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雪歌與流雲二人歸來,容琛站在營地外等候,遠遠的看着她,也看見了她裙襬上的血跡,打量了下,見她沒有受傷,這才露出一個笑,靜靜的瞧着她。
雪歌走到容琛面前,說了聲:“我回來了。”
幾人返回營帳,雪歌先去換了身衣裳,又洗漱了下,正欲前去青寶所在的地方,被容琛拉住,與她說了青寶的情況,聽過之後,黛眉微蹙,又問了遍:“藥物引起的片段性失憶?”
容琛點了點頭,雪歌沉默片刻,然後道:“我去看看她。”
對於這件事,雪歌與容義的想法差不多,能夠遇到這樣罕見的劇毒,還能夠尋找到解藥救回一條命,已經是上天的眷顧,若是真的落下些後遺症,也是無法避免的事,畢竟這樣的毒御醫們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解藥也是第一次調製。
進入營帳中,只見陸安然趴在牀榻邊睡了過去,不見容義的蹤影。
雪歌走近,青寶也睡着,雙眸緊閉,卷長的睫毛落下一片陰影。臉上恢復了些血色,看上去沒有之前蒼白,雪歌安心幾分,從一旁拿來披風爲陸安然蓋上,只是這樣一個輕微的動作,陸安然就醒了過來。雪歌歉意的看着她:“抱歉,吵醒你了。”
陸安然抓着肩頭的披風,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將雪歌轉來轉去的看了一番,這才放心的拍了拍胸口:“方纔夢裡還夢到你受傷了。可嚇死我了。”
“我沒事,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很快就能返回皇都。”雪歌微微一笑。任由陸安然檢查了一遍,見她身上確實沒有傷痕,這才放心。
“這麼快?”
“嗯。蕭將軍他們也快回來了。”
陸安然看了眼外面,奇怪道:“靖王沒和你一起回來嗎?”
“容義?他不是在營地麼?”雪歌驚疑道,旋即反應過來,同時聽得陸安然說道:“沒有,他也去靳山了。我還以爲你們能遇到呢。”
聽到這,雪歌臉色微變。站起身,衝陸安然說道:“你留在這兒,我出去一會兒。”
她和流雲兩人單獨行進,後來殺了那些人。流雲纔去尋了蕭將軍一行前來收拾殘局,也並未見到容義,他獨自一人進山,到此時還未歸來,莫不是遇着什麼事了?心中有些憂慮,雪歌急急找到容琛,正要讓他派人去尋找,不想容義卻歸來了,手中提着三顆人頭。
鎮守營地的守衛被他丟下的人頭嚇了一大跳。聽聞消息的容琛和雪歌趕了過去,只見容義翻身下馬,站在人頭旁。鮮血淋漓,連他的身上都濺滿鮮血,可見他下手之重。
雪歌有些驚異的看了眼人頭,那一看,便立刻移開視線,縱使她這般的忍耐力。也有些毛骨悚然,太殘忍了。三顆人頭的脖子斷口處並不平整。不像是一劍砍斷,反而像是一點一點割下來,看那鮮血,只怕還是幾人活着的時候割下的。
也就是說,三個大活人,在意志清醒的情況下,感受着自己的脖子被一寸一寸割斷,最後與身體分離。
雪歌不知那三人最終是流血至死還是嚇死的,不過估摸着,嚇死的可能性更大些……
她沒想到,竟然還遺留了三人,同時又爲他們的命運趕到悲哀,還不如被流雲一劍斃命呢。看着容義的表情,雪歌明智的沒有多言,不過她不說話,也不代表容義不說。
他踏前一步,看向雪歌,問道:“我聽蕭將軍說,所有刺客全部斃命,是王嫂所爲?”
雪歌瞧着他,容義臉上的表情完全是被搶了功勞一般,心中哀怨道:這又不能怪她,誰讓你早些不說要跟來的,不然那些人都可以交給你。
“那倒也不是,主要是流雲的功勞。”雪歌隨口說了句,容義聽過之後,沉默片刻,纔開口道:“反正已經報仇了,死了就死了吧。”
沒過多久,蕭將軍一行便帶着十幾具屍體歸來,他臉上的表情還真算不上喜悅,皇上走前交代他,一定要將刺客活捉,並且問出幕後主使,現在可倒好,擺在他面前的全是屍體,他上哪兒去問主使?見容琛幾人都在營地門口站着,蕭將軍催馬上前,在不遠處停下,翻身下馬,正要上前行禮,一低頭,就看見那三顆血淋淋的人頭。
出口的話都變了:“這是什麼?”
容義隨口答道:“刺客的人頭。”一聽這話,蕭將軍身形一顫,幸好定力高強,只是臉色苦了些,這都是些什麼人哪……
先前遇到容義,他身邊可沒攜帶這東西,應該是他離開準備返回營地時遇上的。
看着幾人平靜的臉色,只能無奈的在心中嘆一口氣,盤算着要怎麼將此事稟報給皇帝。
刺客全部斃命,靳山一事徹底瞭解,容琛決定即刻啓程,返回皇都。事情落幕,再無緊急情況,衆人花了一天時間整頓,所有御林軍井井有條的清點物資,分配任務。雪歌坐在馬車中端詳着手中的東西,目光專注。
聽見流雲說刺客能夠控制毒物,雪歌才忽然想到了那個叫做蘇濤的人,不過就算如此,她也知道,他身上不會有黑蓮解藥,所以才拖延一日去尋他,不過有一件東西,他一定會隨身攜帶。
這是一個圓形罐子,呈密封狀態,不及她手掌大,上面緊閉的蓋子將它掩蓋,雪歌看不見裡面的情形,但卻知道里面裝着什麼東西。馬車外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雪歌將罐子收起來,投去視線,只見容琛靠近,上了馬車在她身旁坐下。
很快,隊伍啓程,緩緩朝着皇都行進。
“那些人是誰?”容琛淡淡開口詢問。
這事終歸還是要讓容琛知曉的,否則回去無法與老皇帝交代,便開口道:“以前的舊部,後背叛了鏡月,投靠崇國。爲首的那人乃是當年行刺我父王的主使,出逃途中被我抓住,我沒有殺他,只是在他臉上劃了一刀,便放他走了。”
蘇濤當年容貌不錯,雪歌直接毀了他的臉,也算是一種極爲殘忍的懲罰。
“投靠崇國?”容琛輕聲呢喃。一旁的雪歌點頭,當年蘇濤離去,帶走了不少的人,刺殺安江王一事敗露,那些人在鏡月也無法繼續待下去,所以今日遇到的那些人,大多都是雪歌認識的,他們都清楚雪歌的手段,所以聽了蘇濤的命令,沒有輕舉妄動。
不過面對他們的求饒,雪歌自然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有件事被雪歌隱瞞了下來,蘇濤從前確實是安江王的舊部,不過他們蘇家與雪歌的淵源糾葛遠遠不止於此……
從蘇濤身上搜出的東西,對她來說有大用處。蘇家當年在安江城的待遇,可是不低啊。
因着青寶傷勢未好,容琛便讓蕭將軍先行帶人返回,餘下幾十人便可,他們放慢速度,以免太過顛簸。青寶躺在馬車中,身下鋪着柔軟的絨毯。陸安然與她同坐一車,時刻照看着她。御醫們也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者,便隨着容琛一行緩緩前進,還要爲青寶換藥。
青寶體內的黑蓮毒已解,恢復挺快,但她肩上的傷卻好得極慢,好幾日過去,上等的金瘡藥似乎對她那道傷口的作用極小,根本就像沒有動靜一般,依然如最初那般駭人。
看着那道穿透她左肩的傷口,陸安然有些傷感,每次總是在換完藥後問她疼不疼。
面對陸安然的關心,青寶總是搖搖頭:“這點小傷,不疼的。”青寶臉上確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彷彿這傷不是在她身上似的。
就這樣緩慢前行了三天,一行人才進入皇都,馬車直接在容王府門口停下。衆人進了王府,容義直接將青寶抱回了房間,青寶有些排斥,容義卻不管她的掙扎,徑直將她放在牀上,然後蓋好被子。
小柔正在院子中澆花,聽見聲響,一回頭就瞧見容琛兩人走進主院,放下手中東西,飛快跑了上去:“王爺,王妃,你們回來啦。”
雪歌衝小柔笑着點頭,好幾日沒有休息好,感覺有些疲憊,只讓小柔去照顧一下青寶,然後就進入房中,直接躺在軟榻上了。容琛也走了進來,看見她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走上前去,將她歪斜的身子扶起來靠在一旁,然後伸手爲她捏着雙肩。
“對了,跟你商量個事兒。”雪歌突然開口。
“說吧。”
“有時間能不能帶我去趟御府?”東南負責編纂典籍的御史們的工作之地,正是御府,她早就決定狩獵回來就去請教一番的,雖然發生了這麼太多變故,她卻依然沒有忘記此事。
容琛點點頭:“好的,過幾日就帶你去。”
雪歌笑了聲,開口道:“夫君真好。”
“你先休息會兒,我要進宮一趟。”過了會兒,容琛開口道,雪歌知道靳山一事還需彙報,畢竟後來捉拿刺客一事,由容琛全權負責,如今刺客雖死,但事情終歸是要有個交代的。
待得容琛離去,雪歌便躺在榻上睡了過去,這一覺直接睡到夜幕降臨,小柔前來叫她用晚膳,才發覺她睡着。雪歌被小柔喚醒,只覺渾身有些無力,腦袋昏昏沉沉的,略微有些難受之感。
估計是睡覺時沒有蓋東西,有些着涼了,便讓小柔吩咐廚房熬些薑湯送來。
飯後,喝了些薑湯,感覺好了些,便起身前去青寶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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