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情在李家祠堂跪到了半夜,夜深人靜,一道人影深深地印在了地板上,祠堂裡都是香火的味道,薰得李歡情原本昏昏欲睡,一看到這修長的影子,人也就精神了,如今連他的影子都能第一時間認出來,這又是怎麼樣的一種深愛呢。她微笑地看着走進來的穆雲生,這都兩點多了,他竟然來了。
他怎麼知道今晚她要在祠堂跪一個晚上。
“阿生……”李歡情覺得膝蓋都沒那麼痛了,跪了一天,也想了一天,其實沒想出什麼所以然來,反而讓她更堅定要和穆雲生在一起的心,“你不用特意過來陪我。”
“你要跪一個晚上?”他擰着眉,有點不悅,他一直捧在手心的人,他自己都捨不得動一根頭髮,卻要在這裡跪着一個晚上,那麼冷冰冰的地板,她竟然也不找一個東西墊着,幸好是夏天,若是冬天,寒氣入體,這身體是自己的,吃虧的還是她自己,她奶奶也是夠心狠。
“沒關係,我習慣了。”李歡情淡淡說道,“小時候我一旦做錯事,奶奶就會讓我來祠堂跪,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這點苦不算什麼,我受得住。”
“做錯事?”穆雲生冷笑,“所以,和我在一起算是做錯事?”
李歡情臉色大變,“阿生,你不要挑我語病,我沒有那種意思,我只是想說,我習慣了,並不是特別的難受,我也受得住,如果我作假,奶奶會更氣憤,我不想你們兩人之間矛盾更激化,絕對沒有我做錯事的感覺。”
她真的害怕阿生會誤會。
穆雲生看着鬼影重重的祠堂,李家這座大宅已經有兩百多年的歷史,幾經翻新,祠堂也翻新過,卻遺留了一些古老的痕跡,祠堂裡有數十塊牌位,明天都供奉着香火,帶着一種腐朽的味道,他都不知道如今的社會,誰的家裡還有這麼一個祠堂的,犯了錯的子女,還要在祠堂裡跪一天,這是什麼封建思想。
李歡情看着他修長的背影,忍不住琢磨,阿生在想什麼呢?會不會覺得她太過於愚孝?她只是不想激化他和奶奶之間的矛盾,只想憑藉着自己的誠意能感動奶奶,能讓奶奶接受阿生。
這點苦,真的不算什麼。
如今的穆雲生,心裡卻只想一把火,燒了這間祠堂,他的歡歡在這裡受過多少苦呢?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被人折磨,更是她最親的人,她怎麼捨得?
他發現對於李歡情,他有一種近乎病態的呵護,不希望她受到一點點傷害,哪怕她說,跪在祠堂並不是什麼大事,在他看來,深更半夜一個人跪到天亮,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阿生……”李歡情微微一笑,溫婉如風,像是深夜裡的一朵幽蘭,“陪我說說話好嗎?如果你不困的話。”
穆雲生在一旁的蒲團上坐下來,目光淡淡地看着她,“我記得小時候,你挺叛逆的,你奶奶叫你做什麼,你都和她唱反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