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安以沫飛快的垂頭,壓下心裡的心思,道:“是葉天承強行帶我回去的。”
既然龍正天都已經知道她回了葉家,想來也應該知道她是被強行帶回去的。
那她還不如實話實說,博取龍正天的信任。
“他爲什麼要強行帶你回去?”龍正天眉頭皺了起來,語氣中帶着一絲憤怒,無比嚴肅的看着安以沫。
安以沫嘆息一聲,道:“我突然回龍家,而且時間倉促,爸爸或許不知道細節,但是應該想的到,葉天承他……又怎會甘心?心裡一直很憤怒,我離開的那天,也是大吵一架,不然不可能那天就是從醫院直接回家的,他……找到機會,不甘心,拉我回去,想……想……”
安以沫長嘆一聲,對龍正天道:“他想要我回心轉意,可是我拒絕了他,跟他吵了一架,我還跟他說……如果再鬧下去,孩子都不會給葉家,他才肯放我出來。幸好當時哥哥安排給我的兩個保鏢跟了上去,不然葉家住的偏僻,我都不知道要在外面曬多久太陽,才能夠回公司呢。”
看安以沫說的十分認真,龍正天又思來想去,分析了一下,覺得安以沫的話,確實無懈可擊,沒有什麼漏洞,當下便信了幾分,點點頭,對安以沫道:“嗯,以後若是有什麼麻煩……你跟我說,或者跟子煜說,我們龍家的人,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另外……你最好離葉少遠一點。”
安以沫垂頭,知道龍正天的意思,可是此刻,若是說的太絕情的話,只怕龍正天也不會相信,長嘆一聲,安以沫扭頭看了葉天承一眼,一臉正色說道:“我知道,只是……畢竟我們一場夫妻,他不甘心也是應該的,而且……我畢竟對不起他,若是做的太絕情了,心裡過意不去。”
龍正天聽了安以沫這樣的話,沒有生氣,反而是贊同的點了點頭:“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安以沫又鬆了一口氣,如果此刻,她把自己說的太絕情了,龍正天不相信不說,反而讓他覺得安以沫在撒謊,就算信了,也會給他留下一個非常現實的印象,這都很不利。
“以沫,你以後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聽說你剛纔暈倒了,就是因爲血糖低,你現在懷着身孕,跟你媽媽以前懷孕的時候一樣,也是胃口不好,過來三個月以後,就會好多了。”
說着,龍正天嘆息一聲,眸光深深,似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他轉過頭,深深的看了安以沫一眼,聲音幽幽:“你母親以前懷着你們的時候,也暈倒過,後來……身上一直帶着糖果,那時候巧克力還不流行。”
他轉頭,深深的看着安以沫,道:“你以後,隨身帶點巧克力,餓的時候吃一點,就不會暈倒了,但是巧克力裡面含有咖啡因,會讓胎兒興奮,不宜多吃,還是……還是儘量帶奶糖吧。”
“爸爸,我知道了。”安以沫點點頭,有些意外的看了龍正天一眼。
這個冰冷的男人,原來也有溫暖的一面。
“爸爸,那我就先下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安以沫站起來,對龍正天道。
龍正天點頭,看着安以沫,忽然語重心長的說道:“以沫,有句話……爸爸想告訴你。”
“爸爸說吧!”安以沫見龍正天這樣的神色,有些意外,卻點頭讓他直說。
龍正天一雙虎目深深看着安以沫,道:“爸爸是龍家的家主,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已,當年放棄你是這樣,現在對你的不寵愛……也是這樣,所以……你要理解,千萬不要對爸爸心寒,不要恨爸爸,好嗎?”
安以沫一怔,心猛的一陣酸楚。
龍正天的話,讓她十分的驚訝,讓她十分的震驚。
她怎麼都沒想到,龍正天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而且,他眸光認真,十分嚴肅,看起來,倒不像是說假話的。
不管怎麼樣,以龍正天的身份和性格,會對安以沫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就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想到此處,安以沫微微頷首,一臉認真的看着龍正天,道:“爸爸放心,女兒不會,女兒也不敢!”
龍正天深邃眸光看着安以沫,一臉認真的說道:“以沫,爸爸要的不是你的不敢,而是你的不會,而是你的心甘情願。”
安以沫點點頭,道:“爸爸,女兒知道了,你也很苦,若我再恨你的話……豈非太不懂事了?”
是的,在龍家,安以沫需要的是懂事,而不是真正的感情。
想到此處,安以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嘆息一聲,轉頭睨了龍正天一眼,一字一頓,正色說道:“爸爸,你放心吧,我永遠都不會恨你。”
得到安以沫這般鄭重其事的保證,龍正天總算鬆了一口氣,道:“乖女兒,你快下去休息吧,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安以沫點頭,轉身離開。
心裡有的,卻是無限的悲涼。
在龍家這樣冰冷的地方,不能有感情,不能感情用事,甚至連恨,都不可以用。
這可真正是不能“感情用事”。
安以沫嘆息一聲,轉身離開了書房。
她想,龍正天或許真像他自己所說的那邊,心中也有無數的悲涼和無奈吧。
看着安以沫轉身離去,龍正天方是一聲嘆息,打開文件,開始看着今天的策劃和報告……
安以沫回了自己的房間,心裡亂七八糟的想着一些事情,洗完澡後,人反而精神了,或許是因爲之前昏睡了,所以現在,反而更加的精神。
忽然想起什麼,忙叫了守在外面的芸姨進來:“我剛纔的那個花瓶呢?”
她記得,當時花瓶拿在手上,那是四嬸送的價值千萬的花瓶,若是因爲昏迷而打碎,那可就糟糕了,她還打算找機會還給四嬸的。
“二小姐放心吧,當時你昏倒的地方有地毯,花瓶雖然掉在地上,但是沒碎,你放心吧。”芸姨連忙安慰着安以沫。
安以沫方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二小姐早點休息吧,你臉色不大好呢。”芸姨有些擔憂的看着安以沫略顯蒼白的臉色。
安以沫點點頭,嘆息一聲,一臉正色看着芸姨,道:“芸姨,你明天早些叫起起牀。”
“怎麼了?二小姐公司有事要忙嗎?”
芸姨正想勸說,安以沫卻說道:“不是,我想去後山拜祭一下母親。”
芸姨點點頭,道:“那好吧……我明天一早準備祭品,天一亮就叫二小姐起牀。”
“嗯,芸姨,你去休息吧,我沒事了。”安以沫道。
芸姨點頭,道:“嗯,二小姐,那我就先下去了,有事……你可一定要叫我。”
“放心吧芸姨,我是懷孕了,又不是生病,今天暈倒只是因爲太過忙碌,再加上胃口不好,所以血糖有點低而已。”安以沫連忙說道。
芸姨鬆了一口氣,給安以沫蓋好被褥,退了出去。
安以沫在牀榻輾轉半晌才睡了過去,迷迷糊糊的,又是噩夢不斷。
似乎總感覺有人在窺探她一般,她的胸口似被什麼沉悶的東西壓的喘不過氣來,每次她想要叫喊或者動彈的時候,都不得其法,彷彿被人死死的禁錮,然後,無數恐怖的噩夢,總是不停的出現在腦海裡。
這一次,不像之前夢境那樣的真實,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這是一個夢,可是想出來,如何努力,卻也出不來。
第二天早上,不用芸姨叫,安以沫就醒了過來,只是,她臉色無比的蒼白,眼瞼下面一片的青黑,顯然是沒有睡好。
爲了怕芸姨和龍凡他們擔心,安以沫便劃了個淡妝,把眼瞼下面的青黑給遮蓋了。
換好衣服,芸姨提上祭品,龍凡跟着,三人一起去了後山。
這天早上,龍正天正好也起的早,跟龍子煜似乎在花園裡面談着什麼,看着後山那條路,安以沫的背影,停止了交談,龍正天的目光一直深深的看着,眼色莫名,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
龍子煜在龍正天的旁邊,壓低聲音說道:“父親是不是有話想說?”
龍正天沉默了半晌,方一臉認真的說道:“可不是嗎?以沫她……在我看來,似乎真是一個極懂事的孩子呢。”
龍子煜輕笑一聲,有些好奇的說道:“父親爲什麼要用‘似乎’這個詞呢?”
龍正天淡淡說道:“因爲……我總感覺不出以沫這孩子到底在想什麼……我也感覺不出以沫這孩子心思的真實想法,她不再我身邊長大,不像她姐姐,我看不透她。”
龍子煜的眸光,也看向後山那個朦朧漸漸遠去的背影,道:“父親不覺得,妹妹跟龍家的人,很不一樣嗎?”
“你也覺得嗎?”龍正天轉頭,深深看看龍子煜一眼。
龍子煜點頭,一臉認真的說道:“妹妹她……不在龍家長大,她的心思和想法跟我們都不一樣,她……有些感情用事,而且太善良了。在龍家,這樣的善良不好,卻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