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雪歌一直未能入眠,在榻上翻來覆去,不多時又翻身坐起來,拿起那塊牌子觀察起來,這東西她已經看過無數遍,卻是什麼門道都沒看出來,難道真的只是送給她的禮物,沒有其他意思?
不不不,送東西的人是容奇,這人絕對不能小覷,不可能平白無故送她東西,她喜歡玉石沒錯,但並不什麼都喜歡,比如手中這塊巴掌大的玉牌,搞得她心中很不安,一點收到禮物的喜悅都沒有。
營帳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雪歌視線移了過去,牢牢的盯着簾布處,一隻手率先伸進來,掀起布簾,只看到那隻手,雪歌就知道是容琛歸來,立即翻身下牀,握着玉牌走了上去。容琛一走進營帳,就瞧見雪歌披風也未搭的跑了過來,不由得開口道:“快回去躺着,一會兒該涼了。”
說着就攬過她的肩,將一旁的披風拿過來爲她披上,待得回到榻上,雪歌纔將玉牌遞給容琛:“太子送給我的,你說他是什麼意思?”
容琛看着手中的玉牌,牌子呈瑩白色,入手溫熱,方形鏤空雕刻,上面的圖案有些怪異,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不過容琛還是說出了它的來歷:“這塊牌子是採用一種極其獨特的白玉打造,三年前陛下大壽時一個小國送來的賀禮,最特別的地方便是這種玉石帶着奇異的熱量,經年不散。要說用處嘛。倒也沒什麼說法,一直存放在國庫中,這次出行前。陛下讓我擇些東西出來做獎品,我便將它提了出來。沒想到,最終到了你的手中……”
“你是說,太子真的只是送給我做禮物,並無其他的意思?”對於這個說法雪歌有些意外。
“那倒未必,太子的心思,旁人難懂的。不過這東西沒什麼壞處,你也就權當禮物收下。至於其他的嘛,不必擔憂。”
聽了容琛的話,雪歌這才放心。拿起玉牌把玩起來,隨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安心收下了,反正有夫君在,誰也傷害不了我。”
聽了她這調笑的話,容琛湊上前去,在她臉上吻了下,然後纔去洗漱寬衣,待得他收拾完畢,雪歌還未睡着,容琛在她身旁躺下。摟着她的腰,見她還把玩着那塊玉牌,便問道:“怎麼了?”
“嘿嘿。沒辦法,我就是喜歡玉石類的東西啊,這東西還挺好看的,我多看一會兒。”
確實,雪歌打小就對玉石類的物品沒有抵抗力,幾乎就跟其他女人看着胭脂水粉時是一個表情。不過她最鍾愛的還是七彩玉石,其他的玉石勉強排在其後。她的藏品中。各種玉鐲、玉簪、玉佩數不數勝數,此時收了個玉牌回來,她自是高興。
“狩獵明日正式開始,一直要持續半月,會不會覺得無聊?”容琛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拿過玉牌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用錦被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同時問道。
雪歌趴在他的胸口搖頭:“不會,有安然陪着我,你只管忙你的事便好。”
這次狩獵,安保工作乃是蕭靜的父親負責,容琛並無多少事物,便道:“明日陪你去靳山打獵吧,我也想看看夫人的騎射之術呢。”
聽着容琛這話,雪歌愣了一下,旋即將自己說的話告訴了他,容琛聽過之後,抓着她的右手,道:“如此也好。”
她的手確實還未徹底恢復,但這只是說她還未恢復至最好的狀態,拿拿弓箭什麼的,還是沒有問題的,不過有些時候,隱藏一下還是好的。
“快睡吧。”
次日清晨,雪歌與容琛一同走出帳篷,來到營地中央,許多人都整裝待發,只等一聲令下,便要策馬朝着靳山而去。見容琛二人到來,一旁的容悅笑問道:“王嫂可是鏡月人,是否要展示一下?”雪歌搖頭:“手還未恢復,無法射箭,就不去獻醜了。”
站在幾人身旁的容義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聽見雪歌的話擡起頭看了過去,他可是親眼看見雪歌拿劍時的氣勢的,說什麼手還未恢復,不過是推辭罷了。
視線微移,瞧見跟在兩人身後的青寶,容義雙目頓時亮了。
青寶對上容義的視線,報以歉意的一笑,算是對昨天衝他發火一事道歉。面對這樣的青寶,容義恨不得立即將她擁入懷中,真是太可愛了……
“朕宣佈,一年一度狩獵大賽正式開始!看今年誰能奪得鰲頭,獲取今年最大的一項獎賞。”隨着皇帝的話語,所有人都發出歡呼聲,待得一聲令下,同時翻身上馬,揚長而去。容琛幾人站在原地,並無動作,老皇帝遠遠的看着他們,問道:“琛兒,你們爲何不去?”
容琛答道:“這就前去。”說完就帶着雪歌離開營地,流雲與陸安然已經等在營地外,待得他們到來,翻身上馬,一揚馬鞭,便離去了。清晨微冷的山風鋪面而來,帶着些寒意。
靳山極大,前方的隊伍已經全部衝入叢林之中,早在半月前,這裡就已經被軍隊全部包圍起來,外人禁止入內,在這將要持續半月的狩獵中,整個靳山的動物,估計會少去許多。
流雲與青寶同行,專心騎馬的青寶聽得流雲的聲音傳了過來:“一會兒比比看誰厲害。”
聽了這話,青寶的好勝心頓時被激發出來,笑了一聲,側頭看着流雲那張冷酷的臉:“跟我們鏡月兒女比騎射,你真的會輸哦……”
“那可未必!”
“不信試試。”
“好。”流雲應了聲,一揚馬鞭,身下駿馬飛快奔了出去,青寶立即加速跟上去。容琛倒是慢慢悠悠的並不着急,陸安然騎術並不好,不敢走得太快,兩人也就等着她,身後不遠處跟着一隊護衛,專門負責保護他們的安全,這種兇惡之地,不乏一些兇猛難纏的野獸,若是傷着人,可就不好了。
雪歌拉扯一下繮繩,馬兒的速度慢了下來,等着陸安然上前來,開口道:“小心一些,不要摔着。”
“嗯。我知道,你們不用等我,先去打獵吧,我自己跟上來。”陸安然以爲是自己拖累了兩人的速度,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雪歌笑笑:“我手沒好呢,也就是來跟着湊個熱鬧。”說完這話,便轉身衝容琛道:“你先去吧,我和安然四處看看。”
容琛看了眼跟在不遠處的護衛,點頭道:“好。”
待得容琛離去,雪歌與陸安然的速度才徹底慢下來,最後直接上了一個山坡,下了馬,坐在坡頂看風景。訓練有素的護衛遠遠跟着,也不打擾她們。雪歌緩緩躺下身來,青草上還沾着些許露珠,這一接觸就打溼了她的衣衫,雪歌不以爲意,徑直躺平,看着湛藍的天空。
“安然,我想家了。”
陸安然學着她的樣子躺下,兩人的肩膀挨在一起,聽着雪歌極輕的聲音,有着她從未聽到過的思念。每一次見到雪歌,她總是那麼平靜,那麼清冷,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示弱過。
“生在這樣的時代,很多事情身不由己,雪歌你遠離家國,嫁到東南,爲的是什麼?”
“爲什麼?”雪歌呢喃了句,自問一句,然後又答道:“正是爲了家國,所以才做出這樣的選擇。”
“雪歌,看見過彩虹嗎?”
雪歌看着天空,四周靜謐,只有陸安然動聽的聲音,她答道:“看過。”
“彩虹很好看,許多人都在追逐着它,等待着它,而它的絢麗卻只有那麼短的時間,等到它散去之後,只留下滿心的孤寂,有的時候,我自己也搞不懂,我們活着,究竟是爲了追求什麼?”
“追求啊……這個東西太過虛幻縹緲了,很多人一生什麼都沒追求,碌碌無爲,到最後也是一生,也有的人,一聲忙碌奔波,爲了心中所想付出一切,到得最後,還是離開塵世,什麼都帶不走。這個確實挺難說清的……”
“可是如果我們不去做,纔是真的可悲。所以雪歌別怕,堅持你所選擇的路,一直走下去。”
我所選擇的路……是一條充滿荊棘,滿是鮮血的道路,真的,能走到最後嗎?
兩人雙眸微閉,呼吸着清新山頂的清新空氣,陸安然的話一直迴盪在她的心間。
山林之中,青寶左手握弓,右手執箭,三支利箭被她同時握在手中,瞄準,一鬆手,三支箭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同時發出聲響,只聽聲音,青寶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夾馬腹,上前一些,輕盈一躍就下了馬,將三隻野斃命的野兔撿起,衝遠處的流雲揚了揚手,得意的挑眉。
後者看着她,眸中有着讚許。鏡月的騎射術,果真名不虛傳,論起來,她這射箭之術,可比她的劍術好多了。
青寶正要將兔子放進馬背上的袋子中,突然停下動作,朝着一個方向看去,流雲也發現了異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取下長劍,翻身下馬,來到青寶身邊。
扔下兔子,青寶跟在流雲身後,兩人朝着荊棘叢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