是緊緊抱着她。
他很快慶幸自己沒有責備她,憑什麼呢?是他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和信任才讓她那麼不信任自己,何況他確確實實配合着百里南演戲了,甚至當時還沒來得及考慮她。
秦慕笙愧疚的低頭吻了吻懷裡慢慢平復抽噎的人兒輕聲詢問,“舒安,剛剛,我是不是過了?”
“嗯?”她甕聲甕氣的擡起頭,茫然的目光尋着他,小臉兒上滿是不解。
他用手捧住她的臉,這樣她就能輕易找到他的方向看着他聽他說話。
“我是說,我剛剛是不是讓你誤會真的生你的氣了?”
“嗯!”她點了點頭,繼而蹙眉。那個意思是他根本就沒生氣?
“傻瓜!”他深深的嘆息着把她抱進懷裡,伏在她肩頭沉沉道,“舒安,經歷這麼多,我怎麼會不信你?”
舒安眨了眨淚濛濛的眼睛,眼眶又有點兒紅,淚珠子又要掉下來。她不想讓自己因爲他這句話又哭,就問,“阿笙,你,你是怎麼知道的?poem告訴你的嗎?”
“哦,我是在來的路上接到poem的電話。”秦慕笙淡淡回憶道。
舒安點了點頭,忽而問,“阿笙,天已經要黑了嗎?”
秦慕笙微怔,看了看窗外壓抑着心疼回答,“已經暗下來了。”
舒安了然的點點頭,小臉兒上終於有了笑顏,抱住他的腰黏糊糊的說,“阿笙,我就知道,天一黑,你就會回來的。”
爲什麼是天黑他會回來?秦慕笙並不知道舒安其實很怕黑,很怕在和她眼前同樣黑暗的世界裡什麼都看不到,白天,她總覺得能感受到陽光就不怕,可晚上,當世界和她的世界都是黑暗的,她就特別孤獨,只有依靠在他懷裡才能安穩。但秦慕笙知道舒安有多怕失去他,她今天在那個時候的慌亂,讓他深刻的懂得她多麼珍惜他珍重他。秦慕笙很窩心,他俯身吻着她的小臉兒問,“我回來了,舒安想做什麼呢?”
“做什麼都可以啊!”舒安笑眯眯的回答,小手探進他手心,一下子就被他握住了,他舉起她的手送到脣邊吻了下,笑,“可是天黑了,得做天黑了才能做得事情。”
魅惑的聲音癢癢的氣息送到舒安耳畔,她的小臉兒騰地燒起來,忙往他懷裡深處縮了縮,委委屈屈的說,“餓了!”
秦慕笙無奈的笑,摸摸她的肚子,舒安被摸得癢癢,小臉兒更紅。
“那,先餵飽舒安,舒安再來餵飽我,怎麼樣?”
“一,一起吃就好了嘛!”舒安害羞了,阿笙你好不好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想這種事啊!她一邊說,一邊兔子似的從他懷裡跳出來,可瞬間又有點兒害怕了,她看不到,跑不掉!
秦慕笙的手就在這時無聲的伸過來握住她的手,慢慢把她帶到牀邊,舒安軟軟的幸福的笑着跳下牀,轉過臉,像是能看到他般說,“阿笙,以後,我只信你愛我。”
他心中悸動,攬緊她的腰身認真的說,“舒安,我一直都相信你愛我。”
舒安的心情好,吃飯的時候比前些天多吃了許多。秦慕笙坐在她身邊看着她往嘴裡扒拉飯,飯粒站在她白嫩的臉頰上,讓他有些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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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她好像感覺到他在看她,小手伸出來去找他,立刻被他握住了,問,“嗯?”
“你吃飽了嗎?你不吃了嗎?”她連續問了兩個問題,目光轉過來看着他的方向。
“我等着回去吃。”
他淡淡的回答,舒安囧了,低下頭不住的吃。
這些天她已經學會自己吃飯,可以摸着牆找到洗手間。診斷結果還沒有出來,艾倫特一直給她以一定能治好的訊息,讓她很有信心。她學着用盲杖,在病房裡活動,但大多數時候她還是安安靜靜的坐着看窗外,許多次秦慕笙回來站在門外看到那樣的她,都能感覺到她其實很難受,只是在自己和別人面前極力壓抑着。
百里南在的時候她慌亂無措伸向空中的手直到現在還在他腦海裡,他記得很深刻,因爲那一刻的疼痛也很深刻。若非,他還是沒辦法清醒,還是準備讓百里南繼續演戲下去。他倒是真想看看百里南究竟要做什麼。
但他清醒了,無論他要的結果如何,都不能建立在傷害舒安的前提上。
秦慕笙又夾了菜放進她面前的那隻盤子裡,她蹙了蹙眉,“阿笙,吃不掉了!”
“再吃點兒。”他勸她。
這些天她吃的很少,他不想逼她,問她想不想自己學着吃飯,她立刻點頭答應了。然後他知道她是擔心他餵飯會煩,會累。
他就一直給她佈菜,幫她尋找夾菜的方向,告訴她那些菜在哪裡。她吃飯的時候,就顯得特別認真,像個可愛的學生。可是他每次看着這樣的她,都會疼,從心底的疼的很刻骨,本以爲時間久了會習慣,卻終究無法習慣。
餐廳裡有電視機,正在演當地新聞。說某網商因爲經營不善破產,原本提出收購的公司因爲條件無法談攏退出談判,公司正式宣佈破產。
舒安吃着飯的動作微微一頓,擡起頭看了看電視的方向,轉過臉看秦慕笙。
秦慕笙正低垂着頭悄無聲息的幫她把身上的米粒揀起,並沒有注意到。
“阿笙?”她疑惑的叫他。平常她看他的時候,他總是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會主動詢問她。
秦慕笙擡頭看到她,笑了笑說,“怎麼?”
“電視。”舒安指着電視的方向,那個報道剛剛過去,秦慕笙擡起頭瞥了眼最後的字幕,心裡明瞭了。淡淡說,“哦,我剛剛也在看。”
明明沒有看,但不想她知道他在幹什麼。她畢竟看不到,吃飯常常會灑出來,衣服要天天更換,秦慕笙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也不允許任何人說。
“那個網商……”舒安遲疑着,她記得好像就是她第一次見百里東參加宴會的那家網商的晚宴,聽說百里東在裡面有投資的。
秦慕笙從來沒有隱瞞舒安的意思,就回答,“是百里東投資的,我找人去查了查,他的那筆投資來路不明,銀行扣押了,所以公司破產。”他說的輕描淡寫,舒安心裡驚了驚,接着無奈了。
睚眥必報如秦慕笙,自己變成現在這樣,他肯定不會放過百里東。舒安起初勸過他別去碰百里東,因爲暫時還不能惹了百里家,他當是就沒答應,只說暫時會掌握好分寸。結果這個分寸,果真拿捏的極好。
見她不說話,秦慕笙知道她還是擔心,解釋說,“至於那個網商,他本來答應和翌晨簽約的,後來翌晨覺得恐怕會惹上麻煩,給了他筆錢,讓他獨立投資去了。”
舒安點點頭,“嗯,翌晨想的對。”
秦慕笙笑問,“怎麼說?”
舒安說,“這個網商和百里東合作,百里東的那筆資金又有問題,雖然已經破產,未必不會被有心人利用,日後再牽扯到翌晨,豈不是莫名把百里家和我們拴在一起?所以翌晨考慮的很妥帖。”
她說完,有些羞赧的看着秦慕笙試探性的問,“嗯,可以這麼理解嗎?”
秦慕笙微笑,擡手揉揉她的耳垂,將額頭抵在她額頭親暱的笑,“對,舒安說的很對。”
她羞澀的側開臉,小臉兒貼在秦慕笙的額頭上,那微涼的感覺讓她很舒服。而他,就像找到一個溫暖的源泉,閉上眼睛,靜靜享受着她帶給他的愜意和舒服。
“阿笙。”她忽而想到什麼扭過頭來,眼睛瞪大,雖然是空洞看不到東西的眼睛,此刻卻閃爍着擔憂,蹙着眉問他,“你這麼做,百里家竟然沒有管,曦雲老太君居然沒有出手嗎?” 小說.前夫夜敲門: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