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幾個人都嚇得一鬨而散,舒安眼看着躲不開了,卻見那倒下的男人被誰一腳踢開,噗通倒在地上,身後的血窟窿汩汩冒着鮮血。
槍,有人開槍了……
雖然沒有聲音,可是舒安從小也在部隊裡見過,知道這是槍造成的傷害。
“小姐!”
秦玖的聲音突然響起,然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他身後的人,站在巷子口,陰雲密佈着臉低頭看着她。
多久了,多久沒有見到他?舒安都快要忘記他生氣時候的樣子,只那麼呆呆的坐着看着他,終究是來了,終究沒有不要她,終究,還是在她孤獨的只剩下自己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保護着她。可是,爲什麼那樣的臉色,是因爲,他其實不想管她的嗎?她心中百轉千回,竟不知該怎麼辦。
秦慕笙卻以爲她是嚇壞了,原本那點生氣消失,俯身輕輕抱住她的身子,把她抱起來。
他的胸膛靠近她身體的瞬間,舒安覺得自己心口的地方突然溫暖起來,像是接收到他身體的溫度般溫暖起來。她小心翼翼朝着他靠近些,他就把她抱得更緊些,好像是在迴應着她的主動靠近。
“慕笙哥,我……”
“啪!”“啪!”遠處響起消音器下的槍聲,舒安的小臉兒霎時一白,話到嘴邊再也說不出來,擡起的頭,僵硬的望着秦慕笙,“槍,槍……”她的聲音在顫抖,眼前重複出現着剛剛那個汩汩冒血的槍口。
不可能,秦慕笙怎麼會有槍?他只是個生意人,哪兒來的槍!可是這聲音,明明就是那能夠結果人性命的兵器!怎麼會,怎麼會!她望着秦慕笙,緊緊抓住他的胳膊,“慕笙哥,是槍,是槍!”
他眉端一蹙,繼而平靜,仍舊是那般淡漠的表情,點了下頭,把她送進車裡。
就在他俯身的瞬間,舒安看到了他腰間黑色的,泛着冷光的東西,一把槍,一把她從前只在部隊裡見過的槍!那麼剛剛那個人,難道,是慕笙哥開槍……
不,不會的,他不會殺人,他怎麼可能殺人呢?舒安腦子裡一片混亂,只有身體在不住的發抖。好像她身邊的不再是秦慕笙,而是個陌生人,完全的陌生人!
秦慕笙側臉看着她,眉端緊蹙。從她剛剛的話裡,他聽出來她在害怕,可是害怕不是應該靠在自己身上嗎?現在這樣,卻怎麼好像巴不得離他遠遠地?他伸出手試着想把她抱過來,舒安卻朝着車的另一邊退過去,不住的搖着頭,像是看到了多麼可怕的東西般望着他,小臉兒毫無血色。
“季舒安!”秦慕笙的火氣又回來了。
剛剛那樣的時刻,他拋下家裡面跑出來火急火燎的到處找她,只因爲秦玖說他的那部手機裡她打來電話,似乎對面的聲音不太對勁。可現在是什麼情況,他找了她,救了她,她卻反倒嫌棄起他了嗎?
被他叫着,舒安的身子一震,恍惚清醒過來。
她擡頭望着他,目光裡全是期待的望着他,輕聲說,“慕笙哥,你告訴我,你沒有,你沒有開槍,沒有殺人,沒有……”
開槍殺人?秦慕笙想起屬下開的那一槍。雖然不至於致命,但足以讓那個人殘廢。可,那是欺負她的人,屬下完全是因爲不能忍受他的女人被欺負才會衝動開槍。秦玖,更是如此。可她這是什麼表情,覺得他們是殺人犯?不是因爲她,他們誰會輕易開槍!
秦慕笙眯起眼眸,冷笑。
“我殺了,我也開槍了,怎麼樣,季舒安,準備去報警是嗎?”
他眼眸漆黑,黑的像是要把人扯到地獄裡。幽暗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有種奇異的光芒,像是從地獄射入的冷光,將他的棱角修飾的異常分明。
舒安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着他。她知道,他也有狠辣的一面,恨她的時候,他那麼多次像是要殺了她。可是,她眼裡的慕笙哥不是那個樣子,不會身上隨時帶着槍,不會隨時都可能結果一個人的性命,即使那個人犯罪,也該有警察來處理,而不是他,那麼隨隨便便,就要了一個人的命。
她覺得害怕,從心底裡冒出的冷意瀰漫了全身,像是凍住了她般,讓她只能那麼看着他,也一直被他看着。
太過乾淨的雙眸,讓秦慕笙心中一陣煩躁。憑什麼,她能這麼幹淨,而他卻好像已經髒了似的?是他太保護她,讓她完全不知道外面有多麼複雜?對,他根本不該放她出來,就該讓她老老實實呆在家裡,這樣,今天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了!
該死的,他現在想着保護她,她卻把他當成殺人犯?哼,真是,可笑。
“下車!”
已經到了公寓樓下,秦慕笙冷聲命令。
舒安一怔,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三個月沒有見過,一見面,他就要她走嗎?是不是她剛剛的話說的過分了?還是,他和她真的不能見面?
“慕笙哥……我……”
“滾!”秦慕笙冷冷的扔出一個字,盯着她告誡,“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哪兒都別想去。季舒安,給我記住,守好自己的本分,否則,我連你的命也要!”
她心口震動,心中猛然一驚。他真的開始厭惡她了,已經到了要她命的地步嗎?可是,真的不想走,哪怕害怕,卻還是貪戀他身上的味道,貪戀和他在一起的感覺。舒安低着頭,兩隻手指緊緊捏着,用她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輕聲囁嚅着,“我,我錯了,慕笙哥,你聽我說,我,我懷疑我可能……”
“我再說一次,滾,立刻!”
秦慕笙俯身打開她那面的車門,捏起她的下頜讓她被迫朝他擡起頭,“季舒安,我告訴過你的,情婦要聽話,否則,我有很多辦法收拾你?難道,香港的事情你已經忘了?”
香港的事情?舒安渾身一抖,血色全無。
“秦玖說,那件事你也不……”
“那就是我的意思,給你點小小的教訓,因爲,你有了不該有的想法,明白了?”他的眼睛,黑漆漆的,如同地獄,把她深深的扯進去。舒安望着他,覺得自己的心正在沉淪着。真的是那樣,真的是因爲她說了喜歡他,所以就羞辱她,讓她知道自己的地位嗎?那麼曾經呢,曾經,他對她的好,也都是假的,還是都已經被恨沖淡了?
霧氣朦朧了雙眸,舒安垂下眼皮,任由淚水打溼他的手,他猛地將她鬆開,她身子閃了閃,勉強撐住,轉身離開。
車子絕塵而去,沒有一絲留戀。她扶着自己的肚子,在心中默默說着,“慕笙哥,我懷孕了,這一回,我能不能留下這個孩子?能不能,請你喜歡我,娶我?”
在車裡坐到吳淑屏的電話打來,秦慕笙才讓司機開車回去。
俞芳華已經不在,吳淑屏見到他,擡手就朝着他揮過來,秦慕笙輕而易舉握住她的手,推開來。吳淑屏閃了下,不甘心的站着瞪着他,“秦慕笙,你厲害!居然在外面給我養了個小情婦!還是個貪污犯的女兒!”
“貪污犯的女兒?”秦慕笙回首盯着吳淑屏冷笑,“當初,難道不是你讓我和那個貪污犯的女兒走近的嗎?”
吳淑屏頓時被噎住,眼睛一動,突然坐在沙發上抹起眼淚,“我真沒想到,你爸爸居然養了你這麼個沒心肝的兒子!他還屍骨未寒,你居然就和仇人的女兒搞到一起,簡直就是狼心狗肺,沒良心啊!”
“夠了!”秦慕笙打斷她。他不想再聽到這些話,在仇恨裡他走的夠累,夠痛苦了。他和舒安的感情也揹負不起這樣的痛苦,反正他是不會娶她的,等到事情過去,她沒有性命之憂,他就會放她走。
“我不管你怎麼知道的,但是,我不會讓她影響我和俞芳華的訂婚。”
聽到如此,吳淑屏果然停住哭泣,笑道,“慕笙,媽就知道,你是分得清好壞的。你放心,只要你和俞芳華訂婚,我一定會在股東大會上給你投票。”吳淑屏起身走到秦慕笙身邊,拍拍他的肩,用溫柔至極的聲音道,“股東大會就要舉行了,你可別讓媽媽失望。我們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賺錢!”
她說完,笑着轉身離開。
站在偌大的客廳裡,秦慕笙只是冷冷的笑,笑到心裡都是冷的。曾經他拼命的想辦法不去靠近舒安,想要讓她學會沒有他的生活。可是現在,她終於不再愛他了,終於想要離他遠遠地,爲什麼,他的心卻好像被人搬空了,空的厲害,疼的厲害,好像再也沒有誰,能讓他安然而坐,暫時忘記這些痛苦。
彼此折磨了這麼久,放手吧!
盯着試紙,舒安黯然扔進了垃圾桶裡。看來是真的懷孕了,她摸摸肚子,推算一下,孩子應該三個月了吧?她和他最近的一次就是在三個月前,那時候還是在香港。這個孩子很堅強,經歷了一次她住院,居然還活下來。這感覺,真奇怪,像是每每想到就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媽媽,我想活下去!可她聽到這個聲音,卻總是渾身發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留下這個孩子,上一個,就那樣,沒了。
想到那次,舒安就怕的厲害。她真不該跟秦慕笙吵架,應該找機會告訴他她懷孕的消息,這樣,說不定可以跟他商量,讓她離開,然後留下那個孩子。
有人敲門,舒安過去打開,是秦玖。
“小姐,到給您做身體檢查的日子了,秦玖來帶您去檢查。”
他站在門口,恭謹得對舒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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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身體?舒安小臉兒一白,她懷孕這件事,會檢查出來嗎?繼而又覺得高興起來,如果真的檢查出來,秦慕笙肯定會知道,到時候,她是不是就可以和他談談孩子的問題?對,否則,她肯定沒有別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