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的身體一顫,也睜大了眼睛看着張部長:“張部長,你……你說什麼?”
柳月跟隨張部長久了,在非公開場合,說話還是比較隨意的,沒有其他人在張部長面前的拘束和嚴謹。
柳月用很意外的眼光看着張部長,帶着吃驚的口氣,她一定是爲張部長剛纔的話而覺得不可思議,按照官場的常理,按照上下級的關係,一般來說,上級是不能如此阻攔下級進步的,勸阻下級不要去參加升官考試,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因爲柳月完全有資格去參與這項競爭活動,因爲省委組織部號召所有符合條件的官員都來報名,積極參與。即使不從官場和上下級關係考慮,即使從柳月和張部長的個人私人關係來看,從柳月跟隨張部長多年老黃牛般地忠心耿耿和兢兢業業來看,張部長說出這番話,也顯得很是不正常。一般來說,不管上級心裡是怎麼想的,不管是真實目的願意不願意,但是,從表面上,都是要冠冕一些,都是要積極鼓勵下級進步的,何況柳月和張部長的關係,張部長突然爲柳月的追求進步說出這話,這也就難怪柳月會覺得不可思議了。
柳月這麼一說,張部長的神色顯得有些不安,有一些侷促,這是一般人從來看不到的神色。張部長似乎是爲了完成某一個任務,又似乎是狠了狠心,繼續說:“柳月,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工作一直兢兢業業,政績非常出色,對我的幫助也很大,可以說你是我工作的必不可少的得力助手,我都是明白的,從內心裡說,我是很希望你能走的更遠,升的更高,不然,我也不會從省裡帶你到江海來,也不會排除其他干擾提拔你爲副部長,我知道,按照你的能力,目前這個位置是對你有些屈就的,我到江海來,只帶了你自己過來……你是我最信任的部下,也是我不能缺少的臂膀,可以說,我在江海的工作,是離不開你的,所以,我剛纔說這話的出發點,是從工作的需要來說的,目前我的江海的工作,目前江海宣傳部的內宣和外宣工作,都離不開你,沒有人能代替你的位置……”
柳月怔怔地看着張部長,聽着張部長冠冕堂皇的話。
張部長似乎有些心虛,不敢看柳月的眼睛,繼續說:“當然,柳月,你也可以把這理解爲我的私心,理解爲我只從自己的利益出發……”
柳月盯住張部長,沉思了一會,說:“張部長,我一直是把你當做尊敬的領導,當做尊重的長兄,當做我的伯樂,雖然我不敢自詡爲千里馬,我心裡一直以來對你是充滿感激的,我在省委宣傳部最困難最落魄的時候,你給了我巨大的精神支持,給了我巨大的政治動力,這些,我都一直深深感激你,你給我的知遇之恩,我永世難忘……”
柳月這麼一說,張部長面露愧色,更加侷促了。
柳月繼續說:“如果真的是從你的工作需要,從部裡的工作需要,你不想讓我去考省裡的副廳級,我可以答應你,我放棄這次機會,也算是我對領導和長兄關懷和關照的報答……”
柳月說完這話,張部長卻沒有放鬆的感覺,臉上顯出遊離不定的神色,表情很複雜,不安的成分越來越大,勉強笑了下,說:“當然,柳月,你要是堅持想報名去考,我是不能硬阻攔你的,我沒有更多的充足的理由,其實,我剛纔對你說的理由,也是見不得光的,也是不能公開的,我這樣說,是很自私的,讓他人不齒的……”
柳月抿了抿嘴脣,看着張部長:“老兄,不要管外人,不要看別人如何看待,不要管見不見得光,我可以這麼說,如果老兄你真的是因爲剛纔你說的原因勸我不去考試,我一不會說出去,二會答應老兄的要求……可是,我想知道,老兄你說的是不是心裡話,是不是真正的原因,我記得老兄經常在我面前鼓勵我,指導我 ,要我抓住機遇,積極向上,追求進步,希望我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現在,機會終於來了一個,老兄突然又說出這番話,而且,理由很堂皇,打着工作的名義,所以,我很迷惑,也很不解,這和你平時的言行是矛盾的,因此,我就是想知道你心裡的真實想法,想知道你這麼說的真正原因……”
柳月的話似乎一下子擊中了張部長的軟肋,張部長的臉有些紅,這也是我從來沒見到過的。
張部長似乎覺得愧對柳月,有些內疚,低頭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麼,又似乎在做決定,良久,擡起頭,利索地對柳月說:“柳月,不要說了,我收回我剛纔的話,就當我剛纔什麼都沒說,你該報名的就去報名吧,我決定了,我不會給你的這次報名考試設置任何障礙的……”
柳月默默看了張部長一會,口氣變得有些堅決,說:“老兄,你是我的領導,我很尊重你的意見,我很敬重你的爲人,如果真的是因爲你剛纔說的原因,如果你真希望我留下,我就放棄這次機會,但是,如果不是出於你的原因,如果是另有其他因素,對不起,張部長,我不能答應你,恕我得罪無禮了……屬於我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放過,不管成功與否,我都要去試試……當然,你是領導,你可以利用職權阻止我,你如果真的要阻止我,我相信你有的是辦法,你有這個能力達到,如果真的這樣,我毫無辦法,我認輸……”
張部長臉上的愧疚和不安更大了,說:“柳月,此事到此爲止吧,就當我們今天什麼都沒說,我剛纔不該說那些話的,我收回……雖然我是你的領導,可是,我更是你的長兄,你要進步,我不該阻攔的,我錯了……我給你保證,我不會給你設置任何障礙的,我會全力支持你的……”
張部長的突然轉向,不僅沒有讓柳月臉上露出輕鬆之色,反而讓她眉頭更加緊鎖。
張部長似乎坐不住了,站起來。
我一看,張部長似乎有要走的跡象,急忙想找個躲避的地方,我不能讓張部長髮覺我在偷聽。
我看了看空曠的走廊,急速往後縮身,快速進了衛生間。
果然,我剛進衛生間,就聽見張部長走出柳月辦公室的聲音。
剛鬆了口氣,又緊了起來,張部長的腳步聲似乎是衝着衛生間來了。
我急忙打開一個格子門,閃進去,從裡面插上插銷。
果然,張部長進來了,小便的。
我 屏住呼吸不敢做聲,聽見張部長邊小便邊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說了句:“我他媽真是自找難看,裡外不是人……”
我聽得有些莫名,什麼裡外不是人?
張部長小便完,我聽見洗手的聲音,接着,他竟然沒走,站在衛生間裡打起來了電話,聲音不大,但是我聽得很清晰。
“我給你說,我和柳月談了,她不答應,非要去報考,這是省委組織部統一安排的考試活動,沒有其他的理由,是不可以隨便阻攔的……她硬要去,我沒有辦法,我也不能拿領導的牌子硬壓她,壓是壓不住的……”張部長說:“都是你這個熊娘們折騰的,讓我在柳月面前難堪極了,媽的,你這個女人,就是喜歡攀比,人家有能力有學識去考官,管你屁事,你出的餿主意,非要我打着工作個個人的名義去阻攔,結果柳月根本就不給我這個面子,我不但沒有了面子,柳月說不定還會對我有想法,覺得我對她不是真心的好,是故意想使壞……弄的我現在裡外不是人……”
張部長在和一個女人打電話,這女人很有可能是梅玲。
我繼續認真聽。
不知電話那邊說了什麼,張部長又說:”我就不該聽你的攛掇,看來這枕邊風確實是聽不得,我自己都奇怪了,我怎麼就那麼被你甜言蜜語蠱惑了,就那麼聽了你的……我告訴你,你不要和柳月去比,你和柳月,不是一個類型的人,她有的,你達不到,當然,你有的,她也沒有……
“混官場,你們靠的是不同的資本,沒有可比性……柳月去考官,靠的是真本事,你能比嗎?有點自知之明,不要胡攪蠻纏了……我可再也不想聽你嘮叨了,柳月根本就不想和你攀比什麼,你少整天瞄着她,女人的嫉妒心啊,真可怕……”
果然是梅玲,果然是梅玲在張部長跟前吹了枕邊風,攛掇張部長打着工作和個人感情的名義去阻止柳月報名考試。
我想了想,是啊,柳月要有可能進步高升了,梅玲心裡怎麼能安穩呢,她怎麼能不去搞破壞呢?她對柳月的進步可是一直耿耿於懷,忌恨難當的!
幸虧張部長被柳月的一番話喚起了內心的良知,或許他也是想起了柳月對他忠心耿耿做出的貢獻,覺得心裡有些對不住柳月。
怪不得張部長說自己裡外不是人,裡就是對梅玲了,梅玲的肉體讓他喪失了理智,昏頭昏腦聽了梅玲的話,來阻撓柳月。看來,女人的*武器真的不可忽視,再道貌岸然的男人,到了牀上,也就成了禽獸了,甚至禽獸不如。
我不由暗自慶幸張部長的良知煥發,要是他真的死心塌地聽梅玲的,堅決阻攔柳月,那柳月還真的是很麻煩。
我不由心裡很痛恨梅玲,馬爾戈壁的,整天拿着*的騷*做交易,成了不可或缺的交易資本了,哪天老子弄根針給你縫上,讓你不能用,看你怎麼再去勾引男人,看你怎麼再去禍害別人。
我又有些埋怨張部長的沒骨氣,這麼大的一個官,這麼堂皇的一個大男人,威嚴威風,傲視萬衆,怎麼就過不去一個搔貨女人關呢?難道梅玲的*是金子做的,就對他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就能讓他說出如此違心的話來?難怪古人云:英雄難過美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