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禮趕到城中心地帶的時候,就聽到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驚得座下的馬匹連連倒退,險些把他這位總兵大人給摔了一個馬趴。
“怎麼回事?!”王守禮好不容易勒住了馬,一臉焦燥地喝問道,不過此刻,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王守禮一咬牙:“給老子全速前進!快,再快一點!”
“是!”手下的兩千士卒撒丫子朝着城北瘋跑而去。鬧哄哄的,就像是一羣聽到開了粥場的乞丐,又像是一羣聽到了有青樓新開張的嫖客,總之,兩千來人,居然生生跑出了萬馬奔騰的氣勢來。
等王守禮趕到了那宮城之下時,又差點而跌下了馬來,這一次跟他的坐騎無關,是他自己被眼前的場景驚得失手差點掉下去。
那雖然低矮,但是相比起周圍的民宅顯得那樣的巍峨的宮城城樓已然被掀掉了房頂,那女牆都缺了好幾大塊,而且,被崩飛散落到了四周的斷肢殘臂可以讓人盡情地想象方纔那爆炸的威力。
“末將已在此等候總兵大人多時了。”樑鵬飛手下一員部將站在了那宮城城樓之下,此刻,宮城的城樓之下,已然有不少的清國士卒站在了那宮牆上邊,他們緊握着手中的刀槍,正在宮牆上邊警惕地巡視着。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王守禮吐了口唾沫,沒好氣地大聲道。
“大人,那綏和城的禁軍統領陰謀叛亂,挾持了綏和王父子與城樓之上,我家將軍下令讓他開釋綏和王父子,否則,我大清王師必定誅其九族……豈料此人喪心病狂之極,眼見宮城四門被圍,突圍不成,居然就在這宮城之上,點燃了火藥,與綏和王父子一齊同歸於盡。”
“……什麼?!”王守禮差點昏了過去,就連那手中的馬鞭子掉到了地上也沒有注意到。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緊趕慢趕,居然只看到了一地的血腥,還有收到了這樣的消息。
“我家大人正在宮城之中捉拿叛逆,特命末將在此迎候總兵大人。”這位部將似乎看不到那王守禮和其身後諸將那死魚一樣的表情,仍舊一本正經地道。
“你是說,那綏和王父子已經死了?”王守禮嚥了嚥唾沫,雖然嘴裡邊發得沒有一丁點的口水,可他還是禁不住下意識地作了這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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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而且因爲那城門樓上的火藥實在是太多,威力太大,綏和王父子……我們只找到了王子阮寶的腦袋,還有那綏和王的一條腿,其他的,實在是沒法分辨了……”那位部將抿了抿嘴皮,乾巴巴地道。
聽到了這話,那王守禮身後邊的諸將也不由得齊齊地吞了一口口水,孃的,這還真是死無全屍。
有些失魂落魄的王守禮甚至沒聽清楚那位部將後來又說了些什麼,下了馬之後,徑直往那王宮之中走去,而那王宮中除了零星的槍聲與哭喊之聲來,再沒了其他的動靜。
看樣子,樑鵬飛這小子居然已經控制了大局。不過也是,綏和王父子皆死,手握兵權的禁軍統領也已經呃屁,那些禁軍已然變成了一盤散沙,在那些手雷與排槍的一頓暴揍之下,很快就識趣地聽從了樑鵬飛手下的勸降聲,乖乖地放下了武器。
等到那王守禮趕至了王宮大殿的時候,樑鵬飛正叨着一根雪茄,拍着一位淚流滿面,泣不成聲,而且還臉上有些青淤的老大臣的肩膀,一副撫慰的表情。
“參見總兵大人。”樑鵬飛看到那臉色鐵青的王守禮步入了大殿,把那雪茄丟給了身畔的白書生,向着那王守禮恭敬地長施了一禮。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開始是安南人想找你屬下的麻煩,轉眼之前變成了叛亂,現在更好,綏和王父子全都昇天了,你丫的是不是想咱們哥倆腦袋全掉到地上才能安身?!”王守禮看到樑鵬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悻悻地低聲罵道。
“末將也不知道啊?一開始也就只以爲是幾個安南人想找末將的屬下麻煩,可誰知道,我剛剛趕到了那綏和城下,就覺得事情不對頭,城裡邊可謂是殺聲震天,末將一急,就下令強攻城門,衝入了城中之後才知道,原來那禁軍統領居然已經被阮文惠給收買了,意圖等阮文惠大軍到時,裡應外合,以滅阮文岳父子,可是誰想,咱們居然會呆在這裡不走,而且勢力越發的強大,所以,這位禁軍統領情急之下,決定提前動作……”
“……後來的事您也看到了,那位禁軍統領突圍不成,就下令引燃了城樓上的火藥,來個同歸於盡。”樑鵬飛雙手一攤,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氣的王守禮鼻子都歪了。
“你聽誰說的?!可有人證。”王守禮深呼吸,極力地讓自己變得平靜一點。
樑鵬飛湊到了他的耳邊:“這還用聽嗎,我的總兵大人,這可是事實!難道你以爲小弟瘋了,一炮把那綏和王父子轟上了天不成?再說了,這位綏和王的宰相陳昆陳大人便是人證,吳大人,阮大人也願意爲咱們作證,那禁軍統領確實是收了那阮文惠的錢財,起的異心。”
“……我等願爲二位上國將軍作證。”那三位帽歪衣斜、鼻青臉腫的綏和王的“忠臣”一臉正氣地向着王守禮大言不慚地道。
“那禁軍統領真是喪盡天良,居然妄圖反抗天朝大軍,最後落得如此下場,乃是死有餘辜,我家王上與王子殿下已然身死,我安南國主尚在,卻遠在安南之北。爲富春及慶和數府之黎民的安危,還望二位天朝上將垂憐……我等願聽二位上國將軍之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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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王守禮白眼頻翻,他覺得自己的大腦實在是有些裝不下東西了,難道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到底是這些傢伙瘋了,還是自己瘋了?
“總兵大人,若是那阮文岳父子還活着,咱們最多也就是協助綏和王平叛,他們死了,事情鬧得大,就越像是真的,我們倆的功勞,可就越大。他們也是一樣,當一個叛王的小臣,日後隨時擔憂着被國主或者是政敵清算。和當第一批擁戴迎回安南國主的從龍功臣,以後前途無量。你說說,這筆生意怎麼算合適?……”樑鵬飛用那蚊子大小的聲音在王守禮的耳邊小小地提醒了一句。
原本抓狂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王守禮不由得一呆。王守禮本就是個七竅玲瓏心的人,樑鵬飛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他要是再不明白,他王守禮也別當這總兵,直接回家掏糞玩去算了。
王守禮臉上陰靡已然漸漸地被那目光裡邊透出來的迫切與灼熱取代,目光亮得驚人。樑鵬飛嘿嘿地乾笑着不說話,他知道王守禮是什麼樣的人,正是因爲清楚他是怎麼樣的人,他纔敢設這樣一個局。
這段時間以來,和琳對於安南的攻略可以說是毫無寸進,而現在,他與那王守禮僅僅憑着五六千人,就把其中一個軍閥給收拾掉,光是這份功勳,確實能大大地激勵一把士氣,而且還又把這一帶完全掌握在大清,實際上也就是自己與王守禮的手中,如此一來,很多事情就方便幹,而不需要在擔憂那阮文岳父子在旁執肘。
這回,王守禮確實是讓樑鵬飛這個流氓給耍了,不過,卻又讓自己無話可說,畢竟這件事情到了現在,已經變成了一份難得的,而且是讓人無法拒絕的功勳,再不要,那可就是傻子了。
王宮裡邊在那王守禮的部下加入之後,已然很快就完全地平靜了下來,不過,城內仍舊有陸續的槍聲在穿梭。
王守禮眼珠子一翻,不再理會一臉詭笑的樑鵬飛,轉過了身來,拿腔捏調地道:“幾位大人,還請爾等立即出宮,把禁軍統領受賄於阮文惠,陰謀裹挾綏和王父子叛亂,結果在亂軍之中同歸於盡的消息詔告百姓,張貼安民告示,讓城中的百姓不要慌張,也好鎮壓那些乘亂擾民的刁徒亂兵,本總兵會派士卒與爾等同去。”
這三位大臣想也不想就立即概然領命,匆匆地步出了大殿。
“這些大臣可信嗎?”王守禮尋了個位置坐下,等那戰戰兢兢的太監奉來了茶水一飲而盡之後,衝那遞了一根雪茄過來的樑鵬飛詢問道。對於事情的真僞,下再去追問,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王守禮這個人就是有這點好,既然開局已經不能改變,那就想辦法把後邊的劇情理順,至少讓事情有個好結局,纔是最重要的。
“放心吧,他們的兒子已經成爲了我們新練之軍的一員,另外,他們每人還拿到了十萬兩白銀,欠條可都在我這兒打着,而且這上邊還寫清楚了,他們是從王宮的藩庫裡拿到的,而且,每位大人,我還贈送了兩位綏和王的嬪妃,成爲了他們的小妾……”樑鵬飛一翻話,讓那王守禮忍不住抹了一把額角的汗水,這傢伙,實在是歹毒得夠嗆。
不說其他的,光是那綏和王的嬪妃變成了那三位大人的小妾這事情只要稍稍傳出去一點,這三個阮文嶽最得力的重臣的下場就註定了,所以,他們現在怕是恨不得攀住王守禮與樑鵬飛的大腿叫親爹了,哪裡還敢有其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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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二更,阮文嶽解決了,接下來,嗯嗯,呵呵,安南既然被咬開了一個口子,樑大少爺還會看着這塊肥肉不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