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不舒服的皺眉,罵她當她不知道呢!
滕紹眉開眼笑的望着她,點點頭,“還行啊,沒傻。”就自來熟的往沙發上一坐,優哉遊哉的翹着二郎腿打量她住的這間公寓,那大東西呼呼的在他腳邊蹲下了,看起來倒是溫順乖巧,可那張臉,怎麼看怎麼害怕。
“臉上的傷怎麼回事兒?秦慕笙虐待狂?”
滕紹也沒管舒安,打開冰箱取出一罐飲料,自顧自喝着問。
關你屁事?舒安暗自白了他一眼,在餐桌旁坐下,沒理他。
滕紹就笑,“舒安,你怎麼還是這脾氣,我還當你……嘿嘿,學乖了呢!跟秦慕笙的時候,不是挺乖巧的嘛!”
舒安照舊沒理他,拿手捻着三明治吃,牛奶糊到嘴脣邊上,白白的像掛了聖誕老人的鬍子,滕紹就坐在沙發上看着她笑,舒安吃飯的樣子,是最最迷人的。且看她眯着眼睛,長長的舌尖舔舐過嘴脣,兩隻小指頭在紙巾上一捻,閉上眼睛再用紙巾去擦嘴,明明放在別人身上有點兒難看的表情,到她這裡,簡直滿足的讓人心顫。
滕紹把剩下的果汁湊到腳邊的大東西嘴邊,那黑黝黝溼漉漉的鼻子聞了聞,大概不太滿意,別開腦袋,靠在滕紹腿上。他就把果汁扔進垃圾桶裡。
“滕紹,說吧,你今天早晨來爲什麼?”
舒安放下紙巾,正襟危坐的看着他。
“我聽說你昨兒出事兒了。”
滕紹漫不經心的梳理着那頭獒的毛,說,“我追出來到處找你,後來看到你讓秦慕笙扶着上了車。”
“然後跟蹤我們?”舒安不舒服的反問,她有種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的衝動。
倒不是因爲滕紹跟蹤她,而是因爲被他看到她在秦慕笙懷裡的樣子,她自己覺得滕紹必然在心裡嘲笑她。
“跟蹤?”滕紹自嘲的乾笑着,“舒安,我就住在樓上,十六層!”
這是他常住的公寓,這麼久,他本以爲他發現她已經夠晚了,沒想到,她也沒注意過他。
十六層?舒安垂首眨眨眼睛。她是從來沒注意過身邊人。但大概也是沒緣分,住在一棟樓裡熟識的兩個人,過了兩三個月才發現彼此捱得很近,還是在意外的情況下。
“舒安,我今兒來就是最後問你一次,你跟不跟我?”
什麼?舒安擡起頭,她從前倒沒有發現這兩點。一個是滕紹能堅持件事兒,二個是他堅持要她。以滕紹的活法,世界上就沒有他能堅持的任何一件事。
“你看,我現在有家小公司,比不得秦氏,好歹能活,就算不能活,老爺子也不至於不管我。頭腦聰明四肢發達牀上功夫良好,最重要的是我沒老婆,舒安,我看你還是認真考慮一下。”
滕紹一本正經的,實在看不出來看玩笑的意思。可舒安就覺得他分明在玩笑。正準備開口,門卻開了,舒安看到門口的秦慕笙,着實愣了下,這時候秦慕笙已經走進來,目光不善的掃過沙發上那一人一狗。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臉,“滕紹,相親相到我家裡來?”
“你家?”滕紹譏諷的撇撇嘴,“舒安算你哪個家人?妹妹?女兒?還是老婆?”
秦慕笙臉色微微一變,瞥了眼手足無措的舒安,一字一頓,“我的女人。”
舒安頓時渾身一顫,她手指捏着桌面,就覺得自己的肩被人一攏,撞進秦慕笙堅實的胸膛裡,她苦笑着,渾身的力氣在那瞬間消失殆盡。可偏偏此情此景落在滕紹眼裡,就像舒安軟綿綿靠在秦慕笙懷裡似的,意外扎眼。
他低頭悶笑了兩聲,擡起頭就撂給秦慕笙一句冷語,“秦慕笙,我見過不要臉的,沒他媽見過比你不要臉的!”恨鐵不成鋼的瞪一眼舒安,擡腳就走,那條獒搖着身軀雄赳赳氣昂昂的跟在身後出去了。
門沒關,秦慕笙怒吼,“秦玖,把那張沙發拿去燒了!”
“是。”
秦玖低着頭悶悶的應着,不出幾分鐘就把沙發擡出去,順便把那塊地方拖得乾乾淨淨。連一點狗味兒都沒有留下。
舒安站在旁邊靜靜看着,自始自終一言未發,直到秦玖從外面把門帶上出去。秦慕笙回頭,才注意到她站着的姿勢基本沒有變化,仍然是那樣低着頭,渾身僵硬的靠在他懷裡,那團熊熊燃燒的怒火就被他強行壓制下去。
他挑起她的下頜,讓她的眼睛看向自己,觸到那一片朦朧的水汽,秦慕笙心裡的火瞬間就滅的乾乾淨淨。他低嘆着,蹙眉問,“不準備解釋?”
舒安的眼睛一動不動的,只有那團朦朧似乎在恍惚着,遮了她的視線,讓他看不清楚。秦慕笙擰眉,忍不住問,“舒安,你在想什麼?”爲什麼他又有了這種可怕的無力感,看不清她!
她搖了搖頭,淚珠子順着臉頰滑下來,掀開秦慕笙的手轉身低着頭收拾餐桌。秦慕笙擰眉擰的簡直擠出墨汁來,他大步上前抓住她忙碌的兩隻手強迫她回身面對着自己,單薄的舒安,早沒了三年前圓潤的身子,此刻在他懷裡,活生生的就是‘可憐’兩個字。
“季舒安,告訴我,你想什麼!”
秦慕笙幾乎要吼出來,他忍受不了她這種窒息的沉默。
“我想,什麼時候,我能離開你。”
她顫着音,第一次不管不顧的掙脫開秦慕笙,收好碗筷快步進入廚房,砰的一聲,她把廚房門關上,然後秦慕笙聽到水嘩啦啦的響着,秦慕笙衝過去,狠狠的踹了一腳門,門震得轟隆隆響,舒安卻在裡面洗盤子,一次一次的洗,他在外面看着她足足的洗了三四次,盤子上的花紋都要被她洗平了,才明白過來她是在發泄,可她什麼時候有了這種習慣?秦慕笙又一次被無力感佔據了。
他退後幾步,客廳裡空出沙發的地方,就顯得尤其空蕩。他盯了半響,拿起衣服開門出去了。
直到那門砰的合上,舒安猛地整個人也顫抖起來,她溼漉漉的雙手捂着臉,不知道是眼淚還是水,順着她瘦削的手指縫和乾枯般的胳膊留下來,印在胳膊上的印記一條一條的劃破她有些乾燥的肌膚。
他的女人……他的女人!秦慕笙,你可知道舒安等這句話等了多少年!
曾經的舒安,卑微的只是你手裡的一隻寵物,她要的不是你承認她是你的妻子,甚至不敢想和你的天長地久,甚至連你親手弄死她的孩子都不敢恨,她唯一的要求是你還肯認她,認她跟了你多少年是你的女人。
可你爲什麼要等到她絕望了,不再愛你了,才抱着她對別的男人說,她是你的女人。這不是愛,是諷刺,明晃晃的刀子一樣的諷刺!
彼時你沒有妻兒,現在你有了妻子,這句話說出來,不是刺她的心,嘲笑她的癡傻嗎?難怪,難怪滕紹見着她就說,季舒安,你他媽的真賤!
舒安從超市提着袋子回來,就在樓下看到秦玖帶着幾個人下來,她愣了下,那幾個人已經紛紛的上前替她提了東西。
“小姐。”
秦玖笑着,上前問候她,“先生方纔打電話,小姐沒有接。”
舒安愣了愣,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這一看可嚇了一跳,三十個未接!她出去也不過五十分鐘。難不成是一分鐘一個?
擡起頭,秦玖瞭然的笑笑,說“先生在樓上。”又加了句,“小姐放心,先生沒生氣。”
她有些木訥的點點頭,招呼說我先上樓,就走了,身後跟了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一人提一隻袋子,送她上樓。到門口放下東西,兩個人道一聲小姐告辭,就都走了。舒安拿出鑰匙準備開門,門從裡面嘩的打開,夾着一陣風,揚起舒安散在肩上的頭髮。
“帶着手機當擺設!”
秦慕笙沒好氣的念她,舒安也沒爭辯說超市太亂之類的,把東西提進廚房裡,一樣樣的擺放進冰箱。秦慕笙雙手環胸站在她身後,看着她認認真真目不斜視的忙碌,真恨不得上前把她扯進客廳裡。
舒安忙了足有十分鐘,秦慕笙站的有點不耐煩,剛下定決心邁開腿準備過去把她提進來,就見舒安一轉身,抱着一隻果盤一隻大玻璃罐子進來,大概是讓驚到了,站在廚房和客廳的玄關門口一動不動。
客廳裡原本放沙發茶几的地方,擺着舒舒服服的幾張軟墊,中間一隻小小的桌子,四個人喝壺茶正好的大小,沒有做隔斷,顯得和中規中矩的簡約式客廳格格不入,卻出奇制勝在了舒服兩個字上,顯得主人似乎很隨性,更像個家了。
舒安把罐子水果盤放下,免得自己一會兒全摔碎。才擡起頭莫名其妙的看秦慕笙,他眉端一挑,似乎對她的反應滿意的不得了。
“喜歡?”
他問,舒安老實的點頭,眼神軟綿綿的。秦慕笙的心頓時就化了,繞過去把她攏在懷裡,她出去的時候正熱,身上暖暖的,秦慕笙享受般的吻了吻她的臉。看了眼她買的東西問,“買這些做什麼?”
“酒。”舒安簡短的回答,和秦慕笙一人取一個墊子坐下。
秦慕笙笑着點頭,“青梅酒好。”
舒安的青梅酒,確實是頂好的那種。她是北方人,但就喜歡南方的青梅,從前每年夏天都要泡,吃飯的時候喝一點,解膩,還不容易醉。至於她到底從哪裡學來的手藝,秦慕笙就不知道了。
看着舒安把一顆顆乾淨的梅子放進玻璃瓶裡,勻勻的搖着梅子,很費力氣,但舒安做的特別熟練,等到好了,她提出來兩瓶酒,正要倒下去,被秦慕笙給攔住了,看了看酒瓶子說,“別用這個。”
舒安拿的是普通的白酒,秦慕笙打開酒櫃下層封閉的櫃子裡,裡面涼陰陰的,存着幾瓶杏花村老酒。那是前些年有人聽說他愛酒送的,都是杏花村早些年酒窖裡的陳釀,再加上他人家存了也有三四十年,到他這兒也有一年多了,真稱得上是好酒。 小說.前夫夜敲門: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