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住進中軍營之後,便深藏不出,而各軍知道底細的緊守秘密,底下的士兵只知道長安派了主帥過來,但是具體是誰就沒人知道,不過想來應該很是厲害,隨着北疆烽火重燃,當年的各大軍武世家都是族中子弟盡出,這一年多裡,都是打出了赫赫聲名,一來他們都是將門之後,二來家學淵源,雖說出了些紈絝子弟,但是直系子弟卻仍舊秉承着代代相傳的武風,比起平民出身的將士而言,不論武藝還是兵法都要高出不少,是以軍中都是猜測這位神秘的主帥出自高門之後,只是平時籍籍無名,但實際上卻是深不可測的高人,這一回是白虎節堂親自請來的,一時間諸如這樣的流言在軍中悄然興起,總之在士兵的口口相傳中,不露面的主帥被傳得越來越強。
李昂知道以後,只是輕嘆一聲,他知道軍中之所以有這種流言,其實是士兵們心中不安,所以纔想像他這個沒露過面的主帥有多麼厲害,大秦軍團儘管訓練嚴格,但始終是冷兵器時代,士氣尤其重要。對於白虎節堂請示如何處置,李昂也只是讓他們不必太過在意,畢竟這是那些士兵在自己給自己鼓舞,沒什麼大礙。
大秦的兵馬調動,匈奴人雖然不甚清楚,可是也看出了些蛛絲馬跡,立即調集起大軍,和李昂他們對峙。匈奴人的主帥劉豹,出身王族。是匈奴善於用兵地大將,他在知道大秦主力雲集的所在地之後,便看出了白虎節堂的意圖,他現在大營所駐紮的地方,正是匈奴與大秦交界處的一處平原,但是有丘陵分割。只要大秦突破此處,前方便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到時就可以長驅直入,直逼匈奴腹地,雖然匈奴早已改元,並效法漢人地典章制度,大建城池,但是國內仍有一大半人仍是過着逐水草而居的放牧生活。若是被大秦軍團進入的話,定是死傷慘重,就如同大秦開國那五十年間,即使他們已經北遁千里,可是大秦軍團每隔兩三年便來一次北征,人數不多,三五萬騎兵而已,見到一個部落就滅一個部落,匈奴幾乎就被殺得滅種,後來一直逃到海西歐洲。方纔得以喘息,歷經百年,方纔恢復過來。
“大秦想要和以前一樣,把我們斬盡殺絕,你們答不答應?”帥帳中,劉豹環視自己的部將。大聲問道,大秦軍團在守了一年之後,終於按奈不住,要主動進攻了,對他來講,這正是一個良機,他要在這處地方再一次打破大秦軍團的無敵神話,讓他們知道。當年那個讓漢人害怕畏懼的草原帝國又回來了。
“殺光漢人。”部將中有人高喊了起來,當年匈奴北遁實在是太過悽慘,他們的祖輩代代相傳,將當年的事情告訴自己地子孫。就是告誡子孫,不要去招惹大秦,可是有些事情永遠不會改變,當一個民族一個國家強大起來時,他必定會向外擴張,去征服別的民族和國家,和仇恨無關,一切都是爲了利益。當數十年前,匈奴還在苦苦恢復元氣的時候,他們絕不會記得那些仇恨,談到大秦時,他們只有敬畏,可是當他們再次強大時,他們就會提起那些往事,讓所有的匈奴人仇恨大秦和漢人來發動戰爭,因爲匈奴要更多的土地和更多的財富。
看着羣情洶涌的部將,劉豹很滿意,大秦把他們當成狼崽子,可是卻忘了,狼崽子總有一天會變成高大的蒼狼,就算猛虎再強,可是虛弱的時候,蒼狼照樣能咬死猛虎,現在的大秦軍團已經不是當年那支可怕地虎狼之師,他們在和平中失去了先人的鐵血和冷酷,這樣的軍隊雖然訓練精良,可是卻不是不可戰勝,在海西從殘殺中再次復興的匈奴騎兵將告訴大秦軍團,他們不再是王者,他們將會戰敗。劉豹的話語讓帥帳裡的部將再次高呼起,“匈奴萬歲!”
劉豹沒有做任何多餘地佈置,他知道這一仗沒有取巧,大秦要攻的地方是他們必須死守的,沒得逃避,而他也不想逃避,只有在戰場上擊敗面前的大秦軍團,匈奴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劉豹聚集了四十萬的軍隊,其中騎兵二十萬,其餘都是輔兵和民夫。於是在短短的三個月不到的時間裡,大秦和匈奴對峙地這塊本來並不起眼的平原地區匯聚了七十萬的軍隊,達到了開戰以來
規模,一場硬仗避無可避。
—
李昂並未過多地參與到軍務中去,他這次親自過來坐鎮,主要便是來鼓舞白虎節堂這些新銳的參謀將官和前線將士,他若是插手其中,又如何讓他們得到真正的磨鍊,而且這一次是以堂堂正正之師和匈奴人對決,這些將苑出身的正牌參謀在協調各支部隊的方面做得只會比他更好,另外他們提前到了三個月,比他更瞭解十三萬主力步騎和他們的各級軍官。
李昂的帥帳裡,韓擒豹,花滿堂幾個虎豹騎的將領赫然在坐,他們都是李昂的老相識,不過當年李昂還只是一個小兵,如今十年不到,李昂已成了當世第一名將,做了他們的主帥,不由讓人大嘆世事無常。不過感嘆歸感嘆,韓擒豹他們對李昂的到來還是歡喜非常,因爲不管怎麼說,李昂這個再世白起是北庭出身,他們也是面上有光。
“說起來,年中之時,我曾向陛下上奏,願領敢死精銳入匈奴腹地,擾其軍民,可是卻被陛下封駁,說滿朝衆將,此事唯有元帥能做得。”見數年不見,李昂身上霸烈威重,韓擒豹不由說道,當時皇帝給他封駁奏書上只有一句硃批,能否盡屠沿路所遇之老弱婦孺,築京觀以嚇匈奴,他便知道自己幹不了這事。
“老將軍過謙了。”韓擒豹是北庭都護府的宿將,李昂言語間禮數不失,他也知道以韓擒豹的性子讓他殺那些老弱婦孺他是怎麼也辦不到的,所以他的計策雖好,可是卻不能用。
“當初我曾向老將軍請命,可惜老將軍卻沒有準我所願。”花滿堂在一旁忽地道,眉目間卻是有些憤懣,想來當初韓擒豹拒絕他時說的話並不好聽。
李昂並不言語,花滿堂是北庭五虎神之一,上陣是把好手,不過讓他獨統精銳,深入敵境,隨機應變卻仍是力有不棣,要知道韓擒豹那種戰術,不但要心狠手辣,冷血無情,更需要名將之質,否則的話,所帶的敢死精銳不但建不了大功,反而是白白送死,得不償失。
韓擒豹見花滿堂言語不忿,只是一笑道,“這深入敵後的勾當,不是靠能殺人就成,你小子心雖夠狠,可是這眼界卻差了許多,也不擅運用斥候,讓你帶兵去,只怕最多胡亂殺些老弱婦孺,傷不到匈奴根本。”
花滿堂本想出言反駁,不過想想韓擒豹是自己長輩,再加上李昂這位主帥在,倒也不好說什麼,只有點頭稱是。
又隨意聊了一會兒之後,韓擒豹等人紛紛起身告辭,他們此來,不過是和李昂拉拉關係,要他關照一下虎豹騎,多給些立功的機會。北疆烽煙,便是始於虎豹騎之敗,雖說那一次是內附的突厥人背叛,三千虎豹騎猝不及防之下,被十數倍敵軍包圍,最後全部死戰陣亡,可那始終是虎豹騎心頭的一根刺,無時無刻不想着找突厥人和匈奴人報仇。
送走韓擒豹他們這撥人,李昂不由想道,領敢死精銳,深入敵境,這還真是招妙招,不過可惜他是沒機會這樣幹了,若是慕容恪隨他來此,倒是可以讓他前去,以慕容恪對騎兵的運用之能,定然可以讓匈奴人折損慘重。
時近八月末,兩軍都是做好了最後的準備,於是本來相安無事的兩軍遊騎兵開始爆發零星的戰鬥,各自出去查探敵營的斥候一遇上便是不死不休,這個時候雙方都在試探對方,不過劉豹麾下的二十萬騎兵,都是精銳,能被挑出來當遊騎和斥候的,也全是高手,在三天不到的時間裡,雙方各自死傷了百餘人,大秦只是略佔上風,幾乎持平,而兩家之後放出的馴鷹也是在天空裡大打出手,大秦的金雕和匈奴人的狗頭鷲都是猛禽,不過狗頭鷲的體型要比金雕大得多,單對單時,大秦的金雕處於下風,不過白虎節堂過來時早就考慮到匈奴人馴鷹的本事,便帶了長安城外鷹苑馴養的虎頭雕,專門用來獵殺匈奴人的馴鷹,以保證金雕的安全,在虎頭雕這種兇猛異常的猛禽攻擊下,匈奴人在連續損失了十幾頭狗頭鷲和蒼鷹以後,卻是再也不敢放鷹上天來查探大秦的大營,生怕連剩下的那幾頭也被虎頭雕給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