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芷跟着趙伯陽屁股後頭退了出去。待得退出了馬尚書的待客廳,四周環境幽靜,沒誰不開眼往這邊走,過了抄手遊廊,就可以出這個不是誰都能隨便進出的院落了。
出了待客廳,蘇白芷就變回了原來模樣,蘇白芷還是蘇白芷。
趙伯陽還沒意識到這一點,冷笑一聲,對起蘇白芷一陣冷嘲熱諷,各種言辭貶低。
“呵呵,你不是厲害嗎?不是敢羽箭射天子手書嗎?剛纔做什麼去了?見了那胖子,害怕得舌頭被貓刁走了?你怎麼不像泊湖論鑑比論堂上那樣囂張啊?你不是牛逼轟轟,比誰都能耐嗎?你剛纔見那胖子的時候,怎麼還要靠我啊?嗯?主審官?”
蘇白芷冷眼瞥了滿臉奚落的趙伯陽一眼,翻着白眼罵他:“切!傻不傻逼啊?”說完,看也不看趙伯陽一眼,擡腳就往抄手遊廊的盡頭走。
“你囂張個屁啊!剛纔是誰嚇得顫顫巍巍,一臉猥瑣向我求助?”趙伯陽氣紅了臉追了上去,想也沒想,一把抓住蘇白芷的右臂。
“放開手。”蘇白芷冷冷掃了一眼被對方爪子勒住的手臂,淡淡警告道。
“嗤!稀罕!”又不是絕世美女,誰樂意去碰她啊?還當自己天仙呢!他趙伯陽憑着身份學識長相,還能看上她?別白日做夢了。趙伯陽憤憤不平地甩開蘇白芷的手臂,後者連給他一個多餘的眼神關注都欠奉,這一點就讓他向來高傲的自尊不好受了。
他擡腳又要追上去,忽然耳畔迴響起那句冷颼颼,仔細聽,滿是嘲諷的“傻不傻逼啊”,不知爲何,現在想起那賤人先前說這話時候的表情。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個被算計,被瞞在鼓裡的傻蛋。
……忽地想起來陛下讓她當主審官,而自己卻淪爲副主審官的意圖。是爲了把她放在明面上,迷惑兵部的人。而自己這個副主審官纔是真正佔據負責查賬的那個重要的位置。
這樣一想,再次聯想那小賤人前後態度不一。自從泊湖論鑑比論堂上相見,就囂張的不可一世的人,怎麼會就在剛纔,偏偏還是在兵部尚書面前,對他前倨後恭,表現得更像是以他爲重?
想通這一點。趙伯陽陡然紅了眼睛追上前面的身影,這一次挺拔的身軀直接攔在了那瘦弱的身影面前。只見他眼睛紅的充血,咬牙切齒地努力壓低聲音逼問道:“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是故意讓人覺得這一次查賬。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不對!你是想讓人來堤防我,是也不是!”
蘇白芷但笑不語,這樣的從容落在趙伯陽的眼底。無疑是烈火烹油,在本來就不平靜的心海里,攪起龍捲風。
“你這賤人!敢在背後抽冷子算計我,我殺了你!”眼底毒辣陰狠一閃而逝,高舉的手掌。重重地落了下來。
蘇白芷眼底一冷,擡起手臂一擋,同時腳下不敢含糊,迅速向後退了半步,確認這個位置足夠讓眼前沒品的男人觸手不及,蘇白芷才穩穩站定,仰首望向高她一個半頭不止的男人,冷聲鄙夷:“打女人,沒品!”
趙伯陽哈哈冷笑,俊美的容顏此刻看起來猙獰無比,更是出言諷刺:“那也是打女人!女人要賢良淑德,溫柔可愛,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之後爲夫家相夫教子。哪有你這樣瘋瘋癲癲,成天不守婦道,只想着牝雞司晨的女人?你別噁心我!賤人!”
說着,竟然一點兒臉面都不要了,他用右手打蘇白芷,右手還沒落在蘇白芷臉上,就被蘇白芷中途擋住。被一個臭丫頭擋住了,他已經十分不爽,尤其擋住他手臂的還是一隻瘦巴巴的竹竿兒一樣的細弱手臂,趙伯陽只覺“啪”一聲響,男人的尊嚴碎了一地,男人的威望被挑釁了。
他竟然擰聲衝着蘇白芷猙獰一笑,速不及防伸出空着的左手一巴掌甩了過去。蘇白芷片刻的愕然,她決計想不到,姓趙的這麼不要臉!等她恍然,擋是擋不住了,只能腳下發力,速度往身後再退。
可惜到底是剛纔愣神之際,慢了半拍。趙伯陽的左手原來是朝着她的臉狂拍而去的,她這一退,恰逢其時,“啪!”……一聲重響,蘇白芷擰緊了眉頭,捂住胸口,逃竄一邊,等到離了始作俑者足足三米遠,蘇白芷才停下腳步,虛扶抄手遊廊兩側的紅漆木柱。
“趙伯陽!你沒品!”蘇白芷猛地擡頭,狠狠瞪向對面的趙伯陽。
她捂着胸,只覺得胸前火辣辣的鈍痛感,像海浪一樣,一波一波傳來。十二歲的年紀,再瘦弱乾癟的身子,胸前也開始發育了。就算比不上銅雀的小肉包,但開始發育的胸,被人重重賞了一掌,這滋味絕對疼得*!
趙伯陽也是一愣,他根本沒想到會出現這個意外。事情發生了,他心裡有那麼片刻的負罪感,眼底也有那麼一絲愧色。但只要一想到就是面前這個小賤人處處算計他,讓他之後的查賬都不順暢,走到哪兒都要被人小心提防,他那點負罪感很快被大仇得報的快意感淹沒。
“賤人!活該!”趙伯陽幸災樂禍地笑:“你如果不算計我,會捱打嗎?”
說着,眼神一冷:“陛下讓你當了主審官,其實是讓你給我擋刀子,我纔是真正起作用,查賬的那個人!你在我背後搞小動作,本來就是小人作爲。要是因爲你,這一次查賬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我看你怎麼跟陛下交代去!哼!”
蘇白芷也咧嘴笑,不過是不屑一顧的笑。……皇帝老兒讓她替姓趙的擋刀子,也要看她樂不樂意,肯不肯。替誰擋刀子,也不替姓趙的擋刀子。
皇帝要的不過是找出兵部貪污的罪證。如果兵部真的有人貪污了,她就一定能夠查找出蛛絲馬跡來。姓趙的還沒明白皇帝老兒要的是什麼!
但就算自己存了歹意,故意算計姓趙的。這是事實,但也不能明面上親口承認。
蘇白芷無賴笑。攤手錶示無奈:“我不知道趙副主審官在說什麼。什麼搞小動作啊,算計啊,我一點兒都不明白。倒是趙副主審官無緣無故對我又是吼又是罵。最後還拳腳相加,這事兒。咱們沒完。”
“你這賤人!別想三兩句話就把自己摘乾淨!沒門兒!事情明白着,你要不是存心算計我,你能人前人後兩模樣?你能在那胖子面前哆哆嗦嗦,裝作一副害怕樣?你就是想要迷惑兵部的人,讓他們都來給我找麻煩!”
“趙副主審官。請你不要憑空揣測。你有證據嗎?你能證明我是故意裝作害怕嗎?”蘇白芷一臉正氣凜然,底氣十足:“趙副主審官,我是真的害怕。我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場面,會害怕不奇怪吧。”
“你!”
“趙副主審官,請你不要一驚一乍,我們是夥伴。應該齊心協力,同仇敵愾一致對外。這樣才能替聖上辦好這次皇差。”
“噗!”趙伯陽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吐血的聲音,一張俊容比鍋底還黑。
蘇白芷揉了揉胸,根本把趙伯陽這個活生生的男人視作死物。趙伯陽氣得顫着手指,指着蘇白芷。口不擇言地叫喊:“蘇白芷!我早晚退了你的親!到時看你怎麼辦!”
蘇白芷嘿嘿一笑,“趙伯陽。你還是先準備好十里紅妝的退親禮吧。”
“就你?還值十里紅妝?送給我我都嫌棄。”
“哪兒那麼多的廢話,有本事你就先拿出十里紅妝來。”蘇白芷呵呵一聲:“有本事你就上,沒本事你就閉上你這張臭嘴。瞎幾巴歪歪個毛!”
趙伯陽覺得自己快死了,被氣死的。
“我突然覺得把你娶回家更好。到時我樂意怎麼羞辱你你就只能任由我羞辱。”趙伯陽陰森森地說道。
“好啊。我等着。”等着看是你娶我,還是我先退了你這個質量不過關的缺陷品。這話卻是沒說出來,只是她清澈如水的眼底,閃過凌烈的光芒。
……
說話間,二人已經發現,抄手遊廊走到底,突然出現了個身穿青底染一寸小染花徑的官服的男子。
這一回,兩人倒是默契地收起爭鋒相對的脾氣。只是也不知道剛纔那種種敵對的一幕,有沒有幾分落在這突然出現的官員眼底。
二人一前一後走了過去,那廂那個官員殷勤地迎了上來,“想必二位就是外面被人瘋傳的算學天才吧?本官庫部主事劉巖庭,先前就對二位天才十分好奇,今日有幸一見,三生有幸啊!果然英雄出少年。”
“哪裡哪裡。劉大人客氣了。”蘇白芷有些靦腆,不好意思地衝着面前這個身着七品官服的庫部主事笑了笑,又把那雙內含恐懼害怕的雙眼望向一旁的趙伯陽。直把趙伯陽又氣得七竅生煙!
又來了!又來了!……這賤人又開始裝了!別人裝膽大鎮定,她裝膽小怕事。偏偏他當着這位劉巖庭的庫部主事,還不能說什麼!真他孃的氣人!
賤人賤人賤人!
ps:
感謝wen666的粉紅票支持。謝謝書友140326113721203平安符打賞。謝謝漁夫fisher,書友130808140847821 ,禾疏的評論支持。……我好睏,睡覺了。希望明天不會有有心人在我的書評區找茬,藉着第六十四章字數少說事兒,人吃五穀雜糧長大,都有過突然吃壞肚子的經歷。當然現在並沒發現這個找茬的情況,我這是提親打預防針。現在肚子不疼了,爬起來,花了三個小時寫出這一章。希望能讓還沒睡覺的朋友們爽一發後,趕緊睡覺休息補眠。身體纔是最重要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