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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峰哥的心正在往回收,我應該給他時間,我不能給他壓力;我相信,時間可以帶走一切,包括撫平峰哥心裡的傷痕,隨着峰哥的長大,他慢慢就會忘掉這一切,慢慢就會覺察到自己現在的幼稚和懵懂,慢慢就會將全部的身心都放在我身上……
唉……我的親親峰哥,快快長大,等峰哥真正長大了,等峰哥真正成熟了,等峰哥真正醒悟了,我就把紙飛機拿給峰哥看,到那時候,看峰哥怎麼說……
今天是過大年,我要讓峰哥快快樂樂,不能讓峰哥看出我哭過,而且,峰哥回來後,我還要開開心心……於是,我把紙飛機放在了一個秘密的保險的地方,於是,我找了熱毛巾,敷在眼睛上……”
看到這裡,我的心再次針扎一般的刺痛,感到窒息一般的痛苦!
晴兒,原諒我,我不想傷害你,我明白自己的責任和良心,今生,我是你永遠的伴侶!
柳月,對不起,我無法將你抹去,可是,只能在永遠的心底,來生,我讓你做我的妻!
那一晚,我躺在晴兒身邊,聽着晴兒均勻地呼吸,感受着晴兒偎依過來的體溫,摟着晴兒溫順的身體,想起逝去的時光,想起離我很近,卻又越來越遠的柳月……
城市的黑夜十分寂靜,彷彿除了街道上奔馳的機車汽笛之外,就只剩下寂寥與孤獨。
世界上最寂寞的植物是柳,在明媚的春天她抱着滿懷白色的心事,抖落在空氣裡,隨着風飄,一點一點寂寞地白去。
世界上最寂寥的星體是月,在浩瀚無際的太空裡,她沉寂滿腔的憂鬱,默默圍着地球盤旋,隨着自轉,一片一片揮灑着冷清的光輝。
慢慢的,我睜大雙眼,凝視着無邊的黑夜,任淚水在我的臉頰靜靜滑落……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第二天,我睜開眼睛,正看到晴兒趴在牀頭,正看着我。
我一看時間,早上快8點了,一下子坐起來:“壞了,要遲到了。”
我手忙腳亂找衣服。
晴兒撲哧笑出來,按住我的肩膀,將我又壓倒在被窩裡:“今天是週末,江主任,別過暈了。”
我這才記起今天原來不用上課。
我躺在牀上,晴兒的身體就趴到我身上,軟綿而有彈性的身體壓着我的胸鋪。
“你幾點醒的?”我看着晴兒。
“嗯……”晴兒想了下:“大概早上7點吧,昨晚我喝多了哇,沒出什麼洋相吧?”
“怎麼?你記不得你昨晚的情景了?”
“開始還記得,後來上了牀,好像迷迷糊糊問了你幾個問題,接着就睡過去了,嘻嘻……今天早上起牀,頭有點疼哦,渴死我了,剛喝了一大杯開水……”晴兒邊說邊笑嘻嘻地看着我:“喝醉酒真有意思,暈乎乎地,像做夢一般的走路、睡覺……”
“醉酒傷身,以後不要多喝,喝多了對身體不好的。”我撫摸着晴兒的肩膀。
“嗯……”晴兒聽話地偎依着我:“我只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喝點酒,和別人在一起,我不喝酒,我聽親哥哥的話……”
我笑了一下,親了晴兒的腮一口。
晴兒將腦袋埋在我的脖頸裡,輕輕親吻我的脖子和耳廓,輕輕喘息着,在我耳邊輕聲說:“親哥哥……”
“嗯……”
“我愛你……”
“嗯……”
“親哥哥……”
“嗯……”
“抱抱晴兒……”
“嗯……”我伸出胳膊,抱着晴兒。
“親哥哥,抱緊一點……”晴兒繼續在我耳邊撒嬌。
我用了用力:“可以了嗎?”
“嗯……你真好,親哥哥……”晴兒滿意地從我身上爬起來:“峰哥,你再睡一會,我做早飯給咱吃!”
晴兒很容易滿足。
說完,晴兒開始忙乎弄早飯。
我不困了,半靠在牀頭,看着晴兒忙碌的身影,想起昨夜看到的晴兒的日記。
晴兒不小了,她的心裡也開始裝着心事了,也會不讓我知道了。
假如我看不到晴兒的日記,我做夢也不會想到那紙飛機竟然會落到晴兒的手裡,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晴兒竟然心裡有這麼多想法,而且能在我面前僞裝地很好,一點都不表現出來。
那麼,晴兒的紙飛機能放在哪裡呢?
我環顧室內,看晴兒有可能放東西的地方。
“幹嘛呢?峰哥!”晴兒看我到處看,就問我:“檢查衛生哪?嘻嘻……”
“沒幹嘛,脖子有些僵硬,活動活動筋骨。”我故意又搖晃了幾下腦袋。
我看了半天,也想不出晴兒會把一個紙做的飛機放到哪裡。
唉,我心裡嘆息了一聲,紙飛機啊紙飛機,但願你別成爲第二個日記本,但願你別再惹出什麼麻煩。
想一想,我還是覺得電腦軟盤安全,隨身帶在身邊,想寫的時候就寫,誰也看不到,最起碼我有了一個自己和自己對話的安全空間。
還是高科技的東西安全。
吃過早飯,我和晴兒在到操場去打羽毛球,很久不鍛鍊身體了,感覺舉止都有些遲鈍了。
我和晴兒拿着羽毛球拍,走在校園的馬路上。
晴兒大大方方跨着我的胳膊,不時和走過的同事和同學打個招呼。
晴兒好像很自豪,很得意和我在校園裡公然出入,事實上大學期間,我們也是這般的樣子。
到了羽毛球場,我不經意間就看見了蘭姐和柳月,兩人正在操場裡的跑道上散步,邊走邊說話。
昨晚柳月住在蘭姐家,到現在還沒走;昨晚兩人還沒說夠啊,到現在還在說。
看着她們倆,我突然想起蘭姐給柳月的暱稱“小月兒”,多好聽的稱呼,好親切好柔和好親暱。
“峰哥--發球啦!”晴兒背對她們,沒有看見她們倆,揮舞着球拍,衝我歡快地大聲叫喊。
晴兒的歡叫顯然驚動了她們,我看見,蘭姐和柳月都向我們這個方向看過來,接着,她們說笑着衝我們走來。
晴兒在那裡蹦跳着等我發球,見我沒反應,眼睛直勾勾地看,就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蘭姐和柳月。
“喲--小兩口起得挺早啊,來鍛鍊身體啦--”蘭姐打趣道。
蘭姐這話說得有些離譜,都接近9點多了,還早嗎?還什麼起得挺早,這話不就明擺着說我昨晚在晴兒這裡住的,我和晴兒已經同居了嗎?
我瞬間明白,蘭姐這話是說給柳月聽的。
“嘻嘻……蘭姐早,柳姐早……”晴兒傻乎乎地笑着:“不早啊,這都9點多了,峰哥睡懶覺呢,我7點就醒了……”
晴兒不知不覺中落入了蘭姐的圈套。
柳月始終臉上帶着笑,站在旁邊。
我看着柳月眼睛的時候,柳月也不經意掃了我一眼。
我看見了柳月的眼神,那眼神裡包含着一絲黯然和酸意。
我的心輕輕一跳,頓時沒有了玩樂的興趣。
“好了,不打擾你們玩了,我們去那邊散步走走了……”蘭姐對我們說,邊轉身。
柳月也衝我們一笑:“你們好好玩吧,我們過去了!”
“蘭姐柳姐再見!”晴兒打個招呼,又退回原位,催促我發球。
那天上午,我發球老是失誤,接球失誤更多,晴兒一個勁兒衝我抱怨。
我邊心不在焉地陪晴兒打球邊用眼角瞥着在操場的另一邊散步的蘭姐和柳月,她們好似有說不完的話,在那裡不停交談,直到晴兒叫累了,直到我們打完要回宿舍了,她們還在遠處的操場一角的草坪上說話。
“峰哥,你今天打球水平太差了!”回到宿舍,晴兒邊爲我弄擦臉的溼毛巾邊對我說。
“哦……你是因爲好久不鍛鍊的緣故!”我接過晴兒手裡的溼毛巾,擦擦臉上的汗。
“我看也不是這個原因,我看是你心不在焉,手裡拿着球拍,心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晴兒撅起了嘴巴。
我擦完臉,將毛巾遞給晴兒:“小心眼兒,別胡亂猜,說什麼呢?”
“哼……被我說中了,心虛了,是不是,你看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發虛呢!”晴兒將我推到鏡子面前:“自個兒看看,看看你的眼珠子,滴溜溜轉呢……”
我不敢看自己的眼睛,閉上眼。
“哼……還閉上眼睛,不敢面對自己心靈的窗戶了吧?”晴兒衝我屁股就是一巴掌:“放心好了,我不會和你計較的,我理解你的想法,這種情景下,難免的,不要心裡不安了……”
我放下心來,衝晴兒笑了笑:“其實,這種場合,我就是感覺不大自在……”
“知道,明白!”晴兒乾脆地說着:“我不是小心眼的人,特別是對你,你要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你,但是,峰哥,只有一樣,我不能答應你,你明白嗎?”
“晴兒,我明白的,你不用說我也明白,你放心,我不會向你提這個要求的,你記住我和你說過的話,記住我對你的承諾……”
晴兒笑了:“我知道的,這麼多年,從高中到現在,我瞭解你的性格,太瞭解了,這個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不管你說什麼,不管你說的是真還是假,我都相信,我都願意去相信!”
晴兒的日記裡也有這話,晴兒說的就是她心裡想的。
我將晴兒拉過來,主動低頭親了下晴兒的額頭:“同樣的,我也相信你,我對你,從來是無比的信任,我只對你說真話,不說假話……”
“我不要求你百分之百不說假話,有時候,善意的謊言還是有必要的嘛,比如,我問你累不累,你明明累了卻說不累,嘻嘻……”晴兒很快就忘記了不快,開心地抱着我的腰,身體在我身體上摩擦着撒嬌,突然心血來潮地說:“峰哥,你把我抱起來,舉得很高,好不好?”
“好!”我彎下腰,抱住晴兒的腰,兩手拖住,一用力,直起身,晴兒被我高高舉過我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