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李莫文打出了動手的手勢,剎那間,無數絢爛花沖天而起,引得人羣不由舉頭矚目,震耳欲聾的煙花綻放聲中,混跡在人羣的錦衣衛開始擒拿早已被他們盯死的逆黨。而那些埋伏在彩臺附近陰影裡的箭手也向臺上射出了淬着麻藥的弩針。
李昂站在了那名親自破解殘局,叫做胡慶年的商人邊上,隔斷了他的視線。胡慶年只覺得眼前一黑,一個人影擋在自己面前,那拈子的手立時摸向了腰間,不過他人方一動,李昂的手已刁住了他的手腕,折斷了他的腕骨。
臺下坐着的人們只看到臺上李昂身子一轉,那四大才子裡的張威亦不知何時到了那叫做胡慶年商人的身後,兩人好像是扶住了他,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情。
臺下,很快有人上來,將那胡慶年給扶了下去,此時臺下坐着的商人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人犯了氣喘的病,要不是他身旁那位姓李的公子見機得早,說不定有性命之憂。
見那有着快手之稱的張威走回座位,李昂眼中寒芒更烈,四大才子,看上去不只是才子那麼簡單,他瞥了眼那不知何時站在臺上一位文官身後的戴小樓,走了回去,只見那裡三個昏厥的人全靠着身邊幾人架住才未倒下,不由看向了臺下的李莫文。
由於幾名商人的退出,李昂只需過了李觀漁地最後一關。便可以點得花魁,不過他上臺本就是想看看錦衣衛的事情,對於這點花魁的虛名並不在意,當下只是朝李觀漁拱手一笑,便走下了彩臺,讓臺下一片譁然。
“怎麼不點那花魁,就這樣下來了?”見李昂走回,林風霜迎了上去問道。她身旁的風四娘則是搖頭笑着說,“難得李大官人替你出了十萬金銖,你不點,讓我來點也好啊!”
“李大人呢?”李昂朝風四娘和林風霜笑了笑,也不說什麼,只是找起了李莫文。
“早走了。臨走的時候帶了一大幫子人呢?”風四娘皺了皺眉答道,接着問,“剛纔臺上到底出了什麼事,我瞧着有些不對勁啊!”
“沒什麼,只不過是幾個跳樑小醜想要鬧事,已經被拿下了。”李昂答道,接着看向人羣裡臉色鐵青的秀兒,皺了皺眉,“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也好。我瞧着也沒多大好玩的了。”看了眼臺上提筆點花魁的李觀漁,風四娘點點頭道。和林風霜招呼起崔斯特他們,打算回去了。
“李公子留步。”就在李昂要離開之時。一名小吏邊喊邊跑了過來,手裡捧着一疊龍票,恭敬地道,“李公子,這是您地畫義賣所得的十萬金銖,錦衣衛的李統領讓我轉交給您。”
接過龍票,李昂也不說話,直接放在了袖中。朝那小吏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見李昂收下那十萬金銖,再想到那個叫秀兒的丫頭,風四娘和林風霜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啊!”李昂當然明白風四娘和林風霜在笑什麼,不過他也對那個秀兒沒什麼好感。
“站住,把本小姐的錢還回來。”李昂他們才離開彩臺不遠,秀兒已是帶着陳文德和他手下的彪形大漢追了上來。
“錢還你可以,不過你要把我地畫還給我,而且我們之間的事情就此了段。”李昂看着那一臉煞氣的秀兒,皺了皺眉道,他不願和這個麻煩的女人糾纏下去。
“當然可以,你把錢還我,這事情就算了。”秀兒冷冷道,伸出了手。
李昂眉毛振了振,袖子裡十張龍票滑落,扔到秀兒手裡,看着她道,“現在可以把畫還我了嗎?”
數了數,秀兒把龍票揣進懷裡,揚起手裡李昂畫的那幅畫,冷冷一笑,猛地撕成了兩半。風四娘和林風霜愣住了,她們呆呆地看着那飄落的紙片落在地上,腦海裡一片空白。
“啪!”清脆的耳光聲響起,秀兒呆呆地看着站在面前冷若寒霜的林風霜,聲音顫抖了起來,“你…你敢打我!”
“啪!”又是一記清脆的耳光,林風霜反手抽在了秀兒另一邊的臉頰上,冷冷道,“那又怎樣?”
“你們還傻站着做什麼啊!”秀兒大叫了起來,這時看傻了地陳文德和他身後的手下才反應過來,撲向了林風霜。
李昂一腳踢在了那飛撲而來地大漢腰上,將他踢得倒飛了出去,此時早就滿肚子火的崔斯特,岑籍他們紛紛動起了手。看着下手狠辣,悍勇無匹地圖勒他們,陳文德吞了口口水,不過他還未開口說話,就被風四娘踢倒在了地上。+.臉,牙齒打着顫道,“我…我賠錢,你不要再打我了。”
“錢,你以爲這世上什麼東西都可以用錢買得到的嗎?”林風霜看着面前畏縮着身子的秀兒,又是一記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將她抽在了地上,“像你這種刁蠻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懂得怎麼去尊重別人,有錢有勢很了不起嗎?你以爲有錢就可以爲所欲爲嗎?”
“對不起,是我錯了!”秀兒看着冷而含威的林風霜,嚇得哭了起來。見秀兒哭得悽慘,林風霜皺了皺秀眉,轉過了身,撿起地上那被撕破的畫,一腳踢在了剛剛爬起地陳文德臉上,將他再次踢翻在了地上。
“老崔,想不到林小姐,發起威來,比老闆娘還可怕啊!”看着轉身的林風霜,岑籍朝身旁地崔斯特道,臉色有些發白。
“走吧!”崔斯特看了眼岑籍,拉着他跟上了離開的風四娘她們。
“回去以後,我再畫過一幅好了。”看着身旁,握着被撕破的畫卷的林風霜和風四娘,李昂靜靜道。此時南郊平野上,來看熱鬧的人羣已經漸漸散去,走到一處賣雲吞即餛飩的小吃攤前,李昂看着一直沒說過話的林風霜和風四娘道,“剛纔打了那
,一定餓了吧,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吧?”
“好啊,吃雲吞了!”清芷乖巧地拍着手,跑到了林風霜身邊道,“姐姐,不要生那個壞女人的氣了,陪芷兒吃雲吞。”
“你啊,就知道吃,小饞貓!”看着拉着自己手的清芷,林風霜不由笑了起來,拉着她做在了長凳上,等起了下鍋的雲吞。
看着坐下吃起雲吞的林風霜和風四娘,李昂笑了起來,看起來好像不需要太擔心了,這樣想着,他也坐了下來,吃起了雲吞。
捂着鼻子,陳文德從地上爬起來,想到最後給了自己一腳的林風霜,不由笑了起來,“好冷的姑娘,我喜歡。”說着他看向了身旁還在低泣的秀兒道,“家妹子,這回哥哥我夠義氣了吧,爲了幫你,連我也捱揍了。”
“你在天然居的賬,我不要了。”秀兒看着鼻子青腫的陳文德,抹了抹鼻子道,“你送我回去吧!”
看着沒有大喊大叫,反而是安靜得有些異常的秀兒,陳文德愣了愣,攙起了她道,“你不想報仇了?”|>道,“我以前是不是真地很刁蠻,不講道理?”
“這,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陳文德看着一臉認真的秀兒,最後摸了摸頭道。“地確很刁蠻,不講道理,而且還很小氣。”
“原來她說得沒錯,我就是那種讓人討厭的人。”秀兒低下了頭,聲音很輕。看得身旁的陳文德一陣心疼,“其實你也不是那麼討人厭,我…”
陳文德最後還是說不出什麼話來,只是靜靜地跟在掙脫自己的秀兒身後。送她回了家。
吃完雲吞,李昂站了起來,看向已是寥寥無人的平野,朝身旁的風四娘和林風霜道,“咱們該回去了。”說話間,遠處忽地響起了廝打聲。那收攤的老闆更是加快了手腳。
“公子,你們快些走吧,待會晚了可就走不了了。”那老闆將一應物什擺在大車上,朝李昂幾人道。
“老闆,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見那老闆動作飛快,李昂走過去問道。
“公子,您一定是剛來長安吧!”那老闆將最後的長凳擺上大車,一邊推着,一邊朝身旁地李昂道,“這每年七夕夜會最後一夜。長安城裡頭各大世家子弟會在這裡比拼高下,到時打起來。那可不得了。”
看着老闆推車遠去的身影,李昂轉身朝身旁幾人道。“你們先回去,我去看看!”
“小心點。”抱着清芷的林風霜和風四娘朝李昂點頭道,和衆人一起向着南城回去了。
循着打鬥聲,李昂尋了過去,不過他還未走遠,便遇上了很久未見的慕容恪,只見他和身後的斛律光,手裡提着長棍。身旁還站着幾個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
“李…”慕容恪剛想開口,卻看到了李昂朝他使得顏色。他立時閉住了口,朝身旁幾個本家地兄弟說了聲,帶着斛律光到了李昂身邊才問道,“李大哥,你怎麼穿着這身衣服,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我有軍務在身,不得不這樣打扮,我現在的名字叫李六如。”看着一臉驚訝的慕容恪和斛律光,李昂笑了笑,解釋道。
“我剛纔聽那些回城的人說今天晚上,來了個才華不下四才子之下的六如公子,他們說的不會就是李大哥你吧!”聽到李昂報出的名字,慕容一愣道。
“算是吧!”李昂點了點頭,也不讓慕容恪再說下去,只是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去和那些小白臉見個高下,叫他們知道什麼叫軍門之後。”慕容答道。長安城內的世家子弟分作兩派,一派是像慕容恪這樣的軍武世家之後,舉凡祖上是開國將領,或是世代從軍的世家都算在內,而另一派就是文官,大商人之後。
大秦地爵位分軍,文,商三等,其中以軍爵最尊,像慕容恪這些世代軍武之後,向來是看不起那些文官,商人之後,長安城內,兩派子弟時常相爭,打鬥更是家常便飯。
“他們打得過你們?”聽慕容恪講完,李昂不由皺了皺眉問道,就他所知,像慕容恪這樣出身的軍武世家子弟,從小就被當成軍人培養,練習之苦,比士兵還要強上幾分,只是欠缺實戰,只要打上幾仗,便是極優秀地軍官,大秦正是靠着龐大的軍武世家,纔在一百五十年裡保持着凌駕於各國地軍事實力。
“李大哥不知道細柳營嗎?”見李昂開口詢問,慕容恪有些意外,接着便說了起來,細柳營本是舊漢西朝名將周亞夫的軍營,以嚴明的軍紀著稱,大秦開國之後,在原細柳營的舊址也建了座細柳營,不過不是軍營,而是用來管教紈絝子弟用的。
但凡是在長安城裡打架鬥毆,調洗良家女子,被北部尉捉到的世家子弟,不管你家老子的爵位有多高,官有多大,統統關進細柳營,除了除夕,清明,七夕,三節,平時不得出營門半步。由於細柳營裡掌管教之職的都是軍中宿將,毫不徇私,一些管不住家中不肖子地文官,商人會想辦法把他們送進細柳營。
由於軍武世家出身的子弟要比文官商人之後更有自律性,而且家裡管教極嚴,是故軍武世家地子弟在細柳營裡的人數大大少於文官和商人之後,難免會吃大虧,所以出來以後,通常都會找齊本家子弟報復。
三節裡面,除夕,清明,誰都都脫不開身,只有七夕,各自得空,通常照規矩,雙方會在七夕夜會的最後一天,帶齊人馬在南郊大打出手,直到一方全倒下或認輸爲止。
聽完慕容恪所講,李昂笑了笑,也不說什麼,只是跟着他們一起去了,讓慕容恪頗爲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