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李昂親兵的命令後,各軍指揮使級別的軍官和參謀們都是同時升起了大戰將起的念頭,他們顧不得手上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趕向了中軍的帥帳。坐在帥椅裡,李昂看着到齊的將官,以一種低沉而緩慢的聲音道,“諸君,本帥決定三日後出兵邏些,踏平吐蕃。”
聽着李昂的話,在座的軍官和參謀們都是眉頭一跳,眼中露出了幾分殺意,他們等待這一天很久了,衆將官裡,一名虎豹騎的指揮使長聲而起,向李昂道,“元帥,某願爲先鋒。”他話音方落,其餘將官都是紛紛起身,向李昂爭請先鋒之職,他們此時距邏些有兩千裡之遙,這一路上的部落都是戰功,誰都不願放棄。
看着爭執的衆將,李昂也從帥椅裡站了起來,“此次奔襲邏些,虎豹騎與步軍押送大軍輜重,黑騎軍隨本帥出征。”說完,李昂卻是雙目如電般掃視着衆將,長期以來磨練出來的威勢壓得這些還未上過戰場的將官們連大氣都不敢出,見沒人反對,李昂才繼續說道,“本帥與黑騎軍出征以後,由夏侯將軍暫掌帥權,調度各軍。”
“末將得令。”夏侯英接到李昂這突然的命令,不由呆了呆。他沒有想到李昂會把這樣的重任交給他,和他一樣意外的還有其他人,不過他們並沒有異議,夏侯英出身鎮國公直系,在衆人中出身算是最高的。而且夏侯英平時爲人也很有一套,更何況這所謂地暫代帥權不過是帶着剩下的三萬大軍帶着糧草輜重趕路而已,也沒什麼好爭的。
在定下諸般事情以後,李昂遣散了衆將,只是偏偏留下了慕容恪,自從上一次回到長安以後,慕容恪就被召回了慕容本家,直到這次他帶兵出征。被安排進黑騎軍的慕容才重新到了他的帳下。
“這次歸家之後,你和慕容白曜之間可分出了高下?”看着恭敬站立地慕容恪,李昂開口問道,心中不由有些唏噓,當年那個跟着他會喊他大哥的慕容恪如今也像其他人一樣對他敬畏有加了。
“沒有。”慕容搖了搖頭,“本家實力雄厚。又和長安其他世家交好,叔叔想要扳倒本家取而代之。怕是不可能了。”說到這裡,慕容卻是猶豫了一下,過了會兒纔看向李昂,“大人,您知道的。我並不想和白曜表哥爭什麼高下。我只是想跟隨您,做您帳下的一個先鋒將軍。”
看着聲音低沉的慕容恪,李昂走到了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去之後,把事情做個了段,柳城和你叔叔那邊,我會修書給他們,讓他們放你自由之身。”
“我知道了。”慕容點了點頭,隨着少年時的銳氣被時光這把銼刀磨去之後,他不再像過去那樣飛揚,整個人沉靜了不少,對於太多地年輕將領而言,榮耀和勝利之間,他們總是會偏向於榮耀,不過慕容恪已經不同,他所求的只有勝利,對李昂而言,慕容恪是一個不可多得的騎兵將領,在戰場上,慕容恪就是他日後最好的臂助。
看着慕容恪離去的身影,李昂點了點頭,接着走回了自己的寢帳,看向了那套赤黑地重鎧和一旁豎立着的龍牙槍,單手提起龍牙槍,李昂挽了記槍花,抖動間槍鋒帶起了嘯烈地氣勁,“浮屠僧。”森冷的聲音裡,龍牙槍已是被李昂重新放回了鎧甲旁,他等待着和囊日論贊父子還有他們那來自貴霜的浮屠僧帝師對陣的那一刻,到時他一定要將那些妖言惑衆的浮屠僧衆全部擊殺,一個不留地殺個乾淨。
隨着李昂地命令,整個大營地士兵都開始整束起自己的裝備來,尤其是要隨李昂出征的黑騎軍更是狂熱得連覺都睡不安穩了,黑騎軍已經三十多年沒有出征了,這一次他們要延續過去黑騎軍地榮耀,去奪取戰場上的勝利,用敵人的鮮血祭祀先烈們的英靈,完成黑騎軍的傳承。
羊同部的金線大帳內,李存孝看着恭敬的羊同部的貴族們,沉聲道,“我們已經決定奔襲邏些城,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需要你們來迷惑並拖住珍珠河畔的吐蕃人,只要我們的大軍渡過珍珠河,自會替你們摧毀吐蕃人的軍隊。”李存孝說完之後,冷冷地掃視着帳中的胡人們,等待着他們的答覆。
羊同裡沒有絲毫的考慮,他直接就起身答應了下來,他此時已經完全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抵擋大秦軍團的進攻,珍珠河畔的五千吐蕃人死定了,隨着他的站起,羊同部的貴族們亦是紛紛起身,拍打着胸脯,向李存孝保證他們會死死地拖住珍珠河畔的吐蕃人,不讓他們壞了大秦的事情。
羊同部的五千士兵很快就出發了,對於他們來講並沒有什麼後勤可言,只要騎上馬,帶上行軍用的皮帳,趕着牛羊就能隨時出發,更何況這一次他們只需要拖住並迷惑吐蕃人幾天而已,並沒有任何的危險,他們自是要在大秦的將軍面前好好地表現一下他們的忠誠。
就在羊同部的士兵出發的同時,遠在牙隆部的山谷裡,已經倒向大秦的牙隆部對於到來的吐蕃軍使節,沒有二話,直接砍了祭旗,接着便帶着自己部落的一千五百士兵逼近了吐蕃人在珍珠河邊上的大營,和羊同部一起形成了對吐蕃人夾擊。
傍晚,珍珠河畔的吐蕃大營裡,聽到自己派出的使節被牙隆部砍了頭顱祭旗,吐蕃軍的主帥折那贊暴跳着一刀砍下了那個被牙隆部放回地小卒頭顱。接着看向了帳中的諸將,“牙隆部的那些懦夫竟敢折辱我們大藩吐蕃人的自稱,你們說我們該怎麼懲罰他們?”
“大帥,牙隆部敢這樣做,擺明是和羊同部勾搭上了。現在羊同部的人和我們對峙,我們若是派兵去打牙隆部那些人,說不定會被羊同部地人所乘。”折那贊麾下最有智謀的部下阿闊達見其餘衆人都看向他,不由硬着頭皮站了出來朝折那讚道。
“你的意思是不管那牙隆部的一千五百人了。”折那贊看着阿闊達,一臉陰沉讓衆將心頭都是一陣狂跳,這一次討伐羊同部,折那贊在自己父親面前許了誓言,關係到他日後繼承葉盧下部兵馬。他自然是非常在意了。
被折那讚的目光掃到,阿闊達不由打了個寒磣,不過他還是繼續道,“牙隆部的人是出了名的兔兒膽,他們必定不敢主動攻打我們,只要收拾了羊同部。您還怕他們跑了嗎?”
聽着阿闊達的話,折那贊陰沉地目光看着他的臉。過了很久才移開道,“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那就先把羊同部給收拾了,再去殺了那些沒膽的牙隆兔子。”說話間,折那贊把刀納回了刀鞘。讓阿闊達鬆了口氣。要知道他現在最怕的就是折那贊分兵攻打牙隆部的人馬,到時兵力分散之下,被羊同部趁機攻打那就不妙了。雖說他們吐蕃人武勇善戰,可是羊同部這支先羌遺民的後裔也不是好惹地。
退出帳子以後,見阿闊達仍舊是緊皺眉頭,那幾個與他平時交好的將領不由道,“你還在擔心什麼,難道是怕牙隆部地那些兔子敢打過來。”那開口的將領話方一說完,他身旁的其他幾人都是大笑了起來,對那牙隆部頗爲不屑,不過阿闊達卻沒有像他們一樣笑得出來,他最疑惑的就是一向膽小的牙隆部怎麼突然敢和羊同部一起和他們做對,要知道牙隆部雖說是兔兒膽,可卻一向狡猾得很,他們這次敢和他們做對,這其中必定有原由。
“前些天,咱們有一隊斥候派出去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我有些擔心。”看了眼大笑地幾個將領,阿闊達卻是這樣說道,“我這幾天老是心頭不寧,總覺得像是要出什麼事情,還是小心點好。”說完他一個人離開了帳前,留下了面面相覷地幾個將領。
“我看阿闊達是讀漢人的書,把腦子給讀壞了。”想到阿闊達以前有事沒事的就找那些貴霜來地浮屠僧請教漢文,並且用全部的家財購買那些漢書,那幾個將領中卻是有人這樣道,其他人紛紛稱是,隨後便散去了。
青海高原乃是天下諸多河流的源頭,不過這裡的大多河流卻並不湍急,與其說是河,倒不如說是些大溪罷了,而珍珠河便是這麼一條大溪罷了,李存孝在隨着羊同部駐紮之後,卻已是帶着人找起了適合大軍渡河的地方,去往邏些的路有兩條,一條是直越珍珠河,接着穿過葉盧和約盧,直抵邏些,而另一條便是迂迴過珍珠河,雖說路上沒有什麼部落,可是距離卻比前一條路足足多了一半多的路程,並沒有被李昂所選取。
看着落下的殘陽將那一河河水照得鮮血般的紅,李存孝卻是不由想到當數日後,大秦的鐵騎從對岸吐蕃人的大營碾壓而過之後,是否能讓這珍珠河變成一河血水。“怎麼了,在想義父什麼時候到?”李存智的聲音忽地在李存孝身後響起,他走到了這個十三太保中僅存的兄弟身邊,站在他身旁看着那一河鮮血似的河水道,“很美是不是,不過我想到時候用那些吐蕃人的血把這河水染紅一定會比現在更好看。”
李存孝擡起頭看向了兄長,卻是爲他話中所流露出的那種殘忍所驚,“大哥,你…”看着李存孝的表情,李存智卻是笑了起來,接着他也坐在了李存孝身旁,自語道,“既然那些吐蕃人信奉力量,那麼我們便用力量去告訴他們什麼纔是真正的強大,讓他們知道向大秦挑釁是什麼下場有什麼不對,不過纔是五千人而已。”說到這裡,李存智心中卻是浮起了一個身影,他眼中閃過一絲狂熱的崇拜,拍了拍李存孝的肩膀道,“你可別忘了,義父在大漠的時候,一下子就殺掉了十萬胡,最後怎麼樣,那些大漠人只是會稱讚義父的強大並且畏之如虎,不敢違逆大秦。”說着,李存智看向了李存孝身邊放着的鑌鐵蟠龍棍道,“想要和平,你的棍子就得比別人更粗,並且打到他們服氣再不敢和你作對,那樣纔會有真正的和平。”
“又被大哥你教訓了呢!”李存孝看着站起來的兄長,也站了起來,注視着李存智道,“不過我可沒大哥你想得那麼軟弱,就算吐蕃人全死光了我也無所謂,我只是不希望大哥你會喜歡上殺戮,義父說過,軍人執行殺戮是爲了國家,就算世人說我們殘忍,可是我們自己要始終記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並不是殘忍,而是爲了正義。”
“爲了正義行使殺戮和爲了邪惡行使殺戮有什麼區別,同樣都是殺戮,其實我們並不比那些胡人高貴多少,只不過我們比他們更強大而已,義父說的正義是讓那些士兵自我開解的,可是我們和那些士兵不同,作爲將領我們必須有這樣的覺悟,軍人就是爲了勝利而殺戮,和正義邪惡什麼的無關。”李存智看着李存孝,一臉堅定地說道,“我相信義父也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